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国十万兵马压境,这是场恶战。
林州知府衙门里,谢珞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座下十员大将商量着如何退敌。
“此次我们只有五万,想退敌,必须智取,不可硬来。”
“沈将军怕什么?我们虽然比西蛮子少了一半,可咱们有世子爷的黑鹰卫,怕他个鸟儿!”沈幕向来主张稳扎稳打,但坐他对面的陈万却不以为然,立马站了起来反驳。
沈幕旁边的宋员摇头不赞成道:“世子爷的黑鹰卫固然厉害,可也只有两千人。”
“不错,黑鹰卫的厉害我们都是见识过的,样样拿手,若是拿来对付西蛮子,那就大材小用了!”邓彬拱手朝坐在上首的谢珞揖了一礼。
陈万大手一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坐在这儿干啥子哟!还不如就这么出去把他们赶出去得了!讨量个屁!”
“陈将军威武,不过现在是两军交战,可不是小打小闹着玩的。万事还需谨慎。”军师明沐摇着一把玉骨做的折扇,飞扬的眉轻轻挑起,细长的眼闪过一缕光,只是那眼神却不知是第几次瞥向上首的谢珞了。
他和谢珞也算是老相识了。
想当初谢珞在京城在霸王路上狂奔不回头的时候,他还在他背后指导过呢!
比如八岁的时候他捉蛇吓唬官家夫人那回,那蛇可不就是他让人捉了给他送去的么?再比如后来朱雀街撞路人那事儿,其实吧,要不是前头有个杀人犯子在前面跑,还惊吓到了谢珞的马,要不是他一把扇子甩出正中那杀人犯的后脑勺,指不定撞了多少人呢!
不过后来他跟着他爹娘移居关外,这么多年未见谢珞,这么一碰面,就是两国交战,然后就被谢珞拉来做军师了。这么费脑子的事儿竟然扔给他!他倒宁愿帮他去找找他那个失踪的未婚世子妃。
“我说阿九,你这么发呆到底是闹哪样?你倒是吭个声儿啊!没见你那几个大将连脑袋都快抓破了么?”
待会议散后,明沐凑到谢珞眼前,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谢珞只略抬抬眼,面无表情道:“这不是你军师的事吗?”
明沐抚额:“这个我可得跟你算算啊,我可不是自愿的,你拉我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谢珞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挑起桃花眼,懒洋洋道:“是吗?那我这就给宛姨送封信。”
明沐见状忙道:“诶诶诶,别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得,这个些事都是我的,我的!”
而后又想到什么,忽而凑近低声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办法对付西京了?”
谢珞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这时,外头一个黑鹰卫匆匆进来:“爷,这是柯暗领队送来的信。”
只见谢珞咻地站起,伸出手道:“拿来!”
明沐被他吓了一跳,双眼死死粘在黑鹰卫手上的纸条,想起之前谢珞和他通信时的信鸽,连忙蹦起:“你想起来了,这个就是用你说的那什么信鸽传信是吗?果然神奇!这信鸽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可以送我一只吗?对了,这法子真是你那未过门的世子妃想出来的?”
他在一旁问了一串的问题,谢珞却没空回答他。他激动地抬起眼,那双桃花眼一扫连日的消沉,迷离耀眼如星河。
“她出来了!”
明沐一愣:“出来了?谁?谁出来了?”
“我的闲儿出来了!”
明沐眯起眼,以手支着下巴:“塔和族放她出来了?唔,那可就奇怪了……昭末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没人能回答他自言自语的这个问题。
此时林州城外西京帅帐里,芜蘅正一身银甲,手上一根长鞭被束在细细的腰间。
“王兄,大唐现在刚换皇帝,正是出击的最好时机,你为什么还要等?”
这是一栋圆形的大帐,帐里除了芜蘅还有一个腮边留着又粗短的卷胡子男子,头上戴着一顶象征王族的皇冠,正是芜蘅的王兄扎特尔,和西京国国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公主莫要着急,此时并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说话的是坐在扎特尔旁边的另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他更为老长,身上穿着一件红底青面狼,那是权势的象征。
“乌目叔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更年长的人正是西京有名的军师乌目。只见他微微一笑,指着帐中央放置着的沙盘道:“你看,我们现在在这里,大唐那五万军马在哪儿呢?他们那点人会怎么对付我们十万人呢?这样的地形,他们还能行什么样的棋呢?”
芜蘅和扎特尔以及现在西京国国王可以说都是随乌目自打长大的,受过他指点的,此时他这般一指点,芜蘅便盯着沙盘认真地思索起来。
此时的战事扎特尔早先便和乌目商量过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乌目叔自有道理,这些事你不用管。过几日总有你上场报仇的时候!”扎特尔拍了拍盯着沙盘的芜蘅。
“不过,我听说,此次大唐派出的大帅正是安国王世子,他近日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人,不知可有此事?”
扎特尔亦是疑惑:“此事本王也听说了,可也打听不到具体之事。想来该是找什么智者罢!”
“不!”芜蘅突然转身朝两人诡异一笑,“我想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人!”
“哦?”扎特尔和乌目齐齐回头看向她。
“他的那个未婚世子妃被维开多带走了,呵?看样子他们好像还没找到啊!”
“是吗?”乌目皱着眉在思量着什么。
扎特尔却十分有兴致地问道:“拉菲的九王子维开多?他把人家世子妃带走做什么?蘅儿你又怎么知道?”
“我?哼,王兄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从大唐国逃回来的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更不会忘记那个贱人是怎么当场打我脸的!维开多既然对她有意,我为什么不能从中捞点好处?”
芜蘅冷笑道,“等这场仗完了,我就要去把当初欠我的都讨回来!”
这时,乌目忽然道:“或许你可以利用这场仗一起讨回来!”
芜蘅眼睛一亮:“怎么讨?”
乌目朝两兄妹勾了勾手指头,道出一条新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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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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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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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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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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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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