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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其它小说>穿成讨厌鬼后我成了万人迷>第 148 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月光穿过敞开的窗,清润的辉光倾泻在静房,柳叶瓶中的向阳灿烂的花瓣略微衰败,一道身影掠过,垂缩的花瓣舒展,鲜活如初。

  苏雪将怀着人放在床榻之上,掀开素衾给人盖上,方要收回时,手指传来温热,与院中碰触人脸颊时的温度相仿。

  抵抗不住醉意昏睡的道姑闭目,感受到身边那股气息逐渐远去,无意识伸出手,抓住了就要脱离的温度。

  “苏施主…”

  她含糊地低喃着,惹得正屈身替她盖被的人动作微顿。

  苏雪垂眸注视了床上的人许久。

  遭到‘袭击’的手指上的力度在收紧,苏雪眼底浮现淡淡的柔光,犹似阳光融化了冰层一角,将藏在冰底的暗流涌动显露。

  听着声声呢喃,她低应着,“我在。”

  得到了回应,床上人收紧的力道消失,放松了几分,却未完全放开。

  像个纯真固执的孩子,倔强地拽着一小角。

  停顿了片刻,苏雪顺着无尘子抓握指尖的方向穿插,十指相扣,掌肉贴合。

  那股温度在两人的肌肤间相融,不分彼此。

  似感知到她不会离开,道姑微抿的唇上扬,眉眼依稀流露些许满足。

  月光悄无声息地浸润上了床榻。

  维持静站,立于床边的人良久有了动作。

  她俯身在道姑指尖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做个好梦。”

  ……

  无尘子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昨日的宿醉未让她感到头痛欲裂,却是真真切切有些许不清醒。

  不复平日晨起井然有序,无尘子呆呆地坐在床榻半响。

  丝丝缕缕自窗探来的阳光打搅了她。

  无尘子逐渐清明的脑海回忆起了与人酌酒时的画面,似昨日酒酿入喉时产生的温热刹那上涌,轻薄素净的脸晕开淡粉。

  无尘子羽睫轻颤,放在素衾的手无意识攥紧。

  她这是做了些什么…

  房门被人敲响,妤若的声音破门而入。

  “小师叔,太阳要烧屁股了,你还没醒吗?”

  小师侄这句话,叫平日有良好习惯的小师叔眉眼间的懊恼又加深了不少,脸颊异色倒是褪去不少,温声回应叫退妤若,她便起身洗漱换衣。

  换下的道袍除却酒香,似乎还萦绕其他似有若无的味道…

  无尘子手指微蜷,不去深想。

  亦如没有去想过她是如何回到静室卧榻的。

  ……

  妤若非常后悔,昨天听某只和大妖精是同伙的猫妖怪声怪气的话,迟疑了没有去找。

  小师叔晚起整整一个时辰,如果只是醉酒倒是没什么,但如果是发生什么…

  脑海浮现浮想联翩的画面。

  妤若不自觉咬唇。

  微小的破风声响起,什么东西迎头砸来。

  妤若嗷了声,连忙去抓罪魁祸首。

  发现是颗很小的红豆豆。

  体积小但是它结实啊!

  额间隐隐作痛,全败它所赐!

  倒吸着凉气,妤若还不忘瞪向房顶。

  果然见到了自起来就没见人影的大妖精。

  曲腿抛着什么的女人察觉底下人的怒视,支着下颌,若无其事地眯起漂亮的凤眼,笑吟吟问好:“小姑娘早啊。”

  早你个头,没看到太阳都晒屁股了吗!?

  哦对,你就在那晒太阳对吧!

  饱含怨念,妤若心里嘀嘀咕咕,好一会觉得哪里不对劲,警敏般地倏然皱起眉头。

  她目光无不怀疑地把人从头到尾打量个遍,续而在青瓦上转悠了一圈。

  清晨山巅观中云雾缭绕,贯有朝露,此时此刻,凭借妤若多年养成的锐利眼睛,根本没有看到潮湿的深痕。

  这人不会在小师叔房顶坐了一晚上吧…

  几个时辰就那么干坐着,是夜里风不冷,瓦不硬,雾气不潮是不是?

  “……”

  就那么喜欢,喜欢到做房上登徒。

  有点小嫌弃地腹诽着,妤若捏着红豆豆,抿唇哼唧,又想到什么,她猛地晃了晃头。

  不对不对,这人又不是呆子,怎么可能傻傻待在屋顶,很可能是做了什么之后,自觉羞愧无法独处一室,所以退而其退改坐房顶了。

  不管是什么…

  妤若看人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果然是个衣冠禽兽!

  从女孩变换莫测的神情中看了几场大戏,苏雪抛豆子的手刹时顿住。

  竟有片刻无言以对。

  无声对视了一会,

  迎上女孩警惕泛怒的眼,苏雪缓缓哂笑道:“小姑娘,懂的不少。”

  门扉嘎吱,无尘子从静室走出就见到妤若叉着腰气鼓鼓仰头瞪着房顶,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看起来又有人惹她生气了。

  这个人,在道观无他,只能是苏施主。

  步履微滞,等妤若看到她来了,跑过来小声告状的时候,无尘子微垂眼,恢复常态。

  妤若捏住豆子,指着额头不存在的红印,委屈巴巴控诉:“小师叔,你看她,天天就知道欺负我,不就是仗着我打不过她!”

