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白狼蓦然将一麻布包袱扔在地上,包袱落地散开,掉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村民们吓得连连后退,捂上眼睛不敢看。
初七胆子大,捡了根树枝上前把布挑开,只见几十根血淋淋的断指交错相叠,黑紫黄红,颜色不一。
“这是……”
“是马匪们的手指。”白狼冷声道,“小小地方竟有三批马匪,我已全都剿灭,你我两清了。”
说罢,白狼转身离去,他所踩过的地方皆有一个深红色的脚印,踏血而来又踏血而去。
村民们战战兢兢,他们大多老眼昏花,没看清白狼模样,许多人还没缓神,人就已经不见了。
“难道这就是天兵天将?”一老翁惊呼,村民们恍然大悟,连忙朝白狼离去的方向叩拜起来。
“多谢神君,多谢神君!”
初七:“……”
白狼走后不久,村民们就将那堆血淋淋的手指扔进炉堆里,而后每家每户杀鸡宰羊,热闹得如同过节。
初七觉得自己是该走的时候了,于是牵起阿财,想要悄悄地离开村子,哪料还没到村口就被拉了回来,直接送到祠堂前。
几位老翁一见初七来,兴高采烈地敲锣打鼓,村长在众人的簇拥下,郑重其事地从祠堂里捧出一半臂大小的陶制立像,是一面容奇丑的女子牵着匹奇丑的骆驼。
初七纳闷半天,心想:这是啥呀?
村长轻咳两声,摆手让众人安静,紧接着他煞有介事地说:“今日我们村能脱离苦海,全靠七娘子请来天兵天将,我们不能忘恩,更不可负义!立此像于祠堂内,书七娘子之奇事,得让子孙牢记七娘子之恩德!”
说罢,众人鼓掌叫好,锣鼓又紧跟着响起,咣咣咣的差点被把初七震聋。
初七难为情,苦笑着说:“我也没做什么事,缴匪是天兵天将干的,不是我呀,众乡亲太客气了。”
村长肃然道:“话不能这么说,若没有七娘子请兵,何来我们安稳之日,不瞒你说,咱们村已被马匪侵扰多年,若不是儿郎在外,山间有祖坟,我们早就想搬出这里了。”
“是呀。”老翁抢话道,“每每收了庄稼,那伙人就来抢,鸡鸭都不敢养在外面,打也打不过他们,小娘子真是救我们于水火。”
众人点头附和,初七实在盛情难却,先是喝上他们捧来的琥珀酒,后又在陶塑像上按了朱砂印,她看着女子牵骆驼像被供奉起来时,心中五味杂陈……这泥陶像也太丑了吧!
晌午过后,初七不能再多留了,牵着阿财离开了这个村子,村民一路相送,依依不舍,拼命往她包袱里塞蛋和干果,走出三里路,初七终于与他们分别了,然而走在岔路时她又犯了难。
明明是去找阿柔的,怎么又到了不知明的地方?
她蓦然想起白狼,连忙折回去找他留下的血脚印,半日过去血印已干涸,越往前越淡,初七急了,骂自己太过糊涂,刚才人在的时候不抓着问,眼下人走了,还能找到才怪。
初七回到初遇桑格的食肆,想在那里碰碰运气,然而等到日落都没看见一个熟眼的,她垂头丧气,准备与阿财住山洞时,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大汉,手臂上缠着布,走进食肆向掌柜沽酒。
“桑格?!”初七兴奋大叫,把桑格吓了大跳,桑格回头看是她,脸拉得比阿财还要长。
桑格不搭理她,拿了酒就走,初七厚着脸皮追过去,关切问道:“白狼还好吧?”
桑格不说话,连呼出的气都透着“讨厌”二字,初七回想白狼走路时略有跛脚,忙道:“他是不是受伤了?!我这里有药,是师太调制的,包治百病。”
桑格闻言放慢脚步,斜眼睨着她,“你是想害我哥哥的吧?缴马匪,哼,差点把命都缴没了!”www.xiumb.com
“我请白狼帮忙,没有让他单枪匹马去呀,这人怎么如此实在呢?!快,告诉我伤在哪儿了,带我去,我能替他疗伤。”
桑格犹豫了会儿,无奈地点起头。
初七跟在桑格身后走过一段险道,来到一个山脚下,此处有间简陋的木棚,像是专给猎户歇脚之用格桑朝木棚指了指,示意白狼就在里面。
初七从阿财众多背囊里翻出一小包疗伤的草药,这是慧静临走前特意送给她的,说是熬出的水用来服,熬过的药用来敷,内外兼治有奇效。
初七连忙捧着这宝贝走进木棚,一抬眼就见白狼虚弱地靠在柱上,脸上的血污还没擦,他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皮,一见是初七,眉脚又抽搐了。
“怎么是你?”他说话用着气声,仿佛是看到了灾星,躲不过只能无奈等死。
“我是来救你的!”初七边说边在一堆杂物里翻找,终于找出一个炊器,可以用来熬药汁,她二话不说架起柴,搭上锅,草药加上水,然后开始煽风点火。
桑格心中有气,也不信任初七,无论她干什么事,他就在旁边盯着,也不知道搭把手。
初七见白狼伤得如此之重,心有愧疚,她本以为只要白狼把那个匪窝端掉就好,谁想他竟然举一反三,清光一座山头,早知如此,她不该提这个要求了。
想着,初七更加卖力的吹火煽风,一张小脸吹气都吹红了。
“快了,快了,你再忍忍!”她边说边勺起锅里煮沸的药汁,一不小心浇到手背上,瞬间烫红了一片。
“哎呀,差点洒了,还好,还好!”她失声叫道,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
桑格一怔,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初七捧着药汁走到白狼面前,上碰下摸,再翻了翻他的眼皮,“你伤到哪儿,让我看看。”
说着,她揭开了被血粘连的一片衣襟,只见一个血洞,不停地冒着血,像是箭伤。
“不行,伤得太深了,得缝起来才是。”说着,初七从小胯包里翻出针线,桑格瞅见后急了,想要上前阻止,被边上的大汉一巴掌拦住。
“先让她试试吧。”大汉以土语说道,桑格迟疑了会儿,只好咬牙容她继续。
初七清洗伤处,然后拿火烧了会儿针,正要下手时,她皱起眉头,十分地为难。
“你胸口怎么有这么多毛?我看都不看清,等等,我先帮你剃了。”话音刚落,初七又用胯包里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准备对白狼胸毛下手。
白狼无神的寒眸瞬间瞠圆了,他腾出最后一丝力气扼住了她的手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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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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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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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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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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