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景宅,景莳先解下安全带,同宋辰逸说自己先回去看看情况,让他在外面等一会,他应允。景莳下车前,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呼出,借机释放自己心中的压力和焦虑。见此,宋辰逸伸手握住了握景莳的手,发现她手心已经出汗了,手上的温度也是寒浸浸地。
他便抽过一张抽纸,细细地为她擦净了手。他的手白净,只手心有微微的薄茧,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相比之下,景莳的手就没那么好看了,显得圆圆的、小小的,手心手背都还肉乎乎的。
“别怕,我在外面。”他说。声音轻轻的、温柔而有力,瞬间安抚了她焦虑的心。
她点点头,覆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小也只握住了一半,温热从他那边传递过来。
“好,那你等我。”
“嗯,我等你!”
景莳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踩在坚硬的地板上时候,觉得脚底发虚。街上极冷清,还在年节中,大家都赶着时间回家吃饭。忽然一阵风吹过,从无人的街道呼啸而过,更添加凄冷。www.xiumb.com
风吹萧索,浑身上下都觉得冷极了,唯独手心还是暖着的。她微颤着身子,扯过自己的外套将自己包紧,走进景宅。
文姨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听见门锁声便回头看看,“是莳儿回来了吗?”
景莳走进厨房,已有几缕饭菜的香味钻进景莳的鼻间诱惑着她,“恩。外公在家吗?”
文姨点点头,顺便把放在一旁的茶壶递到她手机说:“在书房,有朋友来找他在书房聊天呢。你回来刚好,顺便帮我去里面给他们添茶吧。赶着吃饭,我腾不开手。”
景莳接过茶壶,缓缓走向书房,踌躇一会,才伸手敲了门,“外公。”
“进来吧。”得了准许,她才按下门把手。走进房间,除了景老爷子外,还有旁人。他们都将目光投向景莳。
景莳微笑着接受众人的注视,点头招呼。那些人她都不熟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怕叫错名字,道错称谓,更是不礼貌。
“老师,你家孙女都那么大了呀。”听了这话,景莳方知,这些人都是外公的学生。
景老爷子前半生参军,在前线以血肉之躯报效祖国。退伍后也从事着相关工作。外婆生病,也没能是他停住脚步。反倒是景莳那次从林家跑走,景老爷子才幡然悔恨,决定离职回到燕城,照看景莳。
回来燕城后,半生戎马的景老爷子,倒是抓起了画笔,潜心学习国画、书法,竟招徕了不少慕名前来同景老爷子学习工笔山水的学生。
景莳低头不语,手里握着温热的茶盅,给小桌上空了的茶杯一杯一杯满上。别人都只顾着伸头同老爷子说话,只有这位,接了茶后,手指微曲,在桌沿无声地叩了三下。
这是燕城的叩茶礼,年轻一辈大都忘了这个礼节。在燕城,主人家续茶后,要轻叩桌沿表示感谢。景莳起先也是不知道的,也是跟在外公身边才了解到的。
她低头瞧见那手,指节曲着,线条纤细、肌肤紧致是个后生仔。是那样的年轻人还会记得这样的礼节,好奇着抬眼看去。原本微曲的手指捏起茶杯,递到嘴边,正要张口,见到景莳打量的目光,那人微微抬眼,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是个年轻的男孩子,嘴唇微薄,脸部线条柔和、俊朗,眼睛不大但却明亮有神。他看着景莳的时候,景莳觉得,这位少年的眼神清亮,似有星辰。
蓦然,景老爷子开口道:“景莳,这是你沈奶奶家的孙子,沈卓尔。”
贴在唇边的茶杯被轻轻挪开几寸,眼底氤氲着温和的笑意,如三月的春风拂过,温暖惬意。薄唇微启:“你好,我是沈卓尔,卓尔不凡的卓尔。”
“你好,我是景莳。莳花弄草的莳。”她想想又说:“草字头下面一个时间的莳。”
景莳的名字有些生僻,每次和别人介绍,都要解释一番。
沈卓尔轻笑,放下茶杯:“我知道,是莳萝的莳。”
景莳点点头,跟着一起笑。能知道她名字的真的真的很少很少,沈卓尔是第二个。
、
续了茶后,景莳就退出书房,走到外间。不久,那些人便离开了,没有留在景家吃晚饭。
景莳跟在景老爷子身后,送着宾客,面颊上挂着客气、礼貌的笑容。
沈卓尔跟在那群宾客身后,礼貌地同景老爷子寒暄。景老爷子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头对他说“有机会常来看看我这老骨头。”
“有机会就来看望您。”年轻人礼貌的点头,说完越过景老爷子,看着老爷子身后站着的景莳,“有机会再见。”
“好。”正发着呆的景莳,突然被沈卓尔点到名字,也只顾愣愣地点头。
送走客人,景莳跟在景老爷身后,慢慢走回到里屋,文姨从厨房跑出来,懊恼地说:“哎,预了他们在家里吃饭,却没留下来。白准备了那么多菜。”
“不妨事,放冰箱里冻好,明天还能吃的嘛!”景老爷子摆摆手,说完又转过头来看景莳:“你觉得,沈家那小子怎样?”
“外公!”景莳能听出外公的弦外之音,思考几秒后,郑重地对老爷子说:“外公,我...我男朋友今天要来家里拜访您,现在在外面等着。”
“男朋友?”文姨听了,急匆匆地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棵葱。
文姨手中的那棵葱,翠绿的葱叶还坚强地直挺着,似乎不屈于被做成佳肴上的点缀,傲气不屈。就像现在,景莳直挺着身子和景老爷子说话的样子。
“嗯?怎么没听你说过?”老爷子缓步走到沙发上端坐着。“认识多久了?”
景莳不知怎么解释和宋辰逸的认识起源,如果照实说,外公必然会生气。
这时,文姨就很好的插了一句嘴:“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个男孩子吗?”
“是...啊,是啊.”景莳忙不迭地点点头,讪讪说道。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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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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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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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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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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