  无尘子顺势道:“那要加紧修行才是。”

  妤若委屈都憋回去了,瞬间蔫巴。

  才不要。

  好嘛,小师叔又胳膊肘往外拐,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她都习惯了。

  虽然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咬牙切齿。

  房顶的人翩然落地,款步走向这边。

  听到动静,妤若努努嘴,连忙躲在小师叔身后干瞪眼,“迟早有一天要打过你…”

  她哼哼唧唧的,把又爱怼又怕怂的事实贯穿到底。

  无尘子摇头叹息。

  微风将染上清冽酒香与清淡的花香带到她的身边,不一会便被气息笼罩。

  唇不易察觉地抿起,无尘子垂眼,入目是身前人的覆鞋,绛红裙摆随着起步扬荡,还未说话,耳边响起含笑的问好。

  看着无尘子正色地道好,苏雪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豆,慢悠悠地开口:“说起来,从前忙无闲暇,没时间空下来看看风景,眼下事情忙的七七八八,接下来还有些时日,升起了去天南地北走走瞧瞧的想法,择日不如撞日,我等会便出发,不知小师傅有何打算?”

  她变正经了许多。

  探出头暗中观察的妤若似有所觉。

  听到话中意思,她愣了愣。

  刚来就要走了…

  妤若踢着地上的小石头,情绪突然变得低落。

  无尘子对上苏雪投来的视线,眸光微错,轻轻颔首道:“贫道说过要跟着苏施主。”

  这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意思。

  看两人谈妥,正在说收拾行囊先去哪里,妤若连忙扯了扯小师叔的衣角。

  示意还有她呢。

  无尘子迟疑,一会温声道:“妤若,你留下看守道观。”

  她迟早要离开。

  届时无论怎般,妤若皆要独自面对…

  往日她悉数教过的事情,也是时候收验成果。

  听到熟悉的看守道观,妤若唇角耸拉。

  你们跑去玩,结果不带她!

  终究是错付了。

  知道小师叔铁下心有多硬,妤若垂头丧气哦了声。

  “无妨,想去便一道去。”

  俩人没想到苏雪会在这件事上开口说话,不由都顿了顿。

  妤若是不可置信。

  天上下红雨了,怎么会想着她,会帮她说话…

  抬眸悄悄瞅了眼前的女人一眼,捏着红豆豆的手指轻了几分,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哼,算还有点良心。

  无尘子则是若有所思。

  她比谁都清楚,苏施主口中的还有些时日指的是什么,亦能够察觉苏施主当是知晓她的打算,眼下这般,倒是让人思量原因。

  几人整装出门,猫妖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轻巧自觉躺进了妤若怀里。

  盯着把她当做车马的猫妖,妤若意有所指迁怒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女人。

  有什么主人有什么猫!

  ……

  几人走过北方的沙漠戈壁,南方的秀水绵山,观赏完东方的日升月浅,西方的风土人情,动身往返道观。

  出门时是春中,回来已是深秋。

  院中灼灼桃花不在,唯留枝上颗颗果桃

  如去时的模样,归来时几人无甚大变化。

  看到桃树居然还长着桃子,妤若跑跳着过去,指使猫妖帮折,她树下拿东西兜着。

  猫妖懒洋洋,往后看了看款步同行的俩人,跳到树上,勉为其难用爪子划柄。

  妤若掀起道袍去接,看到过饱满红粉的,空出手往后抛,“那个谁,接着!”

  似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急匆匆给她,妤若大声补充了一句:“是给小师叔的,你不要偷吃!”

  接住那边女孩抛掷而来的桃子,苏雪点头,递给无尘子。

  悄咪咪看着这一幕的妤若闷气突生。

  缓缓走在院中小道上,苏雪拢了拢袖子,“小师傅,觉得这世间如何?”

  这几月走过的地,看过的景,浮现在脑海早年各地奔波来去匆匆,从未有所驻足。

  近来倒是将从前遗落的补全了。

  无尘子低叹,“是极好的,也是极美的。”

  越是了解,心头越是感到迷乱。

  这般真实的世界,竟有可能会是虚幻。

  “不知小师傅可喜欢?”

  两人站在不远处望着院中一人一猫为桃子忙碌,苏雪擦了擦那边又扔来的一个桃子。

  思绪收回,虽不知她为何而问,无尘子如实相告,随后反客为主问:“苏施主呢?”

