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立政殿,就看到白靖德迎面走来。
他猛地钳制住钱箬生,一把把她拉到一个隐蔽的巷子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孝端公主怎么会成那副鬼样子?”
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又失了音······
白靖德心内一阵阵抽痛。
这对爱美如命的孝端公主来说是何等残忍?对他来说又是何等残忍?
“这里是皇宫,如果你不想让白家徒增事端,就放手。”钱箬生丝毫不示弱,对视着白靖德一字一顿道。
白靖德忽的冷笑一声,面目扭曲,目露讥诮道:“钱箬生,你真行,白家因为你已经卷入其中了,你以为还可以置身事外吗?”
“总不会比现在更好。”
钱箬生冷冷的说完,低下头看向白靖德的手,示意他放手。
她不是主动卷入其中的,她是被迫的,被孝端公主一早设计好了,环环相扣的就进套了。
明知是圈套,还是进了。身为上位者要设计一个臣下之子的家眷是轻而易举的,就算躲得过初一,还有十五等着。
“你个毒妇,就是你害的白家鸡犬不宁,白家就是因为你才身陷囹圄。”
白靖德怨恼的冷哼一声,一腔暴怒和对孝端公主的惋惜之情无处发泄,却一股脑全发到钱箬生身上,他死死捏住钱箬生的胳膊。
钱箬生感到一股剧痛,伤口被撕裂的疼痛袭来。
“白靖德,放手。真正害的白家身陷囹圄的是你。”钱箬生看了眼白靖德又道:“若不是你,孝端公主怎会趟这趟浑水?我又怎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我早就警告过你。”
冷冷的说完,钱箬生看了眼姚晴肩上背的赏赐之物。
皇后已赏赐她和姚晴东西,说明皇后已经相信了沅月的说辞。
再加上九皇子的说辞,这一切都可以归咎于刺客所为。
至少眼下这样的局面她和白家可以脱掉直接责任。
“大公子,少夫人为保护孝端公主殿下受伤,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少夫人和奴婢的衣裙饰物。”姚晴说着,一面又重重的拍了拍肩上的包袱。
白靖德盯着姚晴背着的包袱,半信半疑的问道:“皇后娘娘没有问罪你们还赏赐给你们东西?”
整个大周都知道,孝端公主是皇帝的心尖宠,如今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皇后岂会善罢甘休?
“信不信由你,快放手!”钱箬生嫌恶的看了眼白靖德,冷淡的声音响起。
白靖德僵在原地,脸一阵扭曲,鼻孔扑扇,眼睛红红,忽的他觉得钻心的头痛袭来,猛地松开紧抓钱箬生的手按向太阳穴。
钱箬生看着眼前的白靖德,倒是想起那次他一手扶墙,满嘴喃喃“灭满门······灭满门”的恐怖样子。
听黑子说,这些日子以来,白靖德完全不理诗词歌赋,除了跟俏丽小厮私会,就是去结交官场中人,而其他闲暇时间就都在看策论。
前世今生,白靖德变化太大,只有心勾搭孝端公主一条就足以证明他已经彻底变了。
钱箬生眸子忽的一闪
难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前世的白靖德。
景行苑那些关于白靖德死而复生的流言都是真的?
自己都能死而复生,他又如何不可以?ωωω.χΙυΜЬ.Cǒm
钱箬生倒吸了一口气,望着白靖德。
白靖德的头痛越来越剧烈,此刻,他已经摇着头退却到墙角处,一手扶额,一手扶墙,样子相当残败。
钱箬生上前紧跟两步,瞪着白靖德低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莫要再打孝端公主的主意了,这次就是个教训,这次我能全身而退却保不齐下次会不会中了圈套累及白家。”
白靖德头摇的更厉害,但是他却一直在理智的控制。
他猛地抱住头,“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一下子又高高的抬起头,像一个斗败的大公鸡却不服输般高昂着头。
钱箬生又道:“你想连累白家灭满门?”
“白家······灭满门······灭满门······我一定要保住白家!”白靖德眼睛更红了,他抱着头像个受惊的小猫。
钱箬生嗤笑。
她重生要保住钱家,白靖德重生要保住白家。
“白家自诩百年世家,世代丞相,何人敢害白家?”钱箬生左右的瞄着四周,见没有其他人,便试探的问道。
白靖德忽的想起大婚那日,白家血流成河,满眼满眼的红,红艳嫁衣,鲜红血······
他大吼一声,以头撞墙。
砰砰砰。
“谁?谁?是谁?他!是他!”
白靖德边撞墙,边问边答,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墙,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喃喃低语。
姚晴只当是白靖德得了失心疯。
她听说过有的人在重大的刺激下,神经一时没有转圜过来,就会得这种病。
姚晴紧张的拉了拉钱箬生的衣角。
“少夫人,大公子他恐怕是病了。”
钱箬生凝望着白靖德,他这样已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喜房内室的殷红鲜血,钱箬生还历历在目。
她现在明白了,他没有病。
只是前世的白靖德身陷白家灭满门的惨烈阴影中,一时难以自拔。
她重生归来的时候,何尝不是满心满眼都是恨,都是对白靖德、对婵娟甚至大夫人的恨。
她一直认为,她到最后落得个被自己亲生儿子嘲笑而惨死茅草屋中的下场,都是他们造成的。
若没有他们,她何曾会有那样的死不瞑目?
其实,今生归来,钱箬生想了很多。
她之所以那样不是因为白靖德不爱她甚至厌恶她,不是因为婵娟恶意陷害,更不是因为大夫人百般刁难,瞧她不起,而因为自己太过守着那些宅门规矩,活的太过贤良淑德。
即便不主动出击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而自己前世又是那么的柔善,遇到事情宁愿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而委屈自己,息事宁人都不愿去争取,更别提保护了。
自己前世的悲剧多半是自己息事宁人,委曲求全所致。
钱箬生脑子里迅速的想起自己的前世种种,泪水在眼里打转。
今生她誓要活出精彩。
钱箬生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硬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
“晴儿,把他打晕,我们尽快出宫。”
“不带大公子一起吗?”姚晴有一丝讶异。
钱箬生坚定的摇了摇头。
若把白靖德带走,等他醒后,不但得不到他一句感恩的话还要被他训斥,倒不如由沅月发现带他走了。
姚晴得了命令,一个后抄手就打晕了正在撞墙的白靖德
“扶到那边的墙边。”钱箬生一指前方显眼的墙角处。
姚晴放好白靖德后,扶着钱箬生受伤的胳膊快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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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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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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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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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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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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