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四头牛,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初七大感不妙,马上吹了声哨,刚刚还在那儿发呆的阿财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然而匪首也被这一声哨声吸引,虎目怒瞪,再次举起长刀往初七脑门上砍去。
“啊!有牛,有牛!”wWW.ΧìǔΜЬ.CǒΜ
马匪们大叫起来,纷纷上马疯狂逃命,只见峡口处涌出数以千计的牦牛,犹如白色激浪奔腾而来,刹那间匪首就变了脸色,也顾不上初七和李商,骑上马儿赶快逃命。
发疯的巨牛一路狂奔,踏平青草地,踩死羔羊。初七赶忙拉起李商跳上阿财的背,这回阿财不敢偷懒了,撒开腿没命似地跑。
初七蓦然回眸,瞥见伤得不轻的何安,她几乎没有迟疑,咬牙调头奔了过去。
“李商,快,抓住她。”她叫道。
阿财奔得飞快,受伤的李商都快被颠吐了,看见何安后,他两腿夹紧阿财,屈身抓住何安的胳膊,使出全身之力把她拽上驼背。
多出一个人,阿财明显跑得慢了,可牛群越来越近,硕大的牛角直逼过来,差丁点儿就要被它顶飞。
初七见势不妙,大声说道:“阿财,快跑!我带你看母骆驼!”
阿财一听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就像吃了大力壮补丸,一下子窜出三丈远,轰隆一声,牛群与他们擦肩而过,扬起的风还带着股牛粪味儿。
众人死里逃生,还来不及高兴,初七突然失了力气,从阿财身上摔下去,而李商双手正好抓着何安,眼见初七滚入牛蹄之下。
“初七!”
李商惊出一声冷汗,初七已然听不到他的呼喊,疯牛的喘息和凌乱的牛蹄声近在咫尺,泥点混着青草汁液溅了她满身,她抱着头蜷起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儿。
紧要关头,有一只手抓住初七的胳膊将她从牛蹄下拖了出来,初七听到蹄声渐行渐远,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归至原处,浑身筋骨都松散了。
她如释重负,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
话说了一半,舌头似被剪去了,初七瞠圆双目,瞪着匪首,她以为是李商出手相救,没想到会是这个大黄金,那帮子马匪趁他们不注意时又杀了回来。
“你的脸踩烂了就不值钱了。”匪首冷笑道,大手一抓,犹如老鹰抓小鸡,轻而易举的就把初七拎起来,扔到了马背上。
阿财还在往前跑,李商怎么都拽不住,他回头看到初七落入匪贼手中心如火燎,情急之下干脆飞身跃下,手持长刀杀了过去。
一拳难敌四手,更别说人家还有弓箭手,李商还没靠近,一支飞箭直射而来,他一惊,下意识地抽出长刀,猛地将飞箭斩成两截。
匪首不想跟他费功夫,吹了两长一短的哨,示意众匪速战速决。马匪们欢呼起来,一边狂啸一边朝李商冲来,好似追着一只刚会伸爪的小兽,眼中都是嗜血的兴奋。
眼下还有逃跑的机会,李商却义无反顾,他想起祖父说过当年征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也想成为那样的英雄,宁做死士,不做逃兵。
李商大喝一声,勇猛无畏的冲向迎面驶来的五匹黑马,说时迟,那时快,几支利箭蓦然掠过他头顶,齐刷刷的射中五个马匪的咽喉,四人重重摔在了地上,还有一个脚勾在马蹬上,被马拖了一路,血肉模糊。
李商呆怔,回头惊望,竟然是白狼率部前来,他身着轻甲,脖上围了圈白狼毛,紧跟其后的兵人强马壮,就像在移动的铜墙铁壁。
匪首见此脸色突变,大手挥起下令道:“撤!”
话落,他挟持着初七,调头往峡谷方向而去,他手下的残兵也跟着狼狈逃窜。
李商急得面红耳赤,抢下一匹马紧追过去,马匪转身,出其不意放出一支冷箭,李商大惊,连忙低头躲闪,再抬头时,他们已经快要逃入峡口。
“停下!全给我停下!”
李商大吼,沙哑的声音颇为绝望。
初七听见了,如今她已经是匪首手中的一只小鸡崽,只有被拔毛下锅的份儿了,初七心有不甘,卯足劲儿朝李商大喊:“我去也,替我照顾阿财!”
风捎着初七的遗言飘到李商耳朵里,李商气恼得落下几滴男儿泪。
他咬牙,猛地踢蹬马腹,马儿哀哀嘶鸣,跑得太急太快,一不留神被尸体绊倒,把背上的李商甩了出去。
李商摔得眼冒金星,每根骨头都跟断了似的,他爬不起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初七被马匪们带走。
白狼见状下了马,两三步走到李商身边要扶他起来,李商把他的手往外一掼,大声说:“快去救初七!”
白狼却道:“我收到的消息是救你。”
“不要救我,快去救初七!”李商两眼通红,快要哭了,白狼却无动于衷,见他不听话干脆一拳打晕,然后命令手下把李商和何安二人安顿。
匪首见身后无人追来,得意大笑,引着众手下往峡谷深处而去,越往前走路越狭窄,最后只剩条一仅能容两马宽的狭道。
这是条捷径,穿过之后往东就能至伏俟城,只是此道十分崎岖难行,但若是翻山越岭的话,至少要多三天的马程。
“全都下马。”匪首下令,“我们走近道。”
众匪闻后纷纷下马,然后牵着马儿走入狭道之中。初七趴在马背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寻思起来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伙人就逮着她这头羊往死里薅,死也得死得明白不是?
初七就问匪首:“这位大哥,你要把我带哪儿去?”
“哪儿去?好地方去。”话落,匪首大笑起来,都能看到他蛀掉的后槽牙。
身后有人发话:“不能便宜她!不如就在这儿……”
匪首虎目瞪起,大骂道:“畜牲们就这么点路都忍不住?!送她回营后挨个尝,全都有份。”
他们没说官话,初七听不懂,可见匪首笑得淫-荡,也知等待她的不是好事,初七想跑,可是只有这笔直的一条道,两边都是山壁,插翅也难飞。
初七绝望了。
就在这时,峡谷中回荡起轻快的哨曲,像是江南的调子,匪首不由警惕,抬手示意止步,跟在其后的马匪们连忙抽出长刀环顾四处,不多时,前方出现一人一马,是个男子,头戴皂纱帷帽,身穿蓝绿色胡服,腰间束以革带,底下则是双墨靴,他以旌节拄地,走得很慢,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粟特商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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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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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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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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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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