  女人咬了口粉桃,似在想。

  过了一会,她模棱两可道:“应当是喜欢的。”

  无尘子对她的话感到无奈。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哪有两边飘忽不定的。

  无尘子浅笑着摇了摇头,“贫道认为,苏师傅是喜欢的。”

  一道同行,足以让她察觉明确。

  “眼睛是人身上的一面明镜,能够揽看万物,亦能将心中的情绪反映出来。”

  苏雪闻言,目光含着笑味地注视无尘子,直看得人神情不易察觉的微变,敛睫错开,才不紧不慢开口:“小师傅说的对。”

  女人说完,还轻笑了声。

  无尘子羽睫微颤,耳畔窜上一抹热意。

  苏雪见好就收,“这世间的景,小师傅喜欢便好。”

  谈话时,两人同站在院里。

  那边人总是怕她们不够吃,频繁扔果子过来。

  为了不辜负对方的好意,女人寻了个机会跃向屋顶,顺带拐带了道姑一块。

  上空的风稍大,衣袍几次相贴。

  伸手作势要抚压袖,不想按到什么,无尘子顿住,随后取出向身旁递。

  “贫道有一物赠给苏施主。”

  是一个深褐色的埙,周身盘旋飘逸的云纹。

  苏雪看着埙,笑着接过试了试音,问“小师傅为何赠我?”

  清眸倒映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无尘子敛了下睫,错眼又望向天空。

  “看到时,贫道想到了苏施主,觉得合适便买了。”

  轻声说完,无尘子温言道:“不知苏施主可否给贫道再吹一次那天的曲子。”

  苏雪没有回话,清幽的埙声徐徐响起。

  埙的音色有几分忧绵悲婉,身边的人吹起来时,却是悠远神秘压过的凄幽。

  听着耳畔,心头郁结忧愁渐渐消散。

  “此曲有名吗?”

  苏雪缓缓将埙自唇边放下。

  “我称它为新生。”

  “新生…”

  “是个好名。”无尘子静坐望着云层晕染开的橘红,半响自袖中取出一条石坠。

  上面裂痕遍布,不多时便会支离破碎。

  “苏施主选择近日回来,应是到了时候。”

  她没有说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了。

  但是两人皆心知肚明。

  苏雪转着埙的动作一顿,语调如常:“如果说是,小师傅会害怕吗?”

  “不会。”

  无尘子眉眼温和平淡,泰然自若,“既来之则安之,害怕并不能改变什么。”

  在知道苏雪不会讲这件事到底是为何,无尘子后面再没有问过,今日也一样。

  答案总会知晓,左右不过是亲身了解,已经过了十几年,不急一刻,只是…

  无尘子垂目望着院中的景色。

  开辟的小田中一抹醒目的黄正侧着身子面向渐渐落下的太阳。

  藏在土囊里的种子生根发芽,彻底成长了。

  她蓦然道:“先师祖晚年一直在等一个人。”

  红霞染着天际,橘红的光落在屋顶两人身上,苏雪没有问,安静地听。

  “可惜最后,先师祖似乎也没有等到。”

  无尘子不知道离开时,先师祖抱的是何种心情,她猜想,应当是遗憾。

  遗憾离开前没有再见苏施主一面。

  昔年每次相见,无一例外,苏施主都会问先师祖是否要离开,她另外寻一处地,让先师祖安然度过,不必在留守。www.xiumb.com

  每一次先师祖的回答都是拒绝,执着地守在清冷寂寥的道观里,等着苏施主的到来。

  身如其境,那份纷涌的情绪似曾相识。

  静静听着她的话的女人沉默了许久,就在无尘子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她反问:“似乎,便是不确定,小师傅又怎知先师祖没有等到。”

  无尘子微顿,“苏施主说的也是。”

  秋日的时间过的好快,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日光沉歇,月色倾泻大地。

  摘桃子摘累了,妤若趴在石桌上休息。

  “小丫头,半夜三更还不回房坐院子里干嘛。”

  听到猫妖那道懒洋洋的声音,妤若眉头都没动,“要你管,我累了不想动不行吗!再说了,你不是也在院中了待着。”

  或许是觉得有点道理,猫妖难得没有反驳。

  啃着劳动果实,妤若没有一点获胜的喜悦,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抬眼往上瞥。

  怎么又跑屋顶了…

  这么久都不下来,到底在干什么。

  每次都这样,有什么小秘密是她听不得的。

  妤若把桃子当做某人,忿忿不平地啃了一大口。

  窝在树上的猫妖抖了抖耳朵,幽幽盯着不远处屋顶上那两道身影,又懒懒地阖上。

  对待那个特殊的人,不知道那人下不下得了手。

  很快,猫妖就知道了答案。

  随着时间的推进,子夜来临。

  无尘子感受到了那股之前见过数次的抽离感,眼前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世界,渐渐朦上了一层虚影。

  或许只不过是她的五感正在丢失。

  无尘子张了张嘴,低缓的嗓音夹着艰涩的喘气,“苏施主,会难过吗?”

