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进府不足一个月的小丫头,一前一后走着,她们要往老太太房中送银耳羹去。
前头那个小丫头脚滑了一下,差点摔倒,不禁惊叫出声。
后一个上来扶了她一把,说道:“稳当些,可别一惊一乍的。瞧瞧大奶奶,多大的事儿都不慌不忙,咱们可得学着些。”
绿莼恰好看见了,忍不住笑了。
思坎达正走到她身后,说了一句:“这就是人伴贤良品自高,瞧瞧这两个小丫头,就知道咱们府的风气有多正了。”
绿莼不知道他在后面,吓了一跳,骂他:“你个死人头!走路没声音的?!”
思坎达缩缩脖子,露出一口白牙来,笑着说:“你别总骂我了,我今儿想好了,得去求大奶奶开恩。”
说着扭头就走,绿莼不解,笑骂道:“这是哪儿跟哪儿?怎么东一句的,敢是没睡醒。”
但紧接着就明白了思坎达的意思,吓得忙追上去。琇書網
思坎达身高腿长,绿莼紧慢追不上。
偏偏祝妈妈过来了,拦住绿莼道:“姑娘,咱们府上可要不要多备些桂花?这大节气下……”
“好妈妈,你自己拿主意就好,”绿莼忙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她赶到徐春君房里,思坎达正跟徐春君说给祖先堂上供的事。
“你怎么了?有急事么?”徐春君见紫菱喘吁吁地,问她,“火上房似的。”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问姑娘可要多备些桂花么?”绿莼嘴上这么说,却朝思坎达使眼色,意思让他别乱说话。
“比往年多准备一倍吧。”徐春君说,“中秋和重阳都要用。”
紫菱在月子里,徐春君就让绿莼和黄婶子二人操办中秋节的事,又特意吩咐道:“中秋节又是大姐姐生日,她如今在家里住着,得好好给她操办操办,这个一定要上心。”
绿莼听了忙答应着,郑月朗是个随和的性子,下人们同她都很亲近。
绿纯知道,为郑月朗操办生日也是给她们姑娘长脸,因此不敢怠慢。
“大奶奶,门房过来说,外头有人拜访。”黄婶子走进来说。
“是谁?”徐春君问。
“是沈家绸缎行的管家,拿了他们家大爷的名帖来的。”黄婶子说,“只是说有要紧事。”
“奇怪,这沈家与咱们素无往来,这时候来做什么?”绿莼不解。
沈家是江东大户,世代经营绸缎,京城里也开着好几家绸缎庄。
不过他们没有勋爵,是彻彻底底的商人身份,在这一点上和郑家就不能比肩,更何况郑家虽然也做着买卖,但是和他们不是一路,所以平时也没打过交道。
“既然都说了有要紧事,那就请进来吧。”徐春君说,“就在前头客室,我这就过去。”
沈家的管家年纪五旬上下,瘦而高,和气中透着精明。
见了徐春君一脸谦恭地问好,口中说道:“小人今日来得冒昧,素闻大奶奶是最宽和待下的,想来不会计较小人失礼。本来该是我家大爷亲自来的,只是他这几日不在京中,事情又急,所以只能小人前来了。”
“沈管家,你客气了。”徐春君知道沈家的这个管家也是被主子赐了姓的,就像当初的郑龙郑虎一样,“不知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大奶奶,您听我说,”沈管家脸上带出几分严肃的神色,可见他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想必您是认得细瓷汪家的大爷的。”
徐春君点头:“不错,他几次在我们钱庄使银子。”
“那就是了,”沈管家说,“前些日子他说要把一块地皮让给我们家大爷,因急用钱,要价二十万两银子。
当时还给我们大爷看了地契,确实是真的。因他那块地实在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我们大爷就要了,给了他十万两银子。
他打了收据,按了手押,说好再过半个月银地两讫。只是没想到,说好的日子已经过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了。
后来听说他拿那块地的地契到贵府的钱庄做了抵押。不知是否真有这回事?”
徐春君听了并没有着急,反而微微笑了笑,因为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您说的可是城东虎庄的那块地皮吗?”徐春君问。
“正是,”沈管家道,“不知他抵押了多少银子?”
“二十万两。”徐春君喝了口茶说。
“看来大奶奶也上了他的当了!”沈管家一拍桌子,“这人居然玩起仙人跳来了。”
“沈管家,你请喝茶,有事慢慢说。”徐春君的态度实在是太和缓了,沈管家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
“大奶奶,您不着急吗?”沈管家追问,“这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把他这块地卖了,也合不上咱们两家的银子啊!还是说您要独自处置这地契?”
两家的银子合起来有三十万两,这块地皮最多卖到二十五万两。
他来这里就是和徐春君商量怎么样把损失降到最小,毕竟地契在徐春君手里。
“沈管家,你别误会。”徐春君笑了,“地契虽然在我手里,可我不会把它卖了,把银子攥在自己手里。”
“大奶奶这么说,小人就放心了。”沈管家松了口气,“早听说您是女中豪杰,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沈管家,你不必夸我,还在后头呢。”徐春君端起茶盏来,笑着说,“所以我说让你多喝些茶,免得上火。”
“大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小人不明白。”沈管家摸不着头脑。
“沈管家,我问你,你觉得汪家这位是不是在刻意骗钱?”徐春君问。
“那是自然,他自己就是做生意的,怎能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况且都是他亲自出面。先诈了我们的钱,又到你们钱庄上去。拿一份地契诓两家的钱,这不是骗是什么?”沈管家说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出来,他们家也是做生意的,还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
“既然他是刻意骗钱,就不可能只骗咱们两家。”徐春君说,“不信就等等看,要不了多久,还有人会找上门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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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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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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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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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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