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静闻言似乎对萧慎很感兴趣,又问:“那位施主是你师父吗?”
初七点头,“嗯,他教我习字读书,还有诗歌曲赋。”
“那他叫什么名字?”
初七正欲开口,忽然想起萧慎的叮嘱,他曾说过世间有不少人在找他,而他一个都不想见。
“无名之辈,叫什么……施,总之我叫他先生。”
“初七也是被师父捡来的吗?”
慧静打开话茬后就问个不停,对什么都很好奇。
初七心想或许她和她一样,在这临松薤谷没什么朋友,连说话玩耍都找不到伴。
“嗯,没错,我也是被捡来的,但不是这位先生,是另一个师父。”
慧静高兴起来,犹如他乡遇故知。
“我也是被师父捡来的,从小就住在这里,还没有到外边去见过呢。”
初七眉头一拧,“那还是呆在这里好,边陲之地战事连连,前几日我都看到有地方在冒狼烟。”
慧静眨眨眼,很困惑,“狼烟是什么?”
“狼烟就是……有敌犯境就点粪堆子,烟飘得老高时别的地方就能看到了,可以提早做准备。”
慧静喃喃:“原来外头是这样的呀。”
“外头很危险,还不如呆在这谷里清静。”说着,初七牵起阿财,淌水到河边擦干小脚,“我得回去了,多谢。”
初七提起手中的玉,咧嘴一笑。
慧静莞尔而笑,问:“你明天还会来吗?”
“每天都会来,除了下雨天。”
“那我明天在这里等你,你和我多说说外边事,好吗?”
看来这小姑子是动俗心了,初七觉得她从小到大呆的地方就这么点大,一年四季也没太大变化,有多无聊可想而知。
“好。”
初七一口答应了,然后牵着阿财走了。
回到窑洞之后,初七把玉交给了萧慎,说:“有个小尼姑捡到了这块玉,说是先生掉的。”
萧慎微怔,有点不太情愿地接过这块玉,然后眉头深蹙,就像捧着一手烫手山芋。
初七察言观色,感觉其中另有隐情,于是就说:“三郎也有一块,是墨玉,他拿它时提起过隽王,先生你知道隽王是谁吗?”
“一个死人。”
萧慎的答案与谢惟的如出一辙。
初七却不识眼色追问道:“死人的东西为何藏得这么好,为何大家都会惧怕他呢?”
“因为他冤魂不散。”说着,萧慎把玉收起,很正经地问,“是谁捡到的?”
“一个小师太,叫慧静,就在林中最深处的净水庵。”
“是吗?既然捡到这块玉,我得好好谢谢她,爱徒,你就陪为师走一趟吧。”
萧慎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而且说话的语气很奇怪。
初七心里嘀咕:为何大家谈到隽王都是神神秘秘的,莫非隽王有不可告人之事?
想着,初七开始在窑洞里翻找谢礼,这头一次拜访总不能空手而去吧。
“爱徒,你在找什么呢?”
“我在找谢礼呢,总要谢谢小师太吧。”
“我带了。”说着,萧慎晃了晃手里的扁箩,满满一箩子的窜稀绿果子。
初七:“……”
“先生,你这是去报恩还是去寻仇的呀?”
“怎能和师父这样说话,真是……不知礼。”
萧慎坦荡荡地带着绿果去了,别看他眼神不好,走云梯快狠准,连那块木板不结实都知道,但到了地上他就飘了,对着一棵树双手合十拜起佛礼。
“师父,阿弥佗佛。”
“师父”没回应,他还要生气,一路与初七叨叨:“怎么出家人如此冷漠。”
初七又不好意思说:“先生,你刚才拜的是棵树。”
真遇到师父了,萧慎视若无睹与他擦肩而过,差点撞到人家用来化斋的钵盂,几番来回,初七不知他眼神儿是真不好还是假不好。
临松薤谷十分宽阔,看来短短的一条路,走了约小半个时辰,终于初七和萧慎来到了净水庵,一个小破窑洞,洞中供奉一尊石刻的释迦摩尼。
或许是许久没有人来了,萧慎一入庵中,木鱼声都停下了,庵中除主持之外还有三个小尼姑,见到生人时个个都十分好奇。
“阿弥陀佛,主持有礼。”
萧慎十分恭敬地朝着庙内石柱施礼,主持和小师太们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他朝石柱说了一大堆话。
初七尴尬极了,忙把萧慎拉过来,然后指指站在佛像前的主持。
“先生,主持在那儿……”
萧慎眯起眼,顺着初七所指的方向看去。
主持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语气听来十分惋惜。
唉,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就瞎了呢。
“不知这位施主有何贵干?”
萧慎一笑,供奉上一扁箩的窜稀果,彬彬有礼道:“今日听我爱徒说,贵庵捡到在下的玉佩,故在下特来道谢。”
话音刚落,小师太们面面相觑,像是都不知道这回事,而慧静低着头,略微惶恐,过了会儿,她走到主持跟前施礼道:“师父,是我捡到的,今日正好遇到女施主,把它还去了。”
主持双手合十又施佛礼,道:“物归原主,是我们出家人该做的。”
萧慎看着主持再看看慧静,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过了半晌,他很认真地问道:“师太,此处为何有个和尚。”
众姑子讶异不已,你看我,我看你,连忙去翻香案床榻,怕里面藏了个人。
初七十分惊诧,什么时候萧慎眼神儿这么好了?
“先生,这……哪儿有和尚呀?”
萧慎胸有成竹,伸手一指,“这个!”
慧静呆懵,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和尚?”
“不是吗?”萧慎眯起眼,很仔细地打量半晌,“分明就是个和尚。”
慧静闻言顿时红了脸,嘴抿得死紧,像是要哭了,豆蔻少女的芳心还在朦胧之中就被个眼神不好的踩得稀巴烂。
初七尴尬得想用脚抠出一条地缝,再一头钻进去。
算了!眼不见为净!
初七为缓解气氛,连忙把一扁箩的绿果子送上去,笑眯眯地说:“这是先生的谢礼,还望收下。”
主持莞尔而笑,施礼道谢。初七看着又羞又恼的慧静,悄悄地拉了下她的袖子。
“别动气,先生他眼神不好,该看的看不清,不该看的看得特别清。”
慧静闻之脸一下子就红了,羞羞答答地说:“不过这位施主长得好看,特别是眯起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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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太,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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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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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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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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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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