  如果她是苏施主重要的人…

  亲眼看着重要的人离开,会很伤心的。

  不可逆转的流失感蔓延全身,有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离开。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仿佛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间,耳畔传来似近在咫尺,又似在天边的低缓女音。

  她说:“小师傅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对啊,她迎接过许许多多的人到来,也在需要送走的时候亲自送走。

  “这样便好。”身上的力气在流失,无尘子费力抿出浅笑。

  那种感觉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明显。

  不知为何,无尘子脑海中浮现了孩童时。

  那时她在师姐们无奈的神情下,固执倔强地想要找到答案。

  似乎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往日那股稚心与那些能够左右心性的情绪便消失了。

  她并未在意为何,只愈发专注为困解惑。

  不久之后,听闻师姐自门前捡到了一名女婴,取名为妤若,收为弟子,只是心性不定,乐爱玩闹,只顾自在,不喜枯燥乏味的修行…

  心脏猛地跳动,似有钟鼓在敲打。

  她感觉到了,不远处另外一道相似气息的存在,无尘子清眸掠过恍然。

  原来竟是这般…

  猫妖倏地睁开眼。

  身边的丫头不知何时开始变得虚化。

  女孩显然茫然,垂眸看着半透明的双手。

  慢慢捂着胸口,她喃喃自语:“有点,没有力气,心口好痛,好难受,感觉要碎掉了…”

  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自什么地方来…

  脑海中全是往日与那个女人相处的画面。

  置身于这场变化当中,苏雪垂下长睫。

  外来者,来这世界是何种模样,离开时亦然。

  分裂的两面,化作了一面。

  抽空感让无尘子再也维持不了端坐,失力不甚侧倒,有人轻轻带着她,头靠在了身旁人的肩膀上。

  无尘子唇瓣轻颤,手背的青烟般的经痕隆起,葱白的芊指在相抗的力道中战栗痉挛。

  指尖染上了一抹温凉。

  模模糊糊的视线当中,原来是碰到了人的手,她已经逐渐失去了感官,本能依旧将以往感受的温度传达在她的神经。

  好像,有人握紧了她的手。

  无尘子急促地喘息,眼底的光越来越淡,手上的温度却那么清晰温暖。

  是否…身边人早知晓。

  胆小的是我,喜甜的是我。

  怕疼怕虫怕黑的是我…

  那个,在许久之前便对你情动的…

  也是我。

  无尘子勉强睁开眼。

  羽睫似濒临坠亡的蝶,她气若游丝,竭尽全力哑声吐出几个字眼。

  “如果…”

  她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完。

  透明的石坠破碎,化作齑粉随风吹向还维持刚才姿势的人,那个清雅温润的道姑跟着连接在苏雪无名指上最后一根线,一并消失。

  沉默注视一切发生,苏雪缓缓收拢了手,垂眸不语。

  看着目标又一次死在面前,讨厌鬼不知道说些什么。

  庆幸这个世界没有骇人的粉色吗。

  不,现在它半点开心不起来。

  想想,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吧。

  摸着菱角,讨厌鬼盯着宿主身边空旷的地方。

  它为什么选择在每个世界开始的时候模糊宿主的记忆…

  其实并不全是多么讨厌让她们一次次失败的目标,更多的是担心宿主。

  每一个世界的相处它看在眼里。

  人都是有感情的。

  宿主的内心想法它不知道,但它看得见,当一旦确认了关系,宿主无时无刻的倾心相待,做目标完美的情人,那几十年的陪伴从来不是假的。

  每一次目标死亡的时候,它也都看在眼里。

  人世间的感情,到了晚年,慢走一步的那个注定是悲惨的,更何况每一次目标离开以后,她们没办法做到第一时间脱离,而是需要留在那里,等待最终结束才能够进行跳转世界。

  亲眼目睹身边亲近的人去世,让宿主独自留守在世界里,未免太残酷了。

  堆积太多的记忆,保留诸多情感对一个人来说,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智能和机械都需要定期做清理,不然会面临崩坏故障,更何况是人…

  它的宿主,在它看来,一直还是那个在她们刚进行绑定的时候,没到二十的女孩子。

  为了任务,她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宿主…】

  讨厌鬼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陡然见到布有悬月群星的夜幕出现一道道突兀的裂痕。

  骇人的痕迹似人举剑不留余力地劈砍,划破整个天际,片刻后化作粒子。

  眼看着有消散的趋向,却在一瞬间凝固后,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们涌来。

  wc,情景再现!?

  虽然但是,上个世界的记忆犹新,讨厌鬼手忙脚乱想对策,眼看着宿主被那些粒子笼罩,与它想象当中的危险不同,星星点点的粒子并没有给予宿主伤害,反而无害温顺地沉入她的周身。

  那可怖的光景消失,只留下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没想到会看到这种场景,讨厌鬼愣了愣。

  不对,还有一点光。

  黑暗中,还余最后一点白。

  雪白的猫妖身影忽隐忽现,她跑到苏雪不远处,琉璃眸浮现恍然,一开始缓步靠近,后面逐步加快,越来越快,义无反顾冲向在漫天黑暗中,那道显得孤寂的身影。

  感受着女人温凉的体温,猫妖最后抬头眷恋地轻蹭她的手,最终同世间的所有生物景物一样,化作粒子消散。

  我于你数百年来流露出的丝丝缕缕思念所聚所生,如今再次长眠在你温暖的怀抱当中…

  是我的,心之所愿。

  ……

  【这个世界…好奇怪。】

  讨厌鬼眼睛快被黑瞎了。

  为什么它都什么都看不到!?

