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算不得多高明的计谋,甚至称得上滥俗。
可要紧的是已经发生,成了定局。
天下所有事,总是未雨绸缪强过亡羊补牢。
亡羊补牢补得再好,亡了的羊也追不回来了。
就如同姜暖遇到的事,除非时光倒流,否则绝无可能改变。
“告诉你,阿暖。这件事就是你继母搞的鬼!”岑云初笃定道,“哪有那么巧的事?宗天保喝醉了偏偏爬上姜晴的床?!他们也真是不要脸,为了抢你的姻缘,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
“不怪阿暖灰心,这事实在是让人有苦说不出。”徐春君心疼姜暖,更明白她的难,“若是外人还罢了,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撕破了脸也不要紧,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跟自家人就不一样了,尤其咱们小辈,天生就要矮上三分。
外人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管你占多少理,先就各打五十大板了。再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彻底把你打死了。
阿暖同她的父亲和继母是这样,我之前和嫡母也是这般。不是谁都像云初这么好命,不拘外头如何,自家人都是向着你的。”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气不公,”岑云初呼出一口闷气道,“这位孟家的太太可是个皮里春秋的人物,阿暖对上她,哪里是对手?”
“是啊!她深谙柔弱之道,处处放低自己,让人没法说她居心叵测。”徐春君摇头道,“出了这样的事,她不说一句自己女儿委屈,反而一会儿要打杀姜晴,一会儿要送她去庙里,弄得就算姜晴有错也成没错了。
宗家有是最重脸面的,自家儿子犯了错,怎能让人家女儿受罚?不但不能让姜晴受一点委屈,还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家头上。”
“所以说这是个下策,但孟氏却是个攻心高手,”岑云初冷笑道,“一来她算准了这是丑事不可外扬,宗家怀疑也好,不甘也罢,都得被她牵着鼻子走。
二来她算准了阿暖厚道,既不可能把姜晴怎么样,又不忍心把宗家陷于不义。
三则她算准了这事就算传出去也必然众说纷纭,顶多说他们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落无缝的蛋。”
“不止这些,”徐春君道,“她还算准了就算有些风言风语也不必在意,比起自家女儿嫁入伯爵府,这些有算得了什么?
以姜家现在的情形和姜晴的品貌,是绝不可能嫁给侯爵人家的,连伯爵也不可能。
她们若不抢了阿暖的姻缘,姜晴便只能嫁到一般人家,和阿暖没法相提并论。
此外她还算准了阿暖不能把他们怎么样。阿暖若是忍气吞声,固然好。就算撕破脸,离了这个家,也要被有心之人冠以不孝顺、气量窄的恶名。终究是阿暖吃亏,她还省了嫁妆。”
姜暖是个实心眼的,想不到这么多。
可徐春君和岑云初可不是吃素的,一思量就知道这里头是怎么回子事。
“先别说这些,咱们得想想阿暖接下来怎么办。”岑云初道,“回老家是不能够的,便宜了他们!”
“闹也不成,”徐春君说,“就算把姜晴送进庙里了,阿暖也不可能再和宗天保在一起了。”
“我不要了,”姜暖使劲儿摇着头说,“这份姻缘我不要了。”
她不在意宗家是不是富贵人家,也不在意宗天保是不是小侯爷。
她只在意两个人的情意纯粹不纯粹。
不管宗天保有意还是无意,他都玷污了这份情意。
姜暖善良不假,可也干净,脏了的东西她不要。
“好好好,你别哭,”岑云初和徐春君连忙哄她,“知道你委屈了,不要就是。”
“桑妈妈,”徐春君叫桑妈妈进来,“我们来了这么久怎么你家太太也没露面?”
桑妈妈满面怒气地进来道:“昨日倒是和老爷过来给我们姑娘赔不是了,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堆酸的咸的。还不是兔死狐悲假惺惺!
今日又说病了,气得头疼心口疼,不能见客。谁气得她?!还不就是装给人瞧的!往日里话言话语说我们姑娘不闺秀,他们家姑娘闺秀勾引姐夫上床?!
老话说得好:大街上走的是贞洁女,屋里头藏的才是养汉精!我们姑娘清清白白,她家的恬不知耻!”
“妈妈你别说了,”姜暖含着一包眼泪劝她,“咱们不闹了,没意思。”
桑妈妈心疼的哟,一边给姜暖擦泪一边说:“姑娘不哭,咱们又没做亏心事!这不是你的正缘,不要也罢!至于他们这些黑了心的王八毒妇,早晚有报应!所谓瞎婆娘养汉---人不见天见,老天爷不会放过他们!”
岑云初想了想说:“既然你继母病着,你也不必禀报她了。就跟我回去,在我的别院住着。我在那里陪着你,春君也能时时去探望。”
“是啊,别在这儿郁闷着了,”徐春君也说,“这段姻缘你反正也不要了,就先让他们折腾去!你便是离开这儿,谁又能说什么?怎么错也错不到你身上。”
姜家如今已经成了烂泥坑,徐春君好岑云初不想让姜暖陷在里头。
“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姜暖说,“你们都有各自的事要忙呢。”
徐春君管家打理生意,岑云初要准备嫁妆。
“和你比什么都算不上事了,”岑云初说,“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再哭了,我陪你好好散心,嫁妆什么的自有别人去做。”
“是啊,你最要紧。”徐春君也说,“离他们远些,等理好了心绪再决定到底该何去何从。”Χiυmъ.cοΜ
姜暖点点头,她知道这两个人是真心为她好的。
她也真是一时一刻不想在这个家待了,不然也不会催着桑妈妈她们收拾东西回老家去。
姜暖和桑妈妈铃铛坠子一起出了门,韦玉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他是姜暖在半路捡的,如今虽然是姜晖的伴读,但心里只有姜暖一个主子。
“大小姐,你到哪儿去?千万带上小的。”韦玉说。
“带上他吧阿暖,”徐春君说,“从现在起,你得多些心腹才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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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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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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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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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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