“谈谈交易吧。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谈谈交易么。”
沐鸢飞看着他,他还是维持着那种一言不发的状态。
“还是说,你想听听那个和你一样活了很久的血族人……”
沐鸢飞说着说着停住了,她觉得血族人这个称呼似乎有点别扭,略略思考后,她觉得弗罗尔的那个自称还是挺顺口的,于是继而言道:“还是说,那个吸血鬼的故事呢?”
“他在上面过得还不错吧?”
弗罗尔总算开口了。
“嗯?”
“那个和我一样活了很久的家伙,他在上面过得很美满吧?”
“嗯……嗯……大概可以这么说……”沐鸢飞含糊不清地应答着,她也不知道汤普森在文斯杜的生活算不算很美满,以及那个“上面”她也不是很懂,是指那个她和洛文德接下来要去的飘浮在空中的钢铁之城坎特伯雷吗……所以原本汤普森应该是要住在那里的?那他又是怎么到地上来的……
“不过美满倒是说不上多美满的样子。”
她适时补充道。沐鸢飞并不知道她这一举动是达成交易的关键。在她顺着弗罗尔的意思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语时,弗罗尔已经在思量是同她只合作一次,还是长期合作。
如果是长期合作,那对沐鸢飞可是有很大的益处。弗罗尔由于活得太长,太久,又是曾经在天上住过的贵人,对很多事都很熟知,可以说是一本行走的“活字典”。要是能让他成为伙伴,对一个失忆到啥也不知道的沐鸢飞,另一个姑且算是原住民但对地上天上的事一问三不知的洛文德助益实大。
说真的,别看洛文德将一切安排的相当妥当的样子,其实他连那个所谓能通往天上的“梯子”在哪里都不知道。他对外界一切的知识基本来自“听马赛勒斯说”,某种程度上,沐鸢飞说他们哥俩好,还真是没说错什么……
说回到阁楼这边。沐鸢飞的那句“倒也不是很美满”正好是弗罗尔想要和她达成长期合作的关键。这么多年来,沐鸢飞不是第一个走进过这间阁楼的人,弗罗尔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各型各色,全部都有。
他们有的说自己是达官显贵,有的说自己是上流名媛,有些是威名远扬的侠寇,有些是几代流传的世家子弟,但这些在弗罗尔眼里都没什么区别,他活得太久了,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在这嘈杂的世间里走来走去,这些什么“显贵”,什么“名门”,在他眼里不过就是高矮胖瘦的人一坨,顶多再加点性别的差别,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人”罢了。或许,再严谨一些,应该说是披着人皮,有着人族形态的其他异族,可他们终究都不是人,不过是因为稳坐在钢铁城中,掌管这片土地的那位是人族的模样,所以这普天下的万事万物便都依照她的模样,生长成她的偏好,不断努力地向她所希望的未来靠拢罢了。
不过,谁又知道在那张人族的面庞下,是不是也藏匿着一只异兽呢?
弗罗尔突然想起了他的妹妹。
那个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带着金色卷曲头发的女孩子,那个纯粹的不掺杂的一丝吸血鬼血统的人。
他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同一个人族的女性生下一个孩子来的,毕竟那个时候吸血鬼的地位是那么低贱,他们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就像阴暗潮湿里吸附着的水蛭,所有人见到他们都充满厌恶,每到一处,他们便对他们一族又喊又打,但又不可避免地对着他们一族颤抖……
人们难以遏制对他们这种难以消灭,威胁性大,又能够异化他们同类的物种的恐惧,毕竟人是那么脆弱,即使他们现在把自己包裹在了钢筋铁柱构筑成的那座城中,他们还那样的脆弱,他们总会在一百年后死去,有些甚至活不到一百年,不,更多的活不到一百年,就像他那个妹妹一样……只活到第二十二个岁头上,便带着对人世间的一肚子遗憾撒手离去,他那个同他一样的妹夫哭得跟个什么似的……有什么好哭的呢?所有的生命都有尽头,只不过早晚的事,这有什么好哭的呢……真是,真是……
“弗罗尔先生,弗罗尔先生?”
“做什么?”
“您流泪了。”
弗罗尔抬起头,迎面看到沐鸢飞递过来的一方手帕。
“我哭了么,哼,你觉得我会哭么,哼哼,眼泪是你们小女生才会有的东西,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哭,哼,你看到我哭了么……”
“这样是看不到。”
沐鸢飞把他的斗篷放了下来。
“这样就看到了。”
他没有说话。他仰着脸。
泪眼婆娑里,他透过房间那昏暗迷离的光,面前的人影与记忆中的那个交织重叠。
他没有说话。他抬着头。
现在和未来重逢交构的此刻,他又见到了那个一生只一次的救赎。ωωω.χΙυΜЬ.Cǒm
“殿下……”
他喃喃自语着,仿佛此刻并不是置身于窄小的黑暗的阁楼,而是在那个雨后破晴的夏,那个人,把他从泥淖之中拉出来,轻轻地,摘下了他用于藏匿的斗篷。
“这样,不就看到了吗?”
他依然记得,那一瞬,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她伸出手,笑着同他说:
“那么,你决定了吗?”
……
“您的任务已完成。”
离开阁楼后,沐鸢飞顺利地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当她感知到弗罗尔的情绪有明显的波动时,马上使用了她的“透视之眼”。(她自己给自己这项天赋取的名字)从弗罗尔的思绪里收获线索,虽然代价是精神力使用过度,有可能随时因耗尽而不省人事,但能帮助她完成任务的话,也算是值得,毕竟弗罗尔看起来是条大鱼,嘿嘿嘿……
其实,由于自身暂时的限制,沐鸢飞并没有看清楚那个引起弗罗尔情绪玻动的人长什么样,但看到的其他景象也足够用了。
尽管用这种近乎作弊的手法窥探他人的记忆是卑鄙了一点,但奸诈是人类的本性,达成目的就要不择手段( ̄▽ ̄)b
摊牌了!俺就是反派,反派真爽!㇏(・∀・)ノ
“找,到,了。”
楼梯的档口,沐鸢飞看到达莎站立在那里,像一堵冲不破的墙。
她的身上挂满了血,粘稠的,新鲜的,尚温的血液,一滴,一滴,接着一滴地从她的指尖往下流。
“找,到,了。”
她又重复一遍,接着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
……
太,淦,了。
和她相比,这才是反派正确的打开方式吧!!!!!俺算个什么东西!!!!!∑(口||
“滴。”
“主线任务已更新。”
嗯?
“请以非战斗的方式。”
“躲,过,追,杀。(^U^)”
……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特么地才是真·反派吧!!!你这个副本的系统是怎么回事啊岂可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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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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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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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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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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