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丫头们可算能稍稍喘口气。
大夫人的哭声依旧震耳欲聋。
“我的儿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这好好的,走个路也能摔着头啊!······我的儿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我的儿啊!”
大夫人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
一想到自己养个儿子却昏迷不醒,她生儿子的优越感顿时没了,只剩满腹的憋屈和不甘。
大夫人眼泪纵横的瞧了眼四周,还好大姨娘不在,这样的失态,让她看到了还怎么在她面前立威?
吴嬷嬷在一旁安慰道:“大夫人,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唯医阁的黄大夫都说了大公子没事,只是昏迷。”
“只是昏迷?可这昏迷何时是个头啊?”
没有尽头的希望比绝望更令人难受。
黄大夫说,大公子走的急,摔了一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是处于昏迷状态。若想大公子醒来就要让大公子的脑部再受一次刺激。至于什么样的刺激,何种程度,何时刺激,何时醒来要看天意。m.χIùmЬ.CǒM
看天意。
这叫什么话?
这是一个大夫该说的话吗?
若不是黄大夫是唯医阁的知名大夫,大夫人早就一大嘴巴子扇过去了。
大夫人恨恨的又抹了一把泪,这才想起来问是谁引着大公子去的吉祥亭。
“说,是谁?引了靖德去吉祥亭?”
大夫人怒吼一声,吓得刚刚喘口气的小丫头们一阵恐慌。
娟儿此时已经快蜷缩成一个肚子疼的小虫子了,瑟瑟发抖的在大公子床边的角落里跪着。听到大夫人一声怒吼,吓得心肝差点掉出来。
娟儿是白家的家生奴才,因为长相俊俏,说话利落,便自小跟着白靖德。白靖德也是喜欢娟儿,她身上总有一股小家碧玉的善解人意的魔力吸引着他。
娟儿的吸引和秦潋滟的吸引是两种不同的念想。
即便她跟大公子有这样男女情谊在,可看大夫人被气得铁青的脸,也定是饶不了她了。
娟儿的心在敲鼓砰砰的越来越响。
“是我!”颤抖着声音,极小。
但这极小的声音,听在大夫人的耳朵里却是极其震动的。
大夫人气急败坏的看着娟儿,正要下命令掌嘴,却被吴嬷嬷拉住了,她给大夫人使个眼色。
问个为什么?
吴嬷嬷早就怀疑这是娟儿听了大姨娘的吩咐,来请的大公子。这一切的罪魁就是大姨娘。
“谁指使的?”大夫人恨道。
娟儿颤抖着身子。
这都是大姨娘吩咐的,可是这时候把大姨娘说出来就真的能脱了自己的干系吗?毕竟大公子是她引着到了吉祥亭,即便指出了大姨娘,大夫人也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大夫人的作风一向是铲草要除根。
“没谁指使。奴婢在吉祥亭刚巧发现了一处蚂蚁,很有意思,就想着让大公子过来看看。可是谁知道······。”
吉祥亭的蚂蚁,娟儿在很久之前就请大公子看过了,当时两人还发笑了一阵子。后来情动不已,融入一体。
大夫人审视的看着颤抖的娟儿,这样说全怪蚂蚁了?
鬼才信!
她刚要厉声训斥,却听宋掌事来报。
宋掌事悄悄的伏在大夫人耳旁,耳语一番。
大夫人的脸色更添几分难堪。
“什么?钱家这个破落户也太猖狂了!那支烂笔呢?”
宋掌事原想着这事蹊跷,就先悄悄的告诉大夫人自己好了,可谁知大夫人不知是被娟儿气的昏了头了还是故意要声张,竟然大声说道。
在场的人都被大夫人的狮子大吼吓的一愣怔。
宋掌事尴尬的扫了眼四周,只得硬着头皮又恭恭敬敬的把那支经年的老笔双手奉上。
大夫人虽也学过几年的书,写过几年的字,可对于分辨笔的好坏还是个外行。
她凝视那支有年头的旧笔。
这样破旧的笔也敢拿来丞相府?当我丞相府是垃圾场吗?
这分明是在打白家的脸!
大夫人刚才的气还没消这又莫名的添了一气。
“气死她!”
大姨娘摘了一片凤尾花瓣就狠狠的扔在地上,远没有上午时戴到头上的半点喜悦。
杏儿垂下眼睑,不敢吱声。
大姨娘曾经有过一个男胎,但是在八个月大的时候,被大夫人害掉了。她憋着痛,忍着恨这么多年。现在大夫人的儿子白靖德想要冲喜结婚,她怎会如他们所愿?
“回姨娘的话,二夫人和三夫人这会儿应该到了景行院!”
大夫人不是想瞒着白靖德昏迷不醒的事吗?她偏不瞒着,她偏要差人把二夫人和三夫人请来。
“走,咱们也去看看大公子!”
景行院内,多了一阵脚步声。
大夫人紧紧攥着那支旧笔。
“大嫂,我和三弟妹来看看靖德,小时候靖德还穿个裤衩在我家院子里乱跑踩蚂蚁来着,这眼看着他明天就大婚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二夫人朱环佩边笑边说,拉着三夫人赵玉就进来了。
蚂蚁,又是蚂蚁,大夫人气的头痛扶额。
吴嬷嬷斜瞥了眼二夫人和三夫人。
这个时候来看大公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没安好心。
可这也太巧了,这消息又是谁漏出去的?
这世道是怎么了?这些下人还懂不懂规矩?
吴嬷嬷又看了眼大夫人。
大夫人缓了缓刚才的气愤情绪,转而强挤出一抹笑道:“二弟妹,三弟妹,来坐!靖德刚才还念叨呢?可不你们就来了吗?”
话一落,就有小丫头搬着两个锦凳放到二夫人和三夫人屁股下。
二夫人微微笑了一下,道:“我们就是想看看靖德!他人呢?”说着就看到了床上。
大夫人一怔,千万不能让她们知道了靖德已经昏迷的事情。
“弟妹,真是不巧了,靖德已经睡下了!”
大夫人上前一步,拦住了正要上前的二夫人。
三夫人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大夫人,“大嫂,你说笑呢?既然已经睡下了,怎的这么多人都在这个院子里就不怕打扰了靖德休息吗?”
二夫人一脸惊讶,紧接着附和道:“呀,大嫂,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弟妹多虑了,靖德只是睡下了!”
“大嫂,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可是最亲的人呢!出了事可不能瞒着,今儿个我们既然来了就让我们看一眼靖德,我们做婶娘的也好放心!”
说着她们就不顾大夫人的阻拦硬上前走去。
大夫人一紧张,顿时如一只护崽子的母狼般狠狠的看着二夫人和三夫人。
原本温情脉脉的气氛一下子被冻住了,只有严肃和将要来的撕逼大战。
她们若敢再去,她就敢拦!
为了儿子和她们撕破脸,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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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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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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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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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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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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