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馨止住脚步,看向身边的男人。
南宫曜很专注很用力地凝望着苏小馨,好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审判。
苏小馨缓缓而温淡得出奇,“南宫哥哥。”
南宫曜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妻子的话像重拳打在他心上,那最柔软的地方几乎瞬间被击碎。
这兜兜转转,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多少坚持才走到今天,换来她的这四个字,南宫哥哥。
南宫曜怕极了,怕她接下来要说的会让他承受不住。
险些,他就要绷不住,幸而他的妻子并没有那么决绝。
“南宫哥哥,谢谢你。”
苏小馨语气平淡真挚,“上一代的事情,要交给上一代的人去处理,我们被卷进去,身不由己。可是老天偏偏就喜欢这样开玩笑,它让我们不能选择,就像罗密欧和朱丽叶。”
南宫曜出言打断:“我们不是,我们已经有樱樱了,你也不再是南宫樱了,那是过去。你现在是苏小馨,这个身份是我给你的。
还有,你是我的南宫太太,你不能,也不可以……”Χiυmъ.cοΜ
离开他。
南宫曜的心口仿佛刀割,痛得流血。
他从未这么害怕,害怕得呼吸都清晰可闻,紊乱的,没有节奏的,带着卑微和哀求。
他们的上一代,为了权势,为了自己的所爱,为了利益,原本交好的两家人彼此仇视,互相猜忌。
而这给了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上官家因此惨遭迫害。
上官樱和上官芷的父母似乎是遭人陷害才出了意外,而上官樱和上官芷也被牵连,被追杀。
他好不容易才保住上官樱,躲开了那些人的追踪。
如今走到现在,他几乎做了所有能做的,为的不过是和她能再续前缘。
父母定下的娃娃亲,他自小就认定的小公主,一定要娶她为妻的,他现在拼尽所有,真的做到了。
他不允许苏小馨不要自己。
倘若她因为过去的仇恨离开痛苦,她可以留在自己身边报复,毁灭他,但不可以一个人离开。
苏小馨温淡的神情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爱和挣扎。
这也是她深爱的男人,然而命运却那么喜欢捉弄他和她。
“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痛苦,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因为诗语那么辛苦,而我却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还要假装失忆,现在想起来,我才是最没心没肺的那个,不敢面对过去,只想着逃避。我在想,如果当时勇敢一点,承认自己恢复记忆了,并且和诗语相认,也许现在……”
苏小馨的声音哽咽。
她的内疚和懊悔难以隐藏。
南宫曜一下将苏小馨抱进怀里,“老婆,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苏小馨在南宫曜的怀里啜泣起来。
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个脆弱的人,可是心中的情绪还是不断地上涌要将她淹没。
是她做姐姐的,没有保护好妹妹。
是她自己贪图幸福,不敢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如果不是瞻前顾后,不是自私自利,后来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南宫曜紧紧抱着苏小馨颤抖的身躯。
苏小馨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哭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小妻子不那么难过。
只能一直抱着她,陪着她。
直到苏小馨哭累了,南宫曜才松开她,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老婆,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南宫曜不想苏小馨过分自责,因为黎诗语从头到尾也没有想过和她相认。
他们把她从船上买回去,她本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苏小馨相认,但她都没有。
可想而知,黎诗语有她自己的打算,而这些都是他们所不能左右的。
如果苏小馨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对于她来说并不公平。
苏小馨摇头:“不,不对,我是姐姐,我应该在见到她的时候就认出她,我还把她当成情敌,羞辱她,让她做我的替身。
其实该出事的人是我,是我贪生怕死,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我应该早一点承认,不应该把她放到风口浪尖上。”
南宫曜突然怒不可遏地吼起来,“什么该出事的人是你,给我闭嘴,苏小馨——”
南宫曜的吼声如雷。
他的本性如兽般撕裂好好丈夫的伪装。
苏小馨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南宫曜。
这是她陌生的南宫曜。
像兽,要吃人的兽。
她的身子都情不自禁地微微抖了一下,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出于本能的发应。
换作平时,苏小馨是绝对不可能对南宫曜产生任何恐惧的情绪,但是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南宫曜会撕了她。
她忽然就难以遏制地蹙了蹙眉头,反问道:“干什么,这么大声?我说错了?”
完全是质问的口吻。
南宫曜的怒火还在持续,一下捏住苏小馨的下巴恶狠狠道,“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苏小馨吃痛,眉头蹙得更紧,脸上的阴郁更浓,反问,“哪句?”
“该出事的是你,那句。”
南宫曜冷飕飕地提醒。
捏住她下巴的手劲,不仅没有变小反而加大。
苏小馨这次疼得眼泪都快溢出来,非但没有收回,反而抬手抽过去。
南宫曜一把遏住她挥来的手腕,使得她动弹不得。
只是苏小馨的另外一只手还是空着,响亮的一巴掌毫无预兆地扇在南宫曜的侧脸,南宫曜的脑袋都被打得侧向一边。
“松手。”
苏小馨怒道。
南宫曜不松。
“你想造反呐?”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南宫曜的气势没有递减,依然目光灼灼地锁着她,“再说一遍,把那句话给我收回去,不然,别逼我。”
苏小馨没有想到南宫曜这么强势,微微挑唇,“好,我就是不收回刚才的话。你当我是空气好了,反正我说什么都不管用。”
南宫曜倾身上前,逼近苏小馨。
苏小馨无能为力,就算在大街上,喊破喉咙也是没用。
他们是合法夫妻,有证的,而且南宫曜这厮喜欢把结婚证随身携带,随时随地方便宣誓主权。
所以……
苏小馨破罐子破摔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我啥也不是,就让你为所欲为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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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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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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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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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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