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狼送我回来的吗?”
“是呀,还非要我给你熬这个药。”初七受不了这腥臭气味,把头避得更远了,“这是什么玩意呀,这么臭!”
谢惟不知如何与她做解释,只好说:“放着吧,我等会儿喝。”
“不行,白狼说要趁热。”
初七一不小心露出关心的神色,见谢惟微怔,自觉表露得太过明显了,于是故意摆出不以为意的样子,把汤随手搁在案上,“反正你死活和我没关系,爱喝不喝。”
语毕,她转身欲走。
“好,我现在就喝,你熬了大半天,弃之可惜。”谢惟边说边拿起大碗,刚要喝就被腥臭味儿逼退了。
初七见他脸白得发青,再闻闻这个腥臭味儿,于心不忍,道:“这是神药吗?你喝了真会好?若好不了,不喝也没关系。”
“嗯。”谢惟闷闷地应了一声,而后深吸口气,闭眸屏气硬是把一碗汤灌了下去,看得初七是目瞪口呆,赞叹不已,心想谢惟为了治病,连这玩意儿都喝得下去,果真不是凡人。
待他喝完之后,她还忍不住试探地问道:“这汤……什么味道?”
谢惟以帕捂嘴,铁青着脸摇起头。
初七看看碗底,指着牦牛宝说:“这个还没吃呢,白狼说了光喝汤不行,这个也要吃下去。”
话还没说完,谢惟的脸由青转红,他实在顾不得姿仪夺门而出,不一会儿,初七就听到了呕吐声。
经过这番折腾,谢惟的病更重了,在帐子里躺了一整日滴水未进,还时不时地反胃呕吐,症状很像中了毒,此次谢惟来此未带护卫,但部族可汗、白狼他们皆是其好友,也担心因照顾不周,而让这贵客一命呜呼,从而引起更大纷争。
众人围坐在帐前弹琴吟歌,替谢惟祈福,另有巫师摇铃念咒,咣咣咣的吵得初七不得安宁。
谢惟病发忌光忌声,初七只好将这伙人请走,独自当在帐中照顾他,但不知为何白狼三番四次闯入帐中,替谢惟端茶送水擦身,看初七的眼神与之前大不一样,似乎对她起了不少警觉。
初七不喜欢被当恶人,干脆直言道:“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我向天起誓,绝不撒谎,否则天打五雷轰!”
白狼信天地鬼神,听完初七发毒誓,他就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汤里下毒了?”
“怎么会呢?他确实骗了我,但我也不会为这事下毒呀,我倒想问你,你送来的什么药,煮汤又臭又腥,他喝完就狂吐,病上加病。”
“这可是我千方百计弄来的妙药!是你对桑格说三郎不中用,我为你俩好寻了半日。”
“为我俩好?我又没病。”说着,初七翻他个白眼。
“你不是嫌三郎身子虚,还说他……”白狼还欲争辩,谢惟咳嗽两声,气若游丝道:“你出去。”
他指着白狼,白狼讶异至极,浓眉拧成了一根绳,思忖片刻后不悦地说道:“你们有句老话‘重色轻友’果真不假。”
说罢,他起身离去,一抬手差点掀翻帐帘。
谢惟又咳嗽起来,脸色也越发苍白,初七心里怪不好受的,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于是更加卖力地为他擦汗喂水。
“要不要血?我去弄些给你。”初七吞吞吐吐道,她想如果谢惟点头,她就委屈一下,献自个儿的血给他喝。
谢惟莞尔摇头,哑着嗓子说:“是被那碗汤熏的,过一会儿就好。”
初七嘟起嘴,说:“既然喝不了就别喝了,干嘛还硬着头皮灌下去。”
“你不是说你煮了大半日,不喝岂不是浪费你一片心血。”
“你……”初七脸一红,不由咬起嘴唇,然而转念一想,说不定又是他一种手段,故意示弱博她同情,于是改口道,“你自己要找死,别人也没办法。”
“说的没错,是我的不是,不应该给你添麻烦。”
谢惟弯起的眉眼略带歉意,语气又格外真诚,初七对他越发狠不下心,干脆起身走出帐子,眼不见为净。
“咳,咳……”
帐内又传出咳嗽声,断断续续,时缓时疾,咣的一下,像是碗磕地的声音,初七心被揪起,不由自主回到帐中,就见水碗被打翻了,水泼湿了半张毡子,谢惟正拿布巾费力地擦拭着,外袍松垮的罩在他身上,看起来空落落的。
没想到离开只有几月余,他竟然瘦了这么多,初七鼻子一酸,两三步走过去,夺走他手中布将毡上的水吸干净。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先躺着吧,我会照顾你的,等你病好些,我也能脱身。”初七说得直白,好似嫌弃他是个累赘。
“你应该先与可汗说酿酒的事,别被他人抢了先,再者图门部族以草原为家,哪里的牧草肥美就居在哪里,明年此时还不一定在这儿,该打点的都得先打点好,你不管我,我比刚才好多了,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谢惟不忘教她行商之道,也不顾自己身子虚弱,说话气喘。
“这还要你教吗?”初七翻他白眼,不以为意道,“我早就想到了,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
话虽如此,但初七还没与阿柔说酿酒之事,当她晚些过去的时候,这酒的生意已经被人抢走了,原来此次来访的商者不止她和谢惟,也有不少人看上图门的美酒,不管是实力还是财力,都比初七更甚一筹。
初七失望而归,进帐之后也没与谢惟说这事,谢惟从她眉眼之间看出端倪,只是没有过问。
晚上,白狼再次来访,见谢惟面色恢复红润,不由松了口气,他笑眯眯地戏谑道:“没想到一根牦牛宝就能把你放倒,三郎,你不行。”
谢惟笑问:“牦牛宝还有吗,让我带些回去。”
初七小声嘀咕:“又吃不了,带回去做什么。”
“因为值钱。”白狼豪爽地点起头,“行,我明日拿给你,要多少说个数。”
初七一听“值钱”二字两眼放光,忙问:“能值多少钱?可比酒好卖?”
“那是自然,牦牛宝壮阳神药,有奇效且有市无价。”
谢惟闻言脸微红,不自然地咳嗽起来,而初七掉进了铜钱眼里,一个劲地追问:“牦牛宝有哪种奇效,能不能说清楚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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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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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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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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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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