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格外坚决,说是文斯杜许久没来过新人了,正好趁此机会让大家聚一聚,也能让沐鸢飞早些认识文斯杜第八号的居民们。
如若沐鸢飞在场的话,她绝对会说一句大可不必。毕竟玩了这么久这款游戏,她对文斯杜的那几号人真的是门儿清。
正如现下她坐在晚宴的首位,目光扫视着全场,心里头像报菜名一般将在场所有的姓名及职业噼里啪啦地默念了一遍。
左面坐的依次是目前自己的老大沃利斯,自由职业者希拉瑞莉,有间学校的马塞勒斯,开花店的多恩,珊迪的丈夫猎人米尔顿和珊迪,以及裁缝泰贝莎。
右面坐的是还没来的洛文德,刚认识的琪琪,开商店的琳,有一家酒吧的汤普森,女巫葛罗瑞亚同她的父母兰姆和莉莉。
原本按照沐鸢飞的打算,待在沃利斯的食堂,她能自然而然地同镇上的人们一个接一个慢慢接触。谁能想到洛文德来了这么个骚操作,直接把全镇的人一股脑全抓到她面前,让沐鸢飞昏头转向。
她不知道洛文德是怎么想的。于沐鸢飞而言,她只觉得拘谨,特别现下她唯二熟悉的人,她还说不上话。
珊迪坐得离沐鸢飞特别远,为着要照顾她的好友泰贝莎。沐鸢飞知晓泰贝莎身体不好,之前玩游戏看立绘时觉察出她很瘦,只是没能想到竟然消瘦到了如斯地步。
她穿衣服,已经不能说是穿衣服了,倒像是一把枯柴勾挂在几片布料上飘摇,这使得她咳嗽时,不得不让人担忧她是不是随时都会“啪”地一声从衣物中脱落,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是闻到肉味了吗?我请人把肉食放得再远一点吧。”
珊迪即刻朝马塞勒斯颔首示意,还不等他作出反应,其身边的希拉瑞莉已经将他们面前的肉食朝沐鸢飞和沃利斯的方向端了过去。
沐鸢飞赶紧伸手去接,摆在洛文德的座位前。一直在和琳聊天的琪琪见状感叹道:“可怜的泰贝莎!她的病大概又加重了。”
“她不吃肉食。连闻一闻都觉得恶心。”葛罗瑞亚接过话头,替泰贝莎解释道,“似乎是以前吃错了什么东西。”
大概是听到了那句话,泰贝莎咳嗽得更剧烈了,甚至于开始干呕。珊迪一面抚顺她的背脊,一面向空中伸手,像要抓拿什么东西。一边的米尔顿会意,顺势将一杯水塞进了她的手里。
“不,不,我没事。”泰贝莎挡过珊迪端来的水,伸出她的枯手,握住酒瓶细长的颈,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别为了我扫兴。”
“别喝酒了。”珊迪一把夺下她的酒杯,“还是吃点东西吧。”
“我煮了菜粥。”沃利斯适时开口,“给泰贝莎的。”
“我去拿。”
沐鸢飞见状迅速站起,也不等沃利斯同其他人作出什么反应,她已经起身向厨房走去。
她需要喘口气。
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人呆坐的尴尬拘谨,还为着席间透出的一股隐隐约约的诡异之感。
沐鸢飞打开放粥锅的锅盖,一股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将她裹挟在团团白雾之中,指引着思绪随之四散,蔓延,最后充斥于这小小的封闭空间。
她开始想第一件令她觉得诡异的事——是小镇居民的着装。玩游戏时,所有人都只有半身立绘,再根据职业的不同,每个人都有对应的不同配饰和工具在身上,因此当时沐鸢飞倒没觉察出什么不妥之处。
但此刻大家褪去这些装饰,沐鸢飞才惊讶地发觉现所有人的服饰竟然高度得统一,不仅配色是统一的蓝色,连服装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女性角色一律是沐鸢飞白天见珊迪穿过的蔚蓝长裙,而唯一不同的琪琪,在白天见她时穿还是黑白女仆装,此刻也换成了同样的蔚蓝长裙。而男性角色则是上白衬衫下蓝裤子的装扮。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一般游戏里就算是那些量产式的无关紧要的NPC,哪怕为它们设计了一模一样的衣服,至少也会有颜色上的区分。xiumb.com
而位面挖矿指南虽然游戏名字看起来随意了些,但沐鸢飞先前玩了那么久,深知其绝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圈钱玩意,在重要角色的服饰配置上竟然减省至如此,不由不引人遐想。
第二件诡异之事,便是女巫葛罗瑞亚的父母兰姆和莉莉。
沐鸢飞同他们打招呼时,兰姆和莉莉没有任何反应,还是葛罗瑞亚替他们进行了自我介绍。席间他们也相当沉默,不仅和自己的女儿没有任何交流,甚至于连彼此之间的交流都没有。
尽管葛罗瑞亚作出“抱歉,我的父母他们并不善与人交流,他们的一切对外交际都由我代劳,还请您多加担待”的说辞,但沐鸢飞仍然觉得不对劲。
第三件事,是数字。
在小镇居民的身上,每个人似乎都有着一串数字。
这是沐鸢飞无意中在多恩的脚踝上瞥见的。可能是为着工作方便,他挽起了一截裤脚,故而露出一圈环绕在那里的黑色字样。
一开始,沐鸢飞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便询问多恩他脚踝上的是什么。
“啊,这个吗?”多恩下意识地伸近他的脚,好令沐鸢飞看得清楚一些,“是数字,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有……”
“多恩!”
米尔顿突然走过来,打断了多恩的话。他把他拉到身后,面色严肃地让多恩放下他的裤脚。
接着,他看了沐鸢飞一眼。
那是一道令沐鸢飞永生难忘的目光。
米尔顿注视着她的感觉,就像是杆冰冷的枪管直挺挺地对着你的眉心,仿佛马上就要从中射出一束子弹,“砰”声过后,脑花四溅。
沐鸢飞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浑身冰凉。
不过,同样地,她也在米尔顿的手指上看到了一圈数字。
这是……什么意思呢?
来不及等她细忖,外头传过来一阵骚动。沐鸢飞忙端了菜粥出去。
原来是洛文德到了。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雕花木箱,朝众人笑着致歉道:“我来迟了。为找这东西,费了些时间。”
“这是什么呀?”
希拉瑞莉好奇地走过去,摸了摸雕花木箱后问道。
“吃过晚宴后先不要急着离开。”洛文德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今晚大家不用回旅馆。”
人群之间又开始骚动。
“真的吗?不用回去也行?”希拉瑞莉睁大了眼睛,“不会受到责罚吗?”
责罚?
沐鸢飞皱了皱眉头。
这又是什么规矩?
“玻利维亚。”洛文德突然喊了她的名字,“你觉得大家今天不回旅馆需要被责罚吗?”
“哎?”沐鸢飞一时没明白过来这同她有什么关系,“这……没什么好责罚的吧?”
“既然您这么说的话。”洛文德笑眯眯地望向众人,“那么,今天不回去就没有惩罚。”
“万岁!”
虽然其他人同沐鸢飞一样没有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但不用回旅馆似乎让大家很开心。
“对了,领主。”希拉瑞莉指了指木箱,“您还没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呢?”
“这个么。”
洛文德低头浅笑。
“是桌游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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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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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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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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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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