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圣见之也赶了过来,和初七一起把伤兵扶到城里,没想伤兵突然拉住他们二人,断断续续道:“不……不能进去……守城将军跑……跑了……城里都是阿柴。”
话音刚落,初七与慕容圣同时一怔,蓦然一声尖叫,打乱了他俩的思绪,往城门中看去,只见阿柴兵正肆意掳掠,有女子被几个阿柴兵拉扯,当众被扒去衣裳,做着不堪入目之事。
初七看向烽火台,上无狼烟,若是靠阿财去报信,这蹄程到了武威,这座城也被蹂躏完了。
怎么办?跑吗?初七不由纠结起来,突然肩膀上一沉,慕容圣莫明其妙松了手,八尺伤卒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初七一人身上,将她压短了半截。
“你们在做什么?全都给我住手!”
慕容圣竟然走向阿柴兵,振臂高呼,正在行凶的阿柴兵还真的停了手,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你们的首将是谁?谁让你们来掳劫的?!你们竟然不听军令,胆敢……”
“咻”,一支利箭直射而来,慕容圣猝不及防,眼见他要被射个贯穿,有一只手拽住他的后衣领往边硬拉扯。
箭射空了,慕容圣的小命也保住了。他过了半晌才缓回神,转眼看去正是初七伸出的援手。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站在哪里当个活靶子!”初七怒目圆瞪,气得狠捶他脑瓜子。慕容圣没被箭射伤,倒被她打得头脑眼花。
慕容圣道:“我是尊王!他们胆敢不听我令。”说着,他越发的不服气,又朝阿柴兵们大喊,“我是尊王,你们敢以下犯上!”
“咻、咻”,又有两支箭射来,这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初七真是被他弄得没脾气了,一把将他拉到隐蔽之处,捂住他的贱嘴。
“兵荒马乱,谁认得你是尊王?!你说什么,他们也听不到啊!”
慕容圣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初七说得有道理,不自觉地问:“那怎么办?我的公主还在城中!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定会引起一场大战!不行,我一定要劝阻他们!”
慕容圣正义凛然,又想冲出去送死了。
初七急急地将他拉住,“你的公主不在这儿!这里不是武威!”
“嗯?”慕容圣不明所以然,拼命地眨着纯真大眼睛,“这里不是武威?这里是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打算送你到这儿先落脚,再转去武威,怎么会料到遇上阿柴兵掳劫!”
“你骗我!”慕容圣怒了,“你为何要骗我?你们汉人就是狡猾多端,不可相信!连这种事都要撒谎!”
初七不甘示弱,怒声骂咧:“谁让你嘴臭来着?!尊王了不起啊,做王就可以不把人放眼里,说话的时候就能鼻孔朝天,就算你在伏俟城是王,但你脱了那身王袍,没了王印,到了别处什么都不是,你们的兵连你半个字都不会听!”
“你……”慕容圣被她骂懵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稍稍缓神之后,他不由握紧拳头,脸憋得通红,气着气着便哭了起来了。
初七:“……”
“你别哭啊,我刚才说话是重了点,但你……好了,好了,你也没这么差,至少看到不平事,还是愿意吼几声,就像刚才不顾安危,真是大丈夫所为。”
慕容圣一听,破涕为笑,“真的?”
“真的!”
话音刚落,粗犷的叫喊声传了过来,那伙阿柴兵竟然关上城门,想来个瓮中捉鳖。
“那两个人在哪儿?找出来杀了!城里别留一个活口!”
杂乱的脚步声朝初七和慕容圣逼近,他俩躲在一个逼仄的犄角旮旯里,边上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伤卒,别说救人,连自己也难保。
初七急问:“阿圣,你有带什么信物吗?让这阿柴兵们相信你是尊王的信物!”
慕容圣拼命摇头,“我是偷跑出来的。”
“什么?尊王……原来你们……”伤卒大惊,一激动口吐血沫,几近呜呼。
“不,不!我和他不是一伙的,他是来找娘子,我是……哎呀,来不及解释了,快,躲起来!”
初七眼明手快,在阿柴兵搜到他们之前,连忙把伤兵拉到一个矮棚里,再拿破木板遮住,但这只能救一时,零乱的脚步声依然萦绕在左右,初七的心怦怦乱跳,感觉自己就要交待在此处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慕容圣说:“我再去与他们说,我就不信他们会如此无视我。”
“别白费劲了,你还没开口就被射成刺猬!”初七转身又问伤卒,“守城将军跑了,就留你一个人了吗?有没有办法能向外传信?”
“我们……我们还有兄弟,但……但都死了……”伤卒费力地咽了口口水,“西南边有烽火台,可燃狼烟,可是被阿柴看守住了。”
“烽火台?”初七仔细回想,的确在进城之前看到有烽火台,不过在另一边的城墙处,跑过去还有些距离。
“你们等在这儿,我去点烽火!”初七大义凛然,一副壮士断腕的气概,刚要动身,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
慕容圣皱眉问:“你是要引兵来吗?”
初七将他的手狠狠一掼,“当然,我不见得看着你们的阿柴残杀我们的百姓吧!”
话音刚落,初七像只老鼠,滋溜一下窜了出去。
慕容圣为难起来,他回头看着伤卒,伤卒拿起了匕首护在胸前,十分戒备且又愤怒地盯着他,好似他是杀父仇人。
慕容圣在伏俟城安定久了,全然不知外头是这样的光景,更不知道自己的人凶残如豺狼。
“等等我!”慕容圣弹起身追上了初七,“我能救人,我能让他们停手。”
说着,慕容圣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边跑边挥舞双手,以阿柴土语叫道:“你们全都给我住手,可汗命令你们住手!”
语毕,焦躁杂乱的脚步声停止了,阿柴兵面面相觑,然后打量起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
慕圣容终于成功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于是他板直腰板,手按胸口,极为肃然地说道:“我是慕容圣,是你们的尊王,我代表可汗命令你们停手,不能伤害这里的百姓,抢夺此处的财务,这不是我们吐谷浑人所为。”
初七肃然起敬,她没想到这个愣头青还有如此胆识,刚才真是小看他了。正当想着,一阵零碎的马蹄声踏乱了她的心绪,她不由闻声看去,在焚烧的草屋之间,淌血的泥地之上,渐渐出现一身影,他犹如鬼魅般破雾而来,马连同人都如墨般漆黑。
“将军!”
阿柴兵对其恭敬不已,比对慕容圣还要恭敬。
黑将军哼笑:“是谁在大放厥词?”
一小卒道:“将军,此人自称尊王,命令我们停手。”
黑将军不屑地睨了眼,道:“尊王?呵呵,是那群躲在伏俟城,只知道整天享乐的王族?他们怎么会来到此处?!莫非是为了关心我们这些将士,能否吃饱穿暖,粮草够不够过冬,啊……如果早点来的话,他们就知道这个冬天有多么难熬,冻死了多少士兵,饿死了多少军马。”
慕容圣似乎被这黑将军的气势震慑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刚才说话的小卒被黑将军手中的长枪无情刺穿。
黑将军低声道:“这里没有王,全都杀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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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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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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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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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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