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开着车一直转来拐去,几乎让顾南宛以为他就要把车开出应城。然而车最终停在了一间小餐馆前,至于餐馆对面是她曾经上中学的学校。
时间还不算太晚,夕阳正带着自己的余晖缓慢撤离,似乎能感知到不远处飘着几缕青蓝色的炊烟。
顾南宛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阵恍惚,她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了当年穿着校服的自己,一切都好像没变,只是被时光画旧了些。
方木看着意料之中她意外的样子道:“南宛,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记得,小情侣约会最佳场所。”顾南宛眉开眼笑,想不到多年之后仍有机会来这里吃饭,而且是和他一起,“我真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
她看着他,唇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都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里的味道有没有变。”
“尝尝就知道了。”
两人进去后,挑了以前最常坐的位置,吃过的和没吃过的都点了几样。餐馆还是老样子,只不过菜单和价格变了,而老板的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桌椅虽有些陈旧却也干净。
餐馆里还有十几岁的学生,点了很简便的食物,坐着边聊边吃,脸上洋溢的笑透露着属于这个年纪独有的美好。
“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我们那时候。”方木大概是回忆起了什么,满脸笑意。
“是啊,那时候来这里吃饭的同学看对方的眼神都心照不宣似的,连心里藏着的小秘密都一样。这里的老板更是不管看谁都是小情侣,搞的人天天红着脸。”顾南宛说着便想起那时候自己和方木一起过来吃饭也被误认为是情侣,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忍不住要嘲笑自己的年少无知。
“活了这么多年,也就那几年过的好像总是有女朋友一样。”方木开玩笑道。
点的菜一样一样上齐了。虽然是不起眼的几样,可方木却觉得只这几样就好过平日里常去的高级餐厅。
顾南宛忙尝了一口以前自己常吃的面,不禁叹道:“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真的好好吃。”
方木温柔的看着顾南宛,目光像透过她看到了多年前的顾南宛,那个时候的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吃一口面就会满足的说好好吃。
他们边吃边讲起上学时的趣事,话根本停不下来。和他这样和谐默契的讲话,顾南宛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变回了多年前的自己,而他也是那个少年方木。
夜幕渐深,方木便开车将她送到家,他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融入黑暗,直至看到她楼上的窗户亮起,才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
没过几分钟,他便接到了沈妍的电话,那边打趣儿的问他进展如何。
方木回答她的话语里都透着喜悦:“我感觉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再似晚会上那般。正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说起话来还能那么默契。”
“那真是太好了,祝贺你。”听到这话,沈妍勾起嘴唇,接下来她只要帮方木追到顾南宛,剩下的一切就不成问题。
“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上心?”方木问,其实心里早已有了半个答案。
只听那边传来叹气声,而后是沈妍有些低落的声音:“报纸上的事你也知道了,阿修的想法我向来看不透,可是这次我是真的怕会失去他,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心态那样做,我都很害怕,我不能给他离开我的机会。”
那边沉默了一瞬,继而是反问的语气:“方木,难道你不怕吗?”
听她这样问,方木握着手机的手猛的一紧,而讲话的声音却意外的沉静:“我怕,我好不容易才又遇到她,怎么能轻易把她给别人。”
挂掉电话,方木将车停到马路边,他摇下车窗,随即点燃了一支烟。男人夹着烟卷缓缓放到嘴边,浅浅吸一口,闷了片刻后将烟雾吐出。他的脸脸在烟雾中忽隐忽现,空气里腾起浓浓的烟草味,不过一会儿便散淡了下来。xǐυmь.℃òm
这时有人同他说话:“帅哥,借支烟可以吗?”
讲话的是个打扮性感而不夸张的女人,脸上并没有化很浓的妆,她微低着脑袋将手臂搭在车窗边上,卷卷的头发便随意的垂落在她肩膀上。
其实他刚刚就看到了这个女人,她踩着高跟鞋沿着街边一直走,他以为她也会像经过众多树一样经过自己的车,没想到她却停了下来。
方木没有回答,却取了支烟从车窗口递给她。女人伸手接住,而后夹在纤柔的指间,她的手很白,许是因为涂了咖啡红指甲油的缘故。
方木正要将打火机也递过去,却见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于是他便收回了手。他看着她将一支烟点燃,动作并不熟练。
她先吐出一缕烟雾才道:“谢谢你啊帅哥。”
“不客气。”方木淡淡的回答,其实他心里是反感女人抽烟的,但看见这个女人抽烟他倒没有特别厌恶的感觉。
见男人一直盯着自己,女人便道:“怎么了,看见女人抽烟很奇怪吗?又或者是看见我抽烟很奇怪?”
“不是,我在想你为什么还不走。”方木看着她回答说。
女人笑了两声:“好巧,我也在想你为什么还不发车离开。”
“是吗?”方木一笑置之。
“我叫阮柒柒。”她答非所问,后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方木。”他回答道。
“不错的名字,我记得《心理罪》的男主角就叫方木,你不会和他一样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吧?”阮柒柒毫不避讳的同他道,也不管自己说的话是否恰当。
“你觉得呢?”他反问。
“当然不会,不然你早就当我是个女疯子开车跑了。”她说完又哈哈大笑,复又调皮的看着方木说,“不请我上车坐坐嘛,穿高跟鞋站着很累的。”
方木瞥了一眼她脚上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心里本想拒绝,可看她直盯着自己偏偏又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谢谢啊。”她扔掉还剩一半的烟,从车头绕了一圈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一上车便系好安全带,而后才道:“我猜你现在心里是这样想我的。”
阮柒柒说着话且一直看着他的脸,她模仿着男人的语气继续说道:“瞧这女人的打扮肯定是刚从夜店出来,恰巧又碰到帅气多金的我。哼,我倒要看看她能使出什么本事。”
“我猜的对吗?”她说完并追问一句,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方木微弯着嘴角道:“猜中了绝大部分,不过我也猜你其实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样。”
阮柒柒莞尔一笑道:“方木,我觉得你是个有趣的男人。走开车,我请你喝酒去。”
“大半夜跟一个男人喝酒不太好吧。”说实话,他很少喝酒,更别说是同女人一起喝。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阮柒柒说完微探着身子伸出手拧了一下车钥匙发动了车子。
见状,方木便掌控着方向盘问:“去哪儿?”
“Iceland。”她不假思索的说出一个酒吧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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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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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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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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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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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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