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也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夜间的森笙学院很美，橘黄色灯光漫在质感粗糙的墙面上有特殊的美感。白日闹腾的植物们大部分都静静站好，叶子在阴影里随风轻轻晃动着，不起声音。
道路上行人不多，三三两两零落在几处，倒是墨蓝天空上的星子更稠密，一片银色光点蔓延成河。
莫南微微放慢脚步，这样不知不觉中两人就是并肩走着了。他借着半明半暗的灯光看她的侧颜，唔，再暗点也无所谓，但他喜欢那墨色眸子在灯光下浮现出的暖意。
暖意……
他更喜欢看她冷漠睥睨的样子。
想到这里莫南禁不住微笑起来，目光也悄然撤回。撤回的很及时，因为下一秒，莫北就把头扭向他，说道：“老师？”
“嗯？”
此时的他神色淡淡嗓音淡淡，目光笔直望向前方，看着倒是有点高冷了。
“特别行动司的人，也是这种训练强度么？”
在外界眼中，特别行动司就是特别行动司。而在内部人员眼中，外人说的特别行动司只是明部，还有暗处的暗部。
是以莫北这样说，是完全符合她当前的身份的。
也顺便找下话题，打破二人间的沉默。
莫南摇头：“不全是。”
他终于看向莫北，眸子深邃得让人心惊，里面似乎有丝丝缕缕的东西正汇集翻滚：“很久以前，我认识一个叫莫北的女人，和你重名……她的训练强度，那才是真正的变态。”
莫北一愣，他是在说前世的自己？
那种透过她怀念什么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便是道：“如此女子不能一见，可惜了。”
自夸技能点满的莫小北表示，carry?Soeasy!
不过……看起来莫南似乎是把她当成了她……
嗯，准确一点，是把城主莫北当成了明部莫北。
所以才会处处维护么……
毕竟前世，他们还是很有几分交情的。
莫南就停下脚步，弯腰刻意凑近她的脸，指尖隔着一厘米描摹她的眸：“你是不知道，你的眼睛和她有多像……当年，她也是这样的一双桃花眸，浸满冷意。”
莫北：“……”
这个姿势，啧。
太过亲近。
莫南要做什么？
那双碍着她视线的手很快拿开，露出来他专注的眼，同样线条优美眼角微挑的桃花眸。笑里含冰的样子和她的眼如出一辙，相似度惊人。
莫北终于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可是你也说了，那位莫北是个女人。而我，是一个已经娶妻的男人。”
气氛不对劲。
她怎么觉得莫南想在这夜黑风高……呸，星光浪漫的时刻，和她发展基情啊？
莫北在这方面虽然白纸一张，但该有的嗅觉并不缺。
莫南呢，干脆把手揣进裤兜，后退一步做光明正大状，还颇为无辜的样子：“你说得对，我也知道，你不是她。”
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撩完就跑，差评。
他继续，若无其事悠哉悠哉：“不过有的时候，看着你，确实会想到故人……罢了，都过去四五年了，不再提她。”
莫北皱眉轻笑：“看来老师与那位交情很深。”
“嗯。”
他怔了一下，却只从鼻子里哼出个音节。
装。
你再装。
还别说，装的倒是天衣无缝。
莫南一只手悄悄在背后握紧成拳，小臂肌肉因为用力太过而颤抖，他才发现自己这不易察觉的失态。
你真的不知道很多东西了。
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
明明这种结果在他意料之中，甚至在他算计之下，莫南就是觉得闷的难受。
今晚不过是他为了满足自己心情的一次试探，还没开始，他就不敢再进行了。
走到现在不容易。
还是乖乖做个好老师是个好选择。
思绪千回百转，他也只是浅笑着回：“好了不提了，那么明天，训练量会加大，直到开掘到你潜力的边缘。事先说好，我并不希望你的妻子来找我，说你能力不足了。”
能力不足……
……突然而至的车。
污污污污污污~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来会心的笑容……
莫北就应和道：“当然不会的，老师尽管放心。”
气氛融洽了一点。
起码没有刚才那么古怪了。
“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走了。”琇書蛧
莫南就说，已经在路口转身，走上了另一条。修长身姿笔挺，背影也是养眼。
莫北没忘记道别再走：“再见，老师。”
他只是矜持的一点头。
看起来，对她的道别全然不上心似的，刚才的全神贯注就像另外一个人。
然后莫北就溜了，向自己的小窝进发……话说累了一下午，她确实很想念别墅的浴室……
莫南脚步顿了顿，让人觉得他是想回头看看，只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乎意料地变成了继续往前走，转换之生硬堪比卡壳。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似有似无的低音：“唉……”
……随着夜风，一起远去了。
——
另一处。
广莱酒吧的洗手间。
杰弗里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扣上皮带，抬脚走人。
阿诺德倚在门外，见他出来，浓眉一挑，颇不正经的样子：“这么快？几分钟啊？”
对于兄弟的嘲讽，杰弗里不以为意：“那也比你一年到头换不了几个强。***找女人的频率低成那样，你真是男的？”
说着，他胳膊就一抬，想勾阿诺德脖子。
阿诺德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勾不到。
他本来就矮……TAT
杰弗里又嬉笑着揩了一把一个过路美女的油，面色泰然的在对方的惊叫声中掏掏耳朵。
阿诺德冷冷看他一眼，不屑道：“呵呵，你别忘了老大回来了，有些习惯，趁早改掉为妙……”
杰弗里一翻白眼：“拜托，今晚我好歹是拿下这里了吧，放松一下怎么了？老大以前也会让我放松的！”
阿诺德干脆理都不想理这个嘴硬的色鬼，冷哼一声抱臂往外走。
杰弗里当然也跟上去，嘴里还念叨着：“喂，报告的时候少给我添油加醋！进门的时候可是美女先约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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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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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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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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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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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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