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这是两家铺面和庄子上收上来的银两,连同账目都交给您,请过目。”
徐春君只看了一下银子的总数,其他的看也不看,向郑龙说道:“管家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郑龙有些惶恐地说,“当不得辛苦二字。”
“去了这么多天,怎么不辛苦呢!”徐春君说道,“还有件事,我自己拿不定主意,二管家又不在,我便同你一个人商量吧!”
“大奶奶有什么吩咐?”郑龙问。
徐春君说话之前先叹了口气:“咱们府里入不敷出,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大爷不务正,让我当家也是赶鸭子上架。
可既然坐在这里,少不得也要谋划谋划,终不能眼睁睁看着,放任自流。
我想着既然不能开源,就只好节流了。”
“大奶奶说的不错,但不知怎么个节法?”郑龙问。
“我思来想去,还是把家中现有的这些下人打发了一部分吧!否则又要开工钱又要管吃穿,实在养不起了。”徐春君说,“虽说咱们也算是勋爵人家,可都快揭不开锅了,也就别穷讲究什么排场了。”
“大奶奶考虑得是,几十张嘴,确实得不少花销。”郑龙点头附和,“但不知要打发走多少?又要打发谁?”
“老太太、太太跟前伺候的一个也别动,到什么时候不能苦了她们。”徐春君说,“至于我这边,粗使的丫鬟婆子各留一个就成。其余各处,每样事务不甚要紧的有一个人管着就好,要紧的两个也就够了。譬如厨房里,烧火的留一个、摘菜的留一个、上灶的留两个。”
“那么各处管事的怎么办?”郑龙问。
“咱们家没有多少银子可使,也没有多少事可管。有些管事的也只是虚设名目,倒不如改成一人兼任两差。比如管库房的也管上夜,管买菜的也管买柴。”徐春君笑了笑,“这不是又省下一个人吗?”
“那就按大奶奶说的办吧!”郑龙道,“看看都留下谁。”
“你知道我来的日子浅,府里的这些人还都没认全呢!况且谁好谁坏,我也不是很清楚。”徐春君笑笑,甚至有几分巴结的意味了,“还是你做主吧!列个名册出来就是了。”
“这个……这不成了我替大奶奶做主了么?有些不大合适。”郑龙推辞。
“这是替我分忧,”徐春君忙说,“前几日我回了趟娘家,拿了些银子,姑太太听说大爷在外头欠债了,也叫人送了一千银子来,加上你收上来的这些。除了还大爷欠的债,还能剩下不到两千。放到账上去,节俭着用,也能支撑个一年多了。”琇書網
“那好,既然大奶奶都这么说了,老奴就不推辞了。回头拟了单子再请大奶奶过目。”郑龙总算应下了。
“好好好,”徐春君很高兴,笑得毫无城府,“那你快歇着去吧!劳累了这么多天。”
“老奴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大奶奶恕罪。”郑龙说完慢慢退了出去。
徐春君神色不变,吩咐阿蓑:“把灯调亮些,这个小老虎马上就要绣完了。”
这是给秦姨娘生的孩子绣的虎头帽,这孩子定名徐道启。
徐春君前几日回去看他,长得更胖虎了,见人就笑,特别可人疼。
阿蓑从外头取了汤婆子进来,眼睛红红的。
徐春君叫住她:“阿蓑,你怎么了?”
“没怎么,”阿蓑摇头,“就是我妹子晚饭时候找了来,说我娘病了。”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徐春君道,“我记得你家离这不远,家里只有个老娘和一个十三岁的妹子。”
“大奶奶记心真好,”阿蓑点头,“我已经给了我妹子钱了,叫她去抓药。”
“现在才掌灯,时候还不晚,你回去看看,住个几天,等你娘好了再来,”徐春君柔声说,“你妹子年纪还小,一着急更拿不得主意。我这也没事,况且还有她们。”
“是啊,你就回去看看吧!”紫菱和绿莼也说,“要不也惦记。”
“绿莼,你去妆盒里拿点碎银子给阿蓑,让她拿去给她娘请大夫。”徐春君又说。
“大奶奶,可使不得!”阿蓑摇头,“您准我的假就已经是开恩了,那还能再给我钱。府上艰难我们都知道的。”
“那也不差你这点儿,”徐春君笑了,“就当你预支的年底红包吧!先把病人治好了。”
“多谢大奶奶!”阿蓑感激地说。
这几两碎银子,对有钱人来说不过是一壶酒、一双鞋,可对她们家来讲,就是救命钱了。
“把你们不穿的厚衣裳找出几件来,让她带回去,天冷了,别冻着。”徐春君心思细腻,并没有觉得给了银子就万事大吉。
她知道,对于穷人,一块布、一个馒头都是好的。
阿蓑家日子穷,否则也不会把她卖了死契。
阿蓑谢了又谢,抹着眼泪回家去了。
这边徐春君则在灯下静静地绣花。
“大奶奶,跟二管家去东都的小厮回来了。”左婶子从外头进来,就站在里间门口说。
“叫他进来吧!看看大爷有没有捎信回来。”徐春君放下了绣花针。
回来的小厮叫小成,进来后也站在门口,不往里走。
“你见到大爷了?”徐春君问他。
“回大奶奶的话,见到了。”小成说。
“是谁叫你回来的?可有什么事吗?”徐春君又问。
“是二管家打发小的回来的,”小成低着头,按规矩见家中女主子的时候他们都得低着头,“大爷说东都天气冷了,没得花赏。因此便坐了船南下,说去涠洲,得至少一个月回来。”
在场的人,都有些担心徐春君会生气,但她却一点儿不气,只说:“我知道了你回头再去太太那边告诉一声,免得她惦记。”
“小的知道了,这就去。”小成答应道。
“别忘了去账房领赏。”徐春君又说,“按照以往的规矩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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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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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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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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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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