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望海楼,李闲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着实让谢珞失了分寸。连哄带骗地进了房后,他便只得用他压箱底的一招——往床上拐。
待云停雨歇,谢珞这才缓缓道江南水师中的各处利害干系。
李闲仰头盯着垂下的杏色纱帐默然无语,许久过后才淡淡开口:“你此次来江南,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
“唔,算吧,还有其他事,到时候再与你说。”他眼眸微垂,脸带笑意,“闲儿发起火来倒是别有番风姿,真不亏是我家媳妇儿?”
李闲白他一眼:“当日在杭州时,魏家一而再构陷我玉妆楼,我却无力还手,如今这对父女亦是同样情形,权力,当真是个好玩意儿……”
听得她低叹,谢珞心中这才了然。
只怕当日她愿意与他和李音白接触,这便是最大的一个原因罢!可是不同于其他贴上来的女子,他却偏偏看中了她。原料不过是觉得有趣,却不想一纸契约过后,自己竟越陷越深。
想到这些,他忽而俯下身,一双铁臂紧锁住侧旁的小小的身子,不顾她的恼意,又是一阵辗转的缠绵。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日头初升之际。
还未起身,门外的柯亮便颇有节奏地扣着门。三浅两重,这是有事找谢珞。
“璐州离汝州一个时辰的路,你想去等我回来一起去瞧瞧,如果你想出去看海,也等我一起,别一个人胡跑。此处不比莆州,到处乱得很,昨日你便看到了,切勿像昨日那般强出头,你那点子良善还不够那伙下贱胚子喝一盅!”
这话说得太出,不过昨晚他的话也点醒了她。璐州外的强虏时时侵扰,内有权力倾轧,错综复杂,实不是个人义气就能了事的,不然皇帝和李音白也不会兜了个大圈子派了谢珞前来。
见她乖巧地点头,谢珞只觉得心怀甚慰,竟有种吾家贤妻今长成的感觉……他伸出手捧起那个低垂着的脑袋猛地在那片艳媚的唇上重重肆虐了几下后,这才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有些头晕脑胀的人。
“爷会早点回来,实在无趣就去街上走走,喜欢什么尽管搬回来!”
见他这般不放心离去的模样,李闲只觉得泄下去的羞恼又腾地飞回来了,瞪他一眼:“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还不快滚!”
谢珞嘿嘿一乐,这才满意离去。
璐州城虽说比莆州杂乱,但越是这等杂乱的地方商机才越多。李闲没道理放过这等机会,当下便和文知文砚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出去踩点寻找机遇去了。
“哎让让、让让——”刚踏出望海楼大门,右手边便起了一声吆喝声。
李闲收回刚迈出去的脚,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头扎汗巾,身打短褐衣衫,一身干净利落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儿举着一面旗子大步走过来。他手里的旗上画着一只骷髅头,十分恐怖。
只是看到这个标志,李闲却愣住了。
大唐还有人知道这个标志吗?早前听说海上水寇多以虎头青龙等等做标志,从未听说过如此前卫的图画。
心下悠转,对面有认识的人不让道儿反而笑着上前打趣道:“小芥子,又有好货上来啦?这回你娶媳妇儿的钱该够了吧?”xǐυmь.℃òm
小芥子扶正了肩上的旗子,朝打趣自己的那位大叔笑道:“应叔,我这钱都是本儿,那些姑娘听说我干的都是死里淘钱的事儿,哪还敢嫁我啊!”
那位叫应叔的笑眯眯地瞅瞅这小伙儿,脸上的神情甚是满意,也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那小芥子见他还不让道儿,便笑道,“这回出海遇上了风暴,好在咱主子预先寻了位好手,这才让整船的人死里逃生,也没啥心思寻什么宝贝,随便装了一些货就回来了。这不还赶着回去给主子交差呢!应叔要是不忙,小的下回再来拜访拜访您吧!”
李闲心想,这小芥子看着是个粗条的人,说起话来却滑不溜手,世故得很,这一番话,既表达了自己现在正忙不方便聊天,又很是礼貌地让这人让开道来。
是个人才。
应叔这才不动声色地往边上站了站,不住地点头夸道:“小芥子不错,有出息!”
一旁和应叔一块儿围着瞧热闹的人插嘴附和道:“前几个月的时候,眼瞅着这小芥子还险些被人打死呢,没想到遇着贵人,如今挣起大钱来了!想他那有婚约的姑娘如今怕是后悔咯——”
“听到这话,带着身后几个沉重大箱子走出几步的小芥子眉毛动了动,恼意一闪而过,脸上神情恢复平静,推了把运箱子的牛车,扭头笑道:“小人的婚事真是烦劳元叔记挂了,既已退了婚,这话儿还请元叔切勿再挂在嘴边,小人这儿倒还好说,要是被容家的人听见,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说着,抛下脸露难堪的元叔继续前面带路去了。
“我说老柳啊,你看人家小芥子比你还懂事,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芥子一走,应叔便回头指着元叔责怪道。
两人后头站着的一位留着短胡子的老人也皱着眉道:“就是,小芥子也当真是可怜,如今日子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元叔被一众人围斥,脸上的难堪更是变得有些尴尬,胀红着脸呐呐地说不出话来。他不过是开开玩笑,怎么就惹来这帮老家伙的指点了呢?那小芥子明明就被容家嫌贫爱富给退了亲,这事儿成了去年过年时最热议的事儿!
可惜他脑子转不过弯来,只得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在后悔自己说出的话,还是嫌弃些其他什么。
文砚悄悄凑到看热闹的李闲旁边小声道:“小姐,这个小芥子后头带着的箱子只怕好多宝贝呢,你看看这路都被压出两道重重的痕来了!也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这般重!”
经她这么一说,她眼神落在刚才牛车走过的地面,果然!上面留下的车辙痕格外醒目。听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小芥子只怕是从海外归来,拉了一批货上岸倒卖,怕是装了不少好货!
她沉吟片刻,盯着牛车离去的方向道:“我们跟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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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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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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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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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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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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