  这不合理好吧!

  苏雪对此没有任何惊异,坐在原地接受黑暗的洗礼,就如初醒时看到的黑。

  【很遗憾你们失败的次数较多,这个世界将不再提供帮助。

  你需要用你的力量创造一个能够让故事进行的世界。

  等待世界既定的剧情开始,并完成它。

  你存在的最后价值被榨干,将会迎来结束。

  这就是你这个世界的任务。】

  苏雪知道,这是那个人埋下拔除隐患的世界,在此之前无论她在世界当中获得了多少能量,抵达这个世界后想要往前走,就一定会被定下的规则掠夺剥削干净。

  可惜…

  那个人预算错了。

  涌来的粒子带起一阵烈风,衣衫与青丝连连作响,苏雪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黑。

  在这里面,是属于她的战场。

  讨厌鬼虽然疑惑,不过能离开是好事。

  看样子刚刚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给她们造成什么影响,没影响无所谓。

  反正时间到了,她们就能脱离世界。

  讨厌鬼差点蹦起迪来。

  终于,终于,她们终于完成了一个任务!

  实在太强了!

  完成了一个!

  结果等了半天没等来提示音,讨厌鬼心里急迫,一去查发现看到了熟悉的字眼。

  难怪没有提示音,这提示音出现太多次它很烦直接屏蔽了。

  这个世界任务居然失败了?

  讨厌鬼不可置信地搓了搓眼。

  讨厌值够啊,也没喜爱值,凭什么说她们失败!?

  【人设演绎失败。】

  看到理由,讨厌鬼有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怎么演绎失败了,你在逗我?

  宿主勤勤恳恳,每一点都没出错好吧!

  它骂骂咧咧,都要投诉了,就听宿主低声说:【没事,走吧。】

  讨厌鬼越听越心酸。

  怎么可能没事!

  明明都按在任务要求做了,怎么会判定失败,讨厌鬼头一次对上头产生了质疑。

  虽然她们接二连三失败,但是不能因为这样,这个世界成功说失败!

  与讨厌鬼的激烈反应不同,苏雪垂下长睫,眼眸掠过了然。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选择完成任务,人设任务必然失败。

  不选择完成任务,则止步不前,永远留在这黑暗当中。

  从始至终,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她想往前走。

  【宿主这个世界的人设——

  你是恣意妄为,风流多情的祸世妖女。

  最好美酒与美人。

  离经叛道,无所顾忌。

  你是九天之上最无忧无虑,傲睨世人的凤凰,谁都不能妄图拘住你。】

  可是,从一开始,苏雪就没有自由可言。

  不知道宿主所思所想,讨厌鬼已经是暴跳如雷了,因为又有提示音下来。

  【世界失败次数过多,下个世界难度将会提升到极致,还请做好准备。】

  讨厌鬼觉得不对劲了,它受不了这委屈。

  【什么意思,一直以来的失败是我们的原因吗,到底谁出了问题你们心里没点13数吗,凭什么全部怪我们,我们明明有很认真在做任务,之前因为喜爱值你判定失败合情合理,但是凭什么这个世界算我们失败…】

  讨厌鬼骂骂咧咧,突然感觉到宿主过分沉默,渐渐息了声。

  本来就是这种时候,它不应该再给宿主增加烦恼。

  ……

  帝国五十年。

  边境突然出现成群的异能兽,力量非凡,在它们的猛烈袭击下,镇守的守卫军不敌,精神海形成永久性毁坏,医治人员鉴定为脑死亡。

  毫无疑问,这些凶恶的异能兽存在已经影威胁到了帝国安危,女皇陛下派遣帝国储君公主殿下与a军队前去清除难缠的异能兽。

  没曾想异能兽成群结队连绵不绝,出战的公主与a军队属帝国最能力出众者,却仍然抵挡不住如蚁似潮蜂拥而至的异能兽。

  在救援前来的最后一刻,无一例外力竭和异能兽两败俱伤,最终落到和守卫军一样的下场,精神海永久性毁坏

  ——脑死亡。

  医疗人员专研了数月,却没有丝毫进展。

  受到异能兽攻击落下的伤并不是她们的技术能够治愈的。

  同一时间,外出的研究人物幸运地从边境带回了一块能力特殊的晶体。

  那股能量能够让脑死亡者产生相应的反应,本该毁坏沉寂的精神海起了波动,这对帝国来说是好消息,只需要开发,或许能够借助这块晶体蕴含的力量救治这些脑死亡者。

  还有她们战损的公主殿下。

  经过没日没夜的验证,研究人员发现晶体内似乎有另外一个起源的存在。

  晶体别有洞天,里面正在形成一个世界!

