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珠却不容她更改,说道:“你要充英雄我就成全你,也算是成人之美了。可要是临阵缩了,那可别怪我说点儿好的给你听。”
“放心,我绝不改。”岑云初的下颌永远微微抬着,她本就生得高挑,再加上过于出众的容貌,难免让人觉得她不可一世:“不过在各副牌拿来的时候,我要先验一遍牌。”
“验就验,你验我也验。”崔明珠道。
莫玉珍没办法,只好吩咐家里的下人去抬了四张桌子来。
园子里的人都只顾看热闹,没人注意到隔了一条街的义宁公府假山亭子上正聚了一群人也在瞧这边的热闹。wWW.ΧìǔΜЬ.CǒΜ
几位贵妇人坐在亭子内,年纪都在四十往上。
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大同小异,都是香云纱或玉绉纱的裙袄配着金玉嵌宝的首饰,当得起富丽华贵四个字。
只是她们的举止有些滑稽,每个人都斜着眼歪着嘴,却又很专注。
原来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只单筒的西洋望远镜——俗称千里眼的家伙。
用上这个东西,几十丈以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信勇公家这位千金也太跋扈了些,啧啧,谁家娶进门还不弄得个鸡飞狗跳。”说话的是荣锦侯夫人。
“你当她旁边那位薛八娘就是个省油灯吗?我可听说她差一点儿就把她哥嫂挑拨得和离了。”坐在她旁边的是贺将军夫人。
“话说回来,这二三十位小姐里头,最标致的还得是岑家这位。”李尚书的夫人忍不住赞了一句。
“模样儿倒真是出挑,不过看性情也是个可恶的!”百里侯夫人摇头道。
“我怎么觉着还有几家的小姐没到啊?”锦荣侯夫人奇怪道。
“你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了?”一直没说话的义宁公夫人开口了。
“什么日子?”百里侯夫人也解不过来。
“初五啊!那几个应该是去左先生那里看相去了。”贺将军夫人道。
“可不是么!瞧我这记性!”锦荣侯富人失笑。
“咱们看着好与坏有什么打紧,得左先生说好才成啊!”百里侯夫人放下了千里眼,揉了揉发酸的眼眶。
“依着我说未必,那左先生没来之前,难道各家就不娶媳妇了?我替你们几家保的媒难道不好?”义宁公夫人翻了翻眼睛道。
“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么今天又到您这儿来了呢?”其他几个人连忙说。
“依我说你家儿子就娶了岑同的女儿便好,”公爷夫人向百里侯夫人建议道:“你家的爵位只承袭到你儿子这辈,再往下就得走科举这条路了。岑家的姑娘性情虽然清高了些,但聪明是有的。自古儿子像娘,生出来的孩子也必定聪明俊秀,是块读书的料。”
“话是这么说,可才女难养啊。”百里侯夫人面有难色:“我怕我儿子降不住她。”
“得了吧!你是等着左先生的批语吧!”尚书夫人掩口笑道:“不然不放心呐!”
“接着瞧热闹吧!”百里侯夫人迅速调转了话题:“看看这位岑小姐能不能以一敌十二。”
这种赌法,别说亲眼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过。
可岑云初却执意要这么来。
等莫家的大人过来的时候,赌桌都已经放好了。
莫氏急忙拉了妹妹过来问道:“这是做什么?我刚才听丫鬟回报,说是打起来了。”
莫家大人之所以没在跟前,是想让这些年轻女孩子们能玩儿得畅意一些,又何况正席还未开,却不防出了这样的事。
莫玉珍简短地同姐姐交代了之前的经过,有说:“已经到这一步了,咱们也不好再阻拦了。且看看胜负再说,总不能真让她们打起来。”
“也只好这样吧,”莫氏无奈地叹气:“到时两边都给足台阶罢了。”
“姐姐,云姐姐能赢吗?”莫玉珍现在更担心岑云初。
“这个我可不晓得了。”莫氏蹙着眉头道。
说实话,她并不十分了解这个小姑子,只知道二伯父对其异常疼爱,她最喜读书,但从未在人前谈论,且性情疏淡,不爱与人过多亲近。
岑云初自己摸两家牌,剩下的两家让自己的两个丫鬟扶岚和临溪替自己摸。
“你去叶子牌那张桌吧,和云妹妹坐对面,算一家。”莫氏对妹妹说。
莫玉珍便依言坐了过去,叶子牌两人一家,抽牌定庄家,庄家负责分牌和先发牌。
岑云初自己摸的是麻将和天九,只是她摸完了牌就扣在桌上,别人根本看不见她的牌。
众人都以为这样打牌必定会慢上许多,毕竟岑云初要兼顾四家。
可不想摸完牌后,岑云初接过两个丫鬟手里的牌看了看也撂下,反扣在桌子上。
然后说了声:“各桌都依规矩开牌吧!”
崔明珠等人就等这句话,各桌上都有她的人,使个眼色就心知肚明了。
莫氏等人担着心,更有一干人乐得瞧热闹。
再看岑云初呢,应付着四张牌桌却如闲庭信步一般,一丝不乱。
只要有上家出牌,她便紧跟着出牌。或要或不要,或碰或吃,她的那四副牌通通扣着,可她却能准确地摸起要打的那一张。
渐渐地,崔明珠的神色没了之前的得意,越发慌起来。
她原本想着彼此之间有个照应,可以互相串牌。
可一则岑云初的牌全部扣着,她们根本看不见。二来岑云初出牌几乎不用思考,使得她们也不由得快起来。
终于叶子牌那一张桌上张家姑娘还差一张牌就赢了,就伸了两根手指头出来,她对面的人会意,只可惜自己里也没这张牌,若不在岑云初和莫玉珍手上,只能她自摸了。
“张小姐杨小姐别找了,你们要的牌不在我这儿。”岑云初笑微微,她手里只剩一张牌了,而是刚好和亮出来的牌碰上。
岑云初先出完了牌,张小姐次之,然后是莫玉珍,如此她们这一家算是赢了。
莫玉珍从桌上退下来,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好歹算是赢了一局。
天九打的是文牌,天牌合四五,地牌合二六,岑云初最先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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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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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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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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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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