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受宠若惊,没想到李尚书竟然要亲自接见,她不敢怠慢,连忙随着林嬷嬷去了,到了帷帐处,林嬷嬷先去通报,只听帐内声如洪钟,道:“快把她请来,让老夫好好见见。”
初七闻言不免紧张起来,生怕等会露怯,有失礼仪,可是她跟着林嬷嬷进去之后却发觉帐内的人姿态都颇为随意,可能是打仗久了,再随意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威慑力。
在帐中最显眼之处就是李尚书,花白头发,留有美髯,脸上皆是风沙岁月凿出的沟壑,皮肤也显得黝黑,初七心想,他大概就是李商常提到的祖父,兵部尚书。
初七走上前,落落大方施以大礼道:“小女子初七见过尚书大人。”
李尚书本是张威严脸,打量了她两三回后不禁笑逐颜开,道:“我以为乱趁点烽台的女子长得高壮,没想到是个小不点儿。”
说罢,他哈哈大笑,帐中其余几位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初七粗略地扫了眼,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穿缺胯长袍,腰佩横刀,脚蹬六合靴,看上去就是军营里呆久了的,唯有一人身着暗花圆领深蓝袍,戴软脚幞头,长得也比帐中里的其余人白。
初七情不自禁朝这位大人多看了两眼,浓眉凤目,唇上留有长须,也是个美男子,而且他的坐姿与众人也不同,虽说坐在尚书大人右首,但位比其高,边上还立着一个跟秦公差不多气质的老头儿,貌似妇人,白面无须。
那斯文的大人看着初七,笑道:“此女颇为眼熟,敢问家在何处?”
他说话自带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一开口,帐中便鸦雀无声。
初七心想反正大人物见了不少,也不用慌张,于是一五一时地回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家在鄯县。”
“鄯县?我经常去哪儿,如今鄯县还好?”
“好是好,不过时有阿柴侵扰。”
初七说完,帐中像是凝了层冰霜,一男子面色发青,惶恐不已,那位斯文的大人朝此人冷冷地瞥了眼。
初七察觉到气氛不对,又道:“我有说得不妥之处还望各位大人见谅,嘴快,一时没刹住。”
那位大人听后笑了,道:“你说的是实话,为何要怪你?近些年阿柴却是嚣张,洗劫不少城镇、商旅,有听李尚书说之前是你在城中点燃狼烟,叫来援军?”
“小女功夫不及将士们,但烟还能点得上的。”
话落,又是一阵笑,大人抬手点点初七,眉开眼笑称赞道:“瞧瞧,巾帼不让须眉,还是个小娘子。”m.χIùmЬ.CǒM
众人连忙附和,有几人是真心实意,而两三个则是面子挂不住,笑里藏刀,眼神阴冷。
“你叫初七是吗?可会骑马打猎?”
初七点头,“会些。”
“那好,等会儿让我瞧瞧你的功夫。李尚书,走吧,我也好久没动了。”
李尚书恭敬地施以叉手礼,然后起身请大人出帐,众人陆陆续续跟着去了。
初七缓过神后竟然忐忑起来,想想在坐的应该都是将军般大的人物,她刚才那句“有阿柴侵扰”不就是在打他们脸吗?这长安没呆多少天,倒把人给得罪了!
初七无奈叹气,尾随于众人之后,或许李尚书是看出初七心思,反倒和蔼可亲宽慰道:“小丫头没事,奉承拍马之词听多了,我们都喜欢听真话,你那句话说得妙!”
“尚书大人,是我嘴没把风,您别往心里去。”
“没事,看你走路也是会点功夫的,等会儿露两手,也好让老夫好好训他们顿。”
嘶……初七琢磨这不对啊,怎么拿她当箭靶子不成?干脆她心一横,直言道:“尚书大人,如此我岂不是成众矢之的?”
“此话还有些早,只有你厉害才能成为成众矢之。强者恒强,弱者恒弱,既然要成为强者,就要让人畏惧你。”
初七醍醐灌顶,不由对这位兵部尚书心生敬仰。
尚书大人先行一步,初七则回到李家众姐妹处,短短一会儿功夫,陈昭已经换好行装,背上箭囊,李五娘也穿戴齐整,而其余几位没什么兴致,只肯留在帐中观望。
初七不懂他们的规矩,就问:“怎么样才算赢?”
李五娘道:“逮住兽王就算赢,今日兽王是……”说着,她用嘴呶呶前边,初七一看吓了大跳,竟然是只吊睛老虎,立起来比人还要高,吊睛虎在笼子里啊唔狂嚎,还没放出来就让人胆寒。
李母见之脸都白了,颤巍巍地抓住李二娘的手说:“今日伯父怎么弄来这么个猛兽?快,快去与阿商说说,别让他冲在最前头,拔不到头筹就算了。”
李二娘道:“阿娘不必担心,也不光光是阿商去,你瞧还有这么多人在。”
“哎呀,猛兽又不识人,万一伤到阿商如何是好?五娘,你和阿昭也别去了,就让那些个好斗的男子冲在前头吧。”
李五娘不乐意,嘟嘴说:“我已经和祖父说好了,再说不单单是我和阿昭,初七也去呢。”
李母听到“初七”二字立马拉下了脸,如今已经到这份上,她也不遮掩对初七的厌恶,若不是因为初七,尚书大人怎会办这场猎宴?她的爱儿若碰坏了一个指甲盖,这笔账也得算在初七头上。
咣咣咣咣,一阵锣鼓声响起,猛兽出笼,被赶进了林子里。那些儿郎们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上了马。
李母隔空喊话:“阿商,小心呀,别冲在前头。”
也不知李商有没有听清母亲的话,转过脸笑意盈盈地挥起手。
李五娘牵上马绳说:“咱们也快些过去吧,说不定能逮到兔子野雉,也不算丢人。”
初七摆弄着长弓,掂量掂量它的份量,再调整弓弦,这时,陈昭把自己的弓拿了过来,伸在了初七面前,笑着说:“初七,看你是个熟手,帮我调下这把长弓如何?”
初七刚要接过,一想不太对,于是把手缩回来,笑眯眯地回道:“每个人握弓不同,你还是得自己调才方便。”
说罢,嘹亮的号角声蓦然响起,猎宴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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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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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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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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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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