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心生警觉,举着鱼灯跟在三人身后,一路叫卖一路窥探,但这三人不是以背相对,就是走到别的摊上躲藏在人堆里,好在鱼灯很显眼,初七追着自己的鱼灯,没想拐了个弯,鱼灯竟然落到了一个小娃子的手里,小娃子欢天喜地舞着灯笼,与小伙伴们炫耀,
“瞧,这灯是别人刚刚送我的,好看不好看?”
“好看!”小娃子们拍起小手,争先恐后想要玩一会儿。
初七知道自己跟丢了,于是就走出这条巷子来到热闹的街市上,一边卖灯一边往四处观望。
桑格也在街市上,貌美娘子从跟前过,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两只眼睛紧盯着初七,生怕出什么纰漏,白狼吩咐过要他好好看住未来的嫂子,这几日他尽心尽责,就差把初七每天干的事记在小竹牌上,为了兄长的幸福,他这个做弟弟的活得没自由啊。
“桑格!”
初七突然朝他招了招手,还挥舞着手里的金鱼灯笼,桑格看她笑得比灯还灿烂,就知道没什么好事,长叹一声走上前去。
“说吧,要我干什么。”
初七把鱼灯笼往桑格手里塞,道:“我看到个熟人,像是吐谷浑的尊王,不知来此干什么,灯你帮我拿着,我就去前面看看。”
话落,初七滋溜钻入人群,像条灵巧的鱼游走了。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边上锣鼓喧天,桑格没听清楚,扯开嗓子大声道:
“哎,哪个熟人?你等等我。”
桑格追上去,转了个弯初七就不见了,街上人潮汹涌,花灯璀璨,犹如大海轻而易取的将一个人的影踪淹没。
他跟丢了。
初七沿着小道往前走,就在刚才她看到了那三人经过月老祠,祠前这么多未出嫁的美人,这三位小郎君都没看几眼就匆匆走了,实在有些奇怪。
想着,她不由加快脚步,忽然一道黑影从边上窜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初七微怔,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毫无预兆地撞上一堵肉墙,她以眼角余光轻扫,是另一个玄袍男子。
“你干嘛跟着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似有些危险的意味。
真的是他?初七沉心思忖,勾起唇角,扬起一抹纯良的笑,“是……阿圣吗?是我,初七呀,你还记得我吗?”
她身后的男子微怔,转过身走到她跟前,一双漆黑的眼睛犹如深井,暗得反不出光。
果然是慕容圣,虽然他穿着汉家衣,但这黝黑的脸,桀骜不驯的眼神,多少透着一股异族人的野性。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初七欣喜地说道,“自分别之后,我时常会想起你,过去也有好些年了吧?你过得可好?”
慕容圣身边的两人面面相觑,互相递着眼色,对于初七的出现不解且疑惑。
慕容圣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睛已经告诉初七,他并没有把她忘记,只是他的笑容不见了,那八颗闪亮亮的牙始终没有露出来。
看来他们不是来游玩的。
初七感觉不妙,但她依然笑若春风,道:“没想到你会来这儿,我也住在这儿,不如到我家一聚?”
慕容圣眼神一凛,蓦然将初七拉近,初七只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低头看去,是藏在他袖里的匕首,正抵住她的腰窝。
“跟我走,别说话。”慕容圣拉过初七,与她并肩前行,另两人则跟在他俩身后。
初七的脖子不由僵硬起来,走路也木讷,她扯了个干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别说话。”慕容圣将匕首往她腰窝里抵,“想要活命的话。”
初七乖巧地闭紧了嘴,犹如提线木偶跟着慕容圣穿梭于热闹的人群里,她左右张望,没有找到桑格不禁着急,然后她又打量慕容圣身边的人,他们袖里都藏有短刃,而且一路过去,眼神与人群中的某人有神秘的交汇。
看来她没有猜错,这伙人果真有不可告人之事,而且趁着如此热闹的日子,潜伏于各处。
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初七打算去通风报信,谁料慕容圣似乎知道她有小心眼,手一直抓着她的胳膊,拇指按在上的麻穴上,令她不可随意动弹。
初七只好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迎面来了一位俊美郎君,穿得花团锦簇,腰上挂八宝,春风得意走在人群之中。
他看见了初七,目光微顿,而后也顾不上与别的娘子眉来眼去,忙不迭地走到初七跟前,彬彬有礼又故作风流揖礼道:“小七娘,没想能在这里遇见你。”
凌誉笑着,眼光余光瞥见一只大手掌着初七的胳膊,不禁有些困惑,他抬起头往旁边看,是个年纪不大的郎君,浓眉大眼,皮肤有点黑,穿着一身玄袍,天再暗些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脸了。
慕容圣警觉起来,他边上的男子已经把手放到袖子里,像是紧握着匕首,准备随时杀人。
“走开!”初七横眉竖目骂咧道,“跟你说过多少遍,别来缠着我,我不喜欢你!”
凌誉没想到初七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如此难堪,一时半会儿愣在了原地。
初七又骂:“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岂能高攀上我?你真该好好向他学学,快些走吧!”
酣畅淋漓一通大骂后,初七主动地牵住了慕容圣的手,好似他俩才是般配的一对儿。Χiυmъ.cοΜ
“阿圣,我们走。”初七笑道。
凌誉羞愧难当,连忙捂着脸逃之夭夭,然而走了没多远,他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初七面色不对,而且像是话里有话,于是又回头去找人,然而初七和那个年轻男子已经不见了。
与此同时,桑格板着张脸像只大熊杵在人堆里,手持好几根与他气质全然不相符的鱼灯,显得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不过这倒让鱼灯的生意好了起来,别人见他老实忠厚都会来问怎么卖,也不知过了多久,鱼灯都卖完了,初七却没有回来。
桑格拨开人群东找西寻,兜兜转转半天都没找到初七,他的心里莫名腾起不祥的预感,连忙赶回铺子,铺中只有慧静,她见桑格匆匆忙忙不禁问道:“怎么了?”
“初七回来没?”
“没呀,不是和你出去卖灯了吗?”
“灯卖光了,人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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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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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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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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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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