  多么神奇,她们就像是更高一层维度的文明,亲眼目睹另外一个文明的诞生。

  那个世界与她们的世界不一样,甚至时间的流逝也不一样。

  在研究人员地观察下,晶体的能源波动越来越强大,这预示着那个世界即将成型。

  几日后,名为as的计划开始实施。

  仅仅是感受到晶体扩散的能量波动就能起相应的反应,那如果将残留的意识放置在晶体世界中温养呢?

  是否可以得到治愈,或者痊愈!

  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谁也无法预估会发生什么,那个诞生不久的世界里,生活的生物会不会排外者…

  为了更好的融入,她们让脑死亡者失去了与现实世界的相关记忆。

  第一次,她们将守卫军其中一人送入其中。

  没想到仅仅是三天!

  72个小时!

  那个脑死亡苏醒了,毁坏的精神海得到了痊愈!

  这是神迹!

  几次试验得到让她们惊喜的结果后,帝国将脑死亡者依次投放进晶体世界当中。

  并不是没有危险隐患,但收益是巨大了,大批她们束手无策的脑死亡者可以从中得以重生,帝国愿意冒险。

  经过多番观察,她们发现那里面一直有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可能是那个世界的创世者,又或许是初生者,她们对此无从查证,它毫无疑问是危险的,甚至似乎察觉了她们的动作。

  但是她们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脑死亡者尽数投入了晶体世界,其中包括她们帝国优秀的皇储,尊贵的公主殿下。

  为了不让隐患爆发,她们决定先下手为强,将那个存在抹除。

  委以重任的排除能力者接二连三地进入世界试图清除,却无一例外被毁坏了躯壳被迫离开,那个存在的家伙能力太强大了,强大到出乎了她们本来的预料。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们的做法很有可能已经激怒了对方,但是没办法停下来。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糟糕的消息。

  就在帝国以为as计划要失败,全部的脑死亡者将会被那个存在彻底杀死的时候。

  紧密地监察下,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甚至可以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顺利的过分。

  投入晶体世界的脑死亡者都在恢复!

  随着时间地推进,军队的人员全部痊愈回归,

  今天,也到了公主殿下苏醒的日子。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晶体所蕴含的特殊能源消失了,只是三个月的时间,原本越来越强大的波动沉寂,它变得和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没什么不同,或许是她们的行为抽空了那股能量,让这个刚诞生的世界重归于无…

  不过没关系,帝国不再需要它。

  ……

  温暖的阳光自洁白雕纹窗渗透室内,欧式精致的宫殿内,数名侍女正在忙碌,不时会停下动作,转眸注视中央那张拢有纱帐的床。

  沉睡在上面是她们帝国尊贵的公主殿下。

  那场异能兽风波,陛下让公主带领军队前往,没想到异能兽个数众多,帝国最强实力的殿下和a军团齐齐陷入险境。

  幸好老天眷顾,找到了治疗的方法。

  算算时间,今天公主是醒来的日子。

  金昭音睁开眼静坐在床上许久。

  重伤昏迷时的头痛欲裂消失不见,精神海是一片温暖,她却不由地捂住胸口,上涌的涩意难受,让人喘不过气。

  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回荡在脑海,手心似乎还有那个人的温度。

  “殿下,您醒了!”

  听到动静,看守的侍女前来查看,惊喜地扶她起身,端起桌上备好的热茶递上。

  不过脸上恢复血色的公主并没有接,而是径直望着她问:“我睡了多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二十年。”

  侍女如实相告:“自公主击败异能兽已经过了三个月…三个月里,那些大人研究出来能够让精神海恢复的办法…至于那个地方…”

  话到这里,侍女支支吾吾,显然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公主殿下,女皇…”

  金昭音蹙起眉,略显苍白的唇抿直,“直说,母亲那边有任何问题由我承担。”

  犹豫了一会,侍女才小声说起晶体的事情,她谨慎地看着四周。

  晶体里面有一个世界,进入那个世界的人会和普通原住民一样在里面生活二十年,二十年里每一刻都会受到那股能源的温养,借助那股能源,精神海毁坏的人能够痊愈。

  不过二十年到了,投放进去的人都会和那个世界断开联系,回到现实。

  与晶体世界的时间不一样,现实里面,仅仅是过了三天。

  说到这里,侍女皱了皱眉,“但是有一个让人奇怪,进入其中的人比起从前,出来后多多少少有点怪怪的,难道说这是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点什么吗,不过除了一点怪异,没有其他隐患…”

  可能是人变化多了,传到女皇陛下耳中,下令禁止再谈议。

  害怕自己违令被人抓住,侍女压低声音说,抬眸看到公主脸色苍白,忙小心翼翼问:“殿下,是哪里不舒服吗?”

