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够了没?他们都走了,还不下来?”
钱箬生站在老树下,望向树上的车路。
车路斜躺在树干上,出了好一会神。
大太子有众多拥护者,太子之位已是坐稳,而三皇子和九皇子个个又都不是省油的灯。九皇子这些话缘何被毫无头脑的沅月听到了?
是故意泄露的吗?如果不是,沅月那个没脑子的货怎会听到?
觉得累了,车路掏出一个乘月酒楼赠送的大鸡腿,啃起来。
天,还有闲情啃鸡腿?
到底怎么想的?
钱箬生又拍了拍树干,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车路看着下面急急的钱箬生,笑了一下,一个翻身就跃上地面。他又美美的啃了口鸡腿道:“这么急着要我下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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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箬生指了指天。天色不早了,得抓紧时间了。
“哦。”
车路一副了然的神情。
“该吃晚饭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所以得先填饱肚子,喏,这一个给你。”
车路说着又拿出了另一个用荷叶包着的小鸡腿。
鸡腿一大一小,可能一公一母吧。
这个乘月酒楼还真怪气。
车路释然一笑,把鸡腿递到钱箬生面前,柔声道:“先垫一垫。”
她不吃,她吃不下,也没他这么好胃口。
钱箬生没好气的看了眼车路,退到一边后,问道:“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卖了?”
车路又美滋滋的啃了口鸡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塞的满口鸡肉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定好的事怎会反悔?”
那就是卖喽,既然卖你就利落点。
钱箬生指了指前方几个人围着的地方道:“我到那里等你,你快吃完快来。太阳一下山黑市就结束了。”
车路看了眼太阳,夏天天长,太阳下山还得好一会。
还有时间,急什么?
钱箬生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来气,是来游玩的吗?还上树,还啃鸡腿的,真行。
他们从黑市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还好在最后的时刻,卖出去了,遇到个识货的行家,价格也算是可观。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行家给的全是面值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这还得等到明日去兑成银子,才好零花。
当那个面具人拿走翡翠如意船的时候,车路故意和他握了握手,食指、和大拇指指腹处老茧严重,右手食指处有一个黑痣外也没什么特征了。
“你还想着找回来?”钱箬生问道。
黑市之所以叫做黑市就是要和当铺区别开来。当铺可以等到有钱了赎回来,可是黑市的东西卖了就是卖了,赎回来这种几率是少之又少。
“先做个准备,万一哪天有能力能找的回来呢?至少也有个找的方向不是。”
面具人的特征他是记住了。
钱箬生哑然。
是淳朴天真呢?还是狂妄自信到自大?
见钱箬生不语,车路洒脱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
好一个车到山前必有路。看来是后者了。
钱箬生不想煞风景,只点了点头,撇撇嘴不走心的附和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一阵沉默,夏日的夜里吹来一阵山风,清新凉爽。粉红色的嫣箩花,被凉风吹得落满一地,偶尔会落到钱箬生和车路的头上,肩膀上,两人被嫣箩花簇拥。
钱箬生与车路如此并肩而行,许久。
钱箬生看了看车路,想说出要玉珏的愿望,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前脚走出黑市,后脚就要兑现诺言,有些急不可耐了。
反正他要到粽子店做工的,过些时日再要也不迟。
凉风吹来,一阵鸟鸣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我快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钱箬生却是要感谢车路的,一个年轻女子走郊外的路着实挺吓人。
车路一怔,仿若有些窘。
要他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让他留宿,还真不好意思。可是不好意思也得变好意思。谁让他的房钱到期了呢?
车路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额,那个,那个你不是说要我去粽子店做工吗?我想从今晚就开始。”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
钱箬生确实没有听懂。他不是都到最后一刻才发力的吗?何时改了?
钱箬生摇了摇头,“粽子店还没开张,还在选址,过几天才需要你做工呢!”
噗,她说什么?粽子店还再选址?就是没有喽。
车路的黑脸刹那间僵硬,但还是对着钱箬生僵硬的强笑了笑。
“哈······哈······我,我是说乘月楼里还寄存着特色菜,要不······要不我拿回来送到你家去?”
大半夜的给你家送这么多特色菜,想来也没必要再让他走了吧。
钱箬生像是被大针扎了一下,连忙摆着手道:“别,千万别,大半夜的送东西,我阿爹阿娘要误解了,要连夜盘问的,还有乡亲邻里定要说七说八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况且是大半夜。
她们那儿的人嘴巴又大又碎,演绎起故事来可不比茶馆的段子手差的。
钱箬生再次表达谢意后告辞。
可是车路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一向厚脸皮的人何时变得婆婆妈妈的。
奇怪。
钱箬生恍然大悟。
难道他没地方住了?
他不是刚卖了好多钱嘛?不,那些是银票。哪家客栈也不会收的。
银票没有兑成银子前,就是废纸。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零钱袋子,付了宴席钱,已是身无分文。
钱箬生无奈的轻咬了下嘴。
看着车路站在黑夜里的背影,钱箬生忽然有种想让他去她家的冲动。
可那只是感性,理智告诉她,她新婚回门大半夜的领着个陌生男子进家,这算个什么事?
理智控制着她,她不会这么做。
“你就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钱箬生说完就朝家奔去。
时时刻刻都有钱傍身,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至少,它能让你想睡的时候就睡,想买的时候就买,而不是囧着。
车路看着钱箬生匆忙离去的背影,满足的笑了笑,便消失在黑夜里。
等钱箬生从家里慌慌张张的出来的时候,却不见了车路的身影。
“云华,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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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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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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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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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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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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