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吧?御试以来还没有人直接进殿的。”
“就是,那可是三层,到底什么事?”
考生们小声的议论着。
黄大牙的眼睛像个燃烧正旺的蜡烛,快速搜寻着场内的考生。
钱进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只为找到车路。
最终在场内的东南角看到车路正向这边赶来。
“云大哥!”
“进儿,我去了。”
钱进“嗯嗯”点头,后又紧走几步拉住车路,“云大哥,多小心。”
车路笑了一下,宠溺的摸了摸钱进的头。
人群中已是议论纷纷。
“他就是云华。”
“要倒霉喽!”
“是福是祸还说不准。”
车路一路上了三层的云翳殿,随后八皇子也悄悄跟了来。
“草民云华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淳王。”
车路的心砰跳着跪地行礼。
皇帝斜眼看着车路。“你可知罪?”
皇帝指的是用了懿康的年号为诗,这是大不敬。
车路内心一颤,二十五年来,他听到那个人的第一句话不是亲切的问候,不是自责和愧疚,而是质问,威严肃穆的质问。
自从车荷华告诉了他的真实身份后,车路曾想过多次与他相见的情景。
亲切的,轻松的,欢笑的,甚至是庄严隆重的但唯独没有这种场景。
车路依旧跪地,双手微颤,情绪起伏但没有言语。
大太子瞥了眼皇帝后跺了跺脚,忙指着车路道:“大胆,还不快回话?”
车路看也没看大太子,只有冷淡到寒冰里的声音传来。
“启禀陛下,草民虽然提及年号“懿康”,但并无任何不敬之心,草民深知大周自开国以来是经历了怎样的努力和锤炼才能有时至今日的盛景,草民能活在这样的盛世里,是草民的福气,草民感激还来不及怎敢有不敬之心?”
皇帝像只被蜇过的蟹子,面色紧皱,亦有片刻的迟疑。
大太子见状一指车路道:“狡辩,简直一派胡言。若是敬重又怎会用在诗词里?”xǐυmь.℃òm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云华说了,这是在感激,感激先贤们的努力和锤炼,感激生活在这样的盛世里。”
三皇子起身,微挑着嘴角一步步走到大太子身边。
大太子一甩衣袖,冷哼道:“淳王莫不是新晋五珠,竟高兴过了头?”
“大太子是以己度人了。”三皇子修长的手抚上下巴,又瞥了眼那道红痕。
“好了。”皇帝被两位皇子吵的不耐烦。
车路吐出一口气,又扣头道:“草民深信,天下之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皇帝正想发作,可听了这话一个激灵如遭遇闪电。
那句话,熟悉的话,是他专门说给苏荷华的。
往事一幕幕如闪电般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和苏荷华相遇相知后的日子里,荷华总是愁容满面。
他情意绵绵的抓住忧愁的苏荷华道:“你且你住,天下之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车荷华温柔浅笑,似荡开水面的层层涟漪。
遂后,车荷华拿了笔墨,请他写下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皇帝的手指动了动。
那段日子,最让他放不下的是温婉大气的荷华。她的一颦一笑就像仙子时常出现在他梦里。
他们那时候爱的正浓,他也曾一度认为没有她的陪伴,他这辈子将索然寡味。
他说了他的真实身份,要她跟他一同回宫,他要光明正大的娶她为妻。
可是车荷华却一口拒绝了,她说:“誓死不入宫。”
天下女子千千万万,那个女子不想要荣华富贵?他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能?偏偏被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拒绝。
他一气之下决然离去。
后来的许多年,他顾着皇帝的颜面终是没有再找过车荷华。
虽然他派了人去打听她的下落,可是去的人都说那里空无所有。
那时的皇帝整日以酒度日,淫欢作乐,新的美女如鲜花一样来了一茬又一茬,倒也有几个或眉眼或嘴巴或神态相似于车荷华的,聊以**。
皇帝的双目氤氲一层雾气,他赶忙低头又细看了诗词。
“亿往昔,万马千军······六朝旧事,五陵年少,事出有因,三言两语,一笑矣。”
沧桑的手指重重的落在“五陵年少”上。
他知道什么?
懿康年间的事?
他年少时倒是听说过一些只言片语。
那时候先皇帝登基可是多得益于“五陵散人”。后来终也是上演了兔死狗烹的悲剧。风光一时的“五陵散人”很快就消失匿迹。
留于世间的只有玉珏那神乎其神的传说。
当然,只流传于宫里的关于这块玉珏的传说那可是五花八门,皇帝自是不信的,甚至有时候也嗤笑过,怀疑先皇为何就那么在意一块玉珏。
因为皇帝的不信,故而天目庭的人也都有所懈怠。
“你姓什么?抬起头来!”
皇帝全神贯注的瞪着车路抬头。
大太子和三皇子看着皇帝转变的样子,均是嘀咕不解。但也只能心内打鼓,面上仍是一派镇定。
车路挺直脊背抬起头。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此刻,他不能有丝毫情绪上的表现。可尽管如此,他仍觉察眼睛里已有些许湿润、闪亮。
皇帝苍老的眼睛瞪了又瞪,仿若要从车路脸上找出答案。
瞪了片刻虽未找出任何答案,可是他挺拔的神态和丝毫无畏的眼神,却让他想起苏荷华。
她时常都是一副挺拔而无畏的样子看着他。
半晌,皇帝自言自语喃喃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荷华啊!”
声音很小,但车路却听得清楚。他是在叫他母亲的名字,缅怀的出了神。
车路紧紧握住双手,让自己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
八皇子一直悄悄的跟着车路注视着云翳殿里的一切,这会倒是品出了皇帝的意味,那就如他吃到绝世美味的时候一遍遍回味无穷而美味却早没了的一样,忙上前道:
“父皇,云华如云巅清华,心思清明,如花之芬芳,请父皇明鉴。”
大太子忙给八皇子递眼色,让他赶紧退下。
三皇子忙问:“八弟,你非考官怎可进云翳殿?”
大太子上前一步,指着八皇子呵斥道:“还不快退下!”
皇帝倒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交握了下手,似有所思道:“大太子,莫要太苛责了,延温说的有理,朕这次就免了他擅自入殿之责。”
八皇子瞪着小眼,看了眼车路后,面露笑容。
“父皇教训的是。”
大太子一面回了皇帝,又一面赶忙提醒道:“延温,还不快谢过父皇。”
此时,黄大牙特有的尖嗓子又响起。
“下一场,策论,题目:安国全军,盛世清明之道。时,五个时辰,于一炷香后入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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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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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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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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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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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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