  金昭音摇头,“继续。”

  侍女见状只好再说:“那块晶体真的厉害,不旦形成了世界,还能治愈精神海伤害,简直是神迹…”她说的兴奋,不知想到什么,语气有些遗憾叹息:“可惜的是,听说那个晶体在今天没了反…”

  侍女话语未落,门口传来敲门声。

  见到来人候在门口的侍女屈身,恭顺地请安。

  “女皇陛下。”

  进来的女人一身华服,金发灿烂,蓝眸清润,气质优雅亲和。

  正是帝国的女皇。

  她扬着恰到好处的笑,柔似春风,抬手制止了床上的女孩起身行礼的动作。

  “我的公主,你总算醒了。”

  被撞个正着,端着热茶的侍女小脸一白,话也不敢再说了,连忙退至一旁。

  谈话被打断,隐隐透着不安。

  没了什么…

  脑中再次浮现绛衣女人笑吟吟的眉眼,又瞬间被什么割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金昭音勉强压下心头陡生的慌乱,对着眼前的女人恭顺道:“让母亲担心了。”

  为边境战事,女皇夸扬了一番自己优秀的皇储,却始终只得到了恭顺平淡的回应。

  似人下意识的本能,实则心不在焉。

  蓝眸定定地看了金昭音一会,女皇话锋一转:“你有心事,是在那个世界里面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看起来,的确如此。”她的直觉敏锐得可怕,“或者说,不是有意思的事,而是我的好女儿,在里面遇见了什么人。”

  察觉到床上人刹那的僵硬,女人唇边的笑慢慢变淡,伸手挥退了房间中的侍女。

  侍女们显然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暗涛汹涌,知道女皇这是女皇发怒的前兆。

  她们难掩担忧地看了一眼初愈的殿下。

  作为帝国唯一的殿下,自小就被陛下当做未来的女皇培养教导。

  严苛的学习,训练,实战…

  沉重的担子全部压在清瘦的小肩膀上。

  或许她们这些人都比殿下活得自在。

  至少拥有属于自己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殿下,只有无数的事情等待她完成。

  皇命难违,侍女心里在担忧,只能听命退下。

  没有其他人,室内的气氛越发冷沉。

  “你对那个人很在意?”女人的声音微冷,“不会是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情感?”

  头顶的视线带着审视,如一柄磨利的剑锋,稍有不慎既会落下。

  手指捏着精致的被角,侍女和女皇的话语神情让金昭音没办法抑制内心的不安。

  “母亲,如果我说是呢。”

  女人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失去了那层迷惑人心的温润如玉,帝王家的冷沉威严显露无疑。

  失去温度的蓝眸看了她好一会,女人淡淡道:“昭音,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

  “你是帝国未来的王,该想的是怎么让帝国繁荣昌盛,让人民安乐无忧。”

  “不是留恋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女皇能感受到自己一心栽培的继承人正在生出抗逆心,她的眼眸流露失望,“在里面呆了三天时间,就让你忘记了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教导,昭音,我对你很失望。”

  斥责的话让金昭音心头骤紧,按在被子上的手不断收紧,垂下头,璀璨的金发此刻形成晦暗的剪影掩住了她神情。

  “我没忘,我会成为不让母亲失望的皇室继承人,为此一直在努力。我会做到更加优秀,带领帝国越来越好,让子民安定无忧。”

  “这些我都会做到。”金昭音然抬起头,与女皇陛下相似的蓝眸满是坚定,嗓音掷地有声,“这和我想要那个人,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啪啪啪——”

  “说的不错。”

  女皇慢条斯理地拍着手,蓝眸却没有丝毫笑意,含着几分讥讽:“但当一个王有了难以割舍的存在,一定无法完美,无法合格,因为她有了致命的弱点…”

  “我的女儿,你确定两者还不冲突吗。”

  幽幽的声音落在耳边,金昭音羽睫轻颤,蓝眸一错不错,直视女皇泛凉的眼,始终不退让,“不,母亲怎么知道那一定是弱点。”

  仿佛听到了好笑的事,女皇控制不住地轻笑了声,“那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东西产生了感情,为此不惜多次顶撞我,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你无法否认,它在影响你,能左右你,当它能够做到这一点,就是弱点。”

  看得出来眼前固执的女孩不服气,女皇却一反常态没有生气,只把一样东西抛到她面前,“不要产生软弱的感情,这是我给你上的一课。”

  被随手抛到床上的东西是一块晶体。

  它的颜色趋近透明,然而周身渐变的色彩仿佛在暗示着晶体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

  它被消耗殆尽了。

  晶体上似有若无未散的能源波动,亦如在那个世界每时每刻感受到的,除此之外,金昭音还在上面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母亲,这是什么…”金昭音瞳孔骤缩,手指微微颤抖,心底有股不祥的预感,喉间干哑异常。

  女皇语调缓慢,笑吻:“你想要的。”

  床上的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躯僵硬片刻后开始发抖。

  “算是,为这次击杀异能兽群的奖励。”女皇笑意重聚眉眼,依旧美丽温柔。

  得到奖励金昭音没有任何喜悦,周身骤起连绵不绝的凉意,侍女的话回荡在耳边。

  晶体世界…

  治愈的能源…

  生活二十年断开联系…

  没了反…应。

  在那个世界的时候,金昭音就知道了苏…雪的身份不一般。

  语气,神情,做法都让她隐隐有猜想,却没办法证实,直到现在,看到消耗殆尽的晶体,感受到那股与能源融在一起的气息。

  金昭音手指不住颤抖,小心翼翼地碰上温凉的晶体,“这是她…”

  原来,苏雪就是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就是苏雪。

  那些连接的透明丝线不是别的,是夺取苏雪能源的导管。

  她们这些人能够治愈,根本不是神迹,而是无时无刻像只寄身的吸血虫一样,从苏雪身上疯狂夺取生命,直到最后,杀死了她。

  她们像是睡着了一样,只安睡了三天…

  可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却是毫无节制地摄取了一个人足足二十年。

  三个月。

  她在这种情形下,渡过了整整六百多年。

  金昭音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滚落。

  得到治愈的精神海舒畅温暖,像是一个人宽阔的怀抱,将她温柔拥抱在内,泛着暖洋洋的热能,然而金昭音却感觉浑身都在疼。

  “是…我们杀死了她…”

  疼到想要失声尖叫,疼到胃部痉挛,一阵剧烈的呕吐感涌上喉腔。

  头顶传来轻声细语。

  “这个东西,最初被发现的时候很漂亮,流光溢彩,像块世间仅有的宝石,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一样十分的强大,蕴含的力量应该同样…”

  “明明足以杀死所有进入的人,可是它没有,甚至还治愈了她们。”女皇的声音很温柔,“我想,它很善良,但这种软弱情绪的存在本就是弱点,所以它为自己的弱点付出了代价。”

  “昭音,我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床上的女孩颤抖的越发厉害。

  “母亲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按住被面的手泛着白,唯有轻拿晶体的手小心翼翼,似害怕稍微一用力,就彻底碎了。

  “是她救了我们,她救了我们,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为什么还能用这种语气告诫我——”

  金昭音声音嘶哑,牙齿打颤,近乎是用吼出来的,“你们亲眼目睹了她诞生多么困难,她是活的,她是活的,她会感受到痛苦,她也会难受,为什么能够这么理所当然地抢夺她的生命,为什么连一点都不留给她,为什么在察觉到她受不了永无止境索取的时候没有选择停下来!”

  “明明还有其他的办法,帝国总会找到其他解决的办法…”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房间。

  “清醒点了吗。”

  金昭音不住喘气,抿去嘴边的铁腥味,转过头径直看向床边的人,“我很清醒。”

  执迷不悟。

  女皇目光冷沉透着凉薄,不顾她的挣扎反抗把禁锢力量的镣铐扣在手上。

  “帝国需要的是能够带领她们前进的王,我需要的是一个完美优秀的继承人,绝对不是一个只会沉溺在无用东西里玩物丧志的废物。”

  “你就待在这好好冷静。”

  房门关合。

  侯在门外的侍女抬眸瞬间屏住呼吸。

  床上的身影捧起什么颤抖着。

  初愈苍白的脸颊上赫然是一道掌印,莹莹的液体顺着痕迹滑落。

  “殿下…”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尽管厚重房门隔绝了声音,侍女们还是在外面听到了动静。

  这是陛下和殿下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生争吵,也是她们第一次看到公主落泪。

  明明以前无论是多么凶险的实战,受到多少严重的伤,面对多难的困境,

  甚至在小的时候面对严苛的课程,浑身遍布伤痕留着血站不起来都没有。

  现在却是像只无助的小兽,泣不成声。

  侍女想要上前,被拦住了。

  女皇陛下离开前下达了命令。

  在公主没有想清楚前,不能踏出房门半步,谁也不要进去,直到她想清楚为止。

  ……

  晶体的温度冰冷,那股若有似无的气息正在消失,金昭音慌张地手掌捂住。

  试图阻止,但没有半点作用。

  一分一秒过去,熟悉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金昭音蓝眸中的光渐渐暗淡,捧着的晶体的手僵直,整个人如同死寂。

  眼角的泪水源源不断,洇湿了被角。

  她敬爱的母亲,她要守护的子民,和她,一起害死了她喜欢的人,现在明明知道了一切,除了在这哭,什么都做不了。

  金昭音唇间泄出一声笑。

  这样懦弱糟糕无能的我…

  怎么配生出喜欢,怎么配被人喜欢,怎么配拿了苏雪的生机苟且活着。

  逐渐升起的笑声中是抑制不住哭腔。

  苏雪…

  苏雪…

  房间中突然响起微弱的响声。

  床上的女孩木然地看着晶体,置若罔闻,好一会,她眼眸微震,急迫想要跑下床。

  脚陷入被子瞬间被绊倒,身体跌落在地,金昭音没有在意,只疯了一样跑到窗边。

  那个有种熟悉气息的地方。

  “苏雪…”

  可是,那里没有熟悉的身影。

  唇角的弧度僵住,金昭音站在原地。

  地面的冰冷从脚底传达到全身,冷到控制不住战栗。

  直到窗前的阳光晃了晃,她看见了一个锦囊,一个在记忆当中出现过的锦囊。

  那个装着女人递来边果的锦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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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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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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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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