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阿囡眼神一凛,一把将初七护入怀中,以血肉之躯抵挡雷霆之势。
“丫头,别管我,跑!”谢阿囡沉声道,然后用力把初七推开,旋身朝刺客们杀去。
初七望着手上的鲜血愣住了,一阵风起,谢阿囡的嘶吼如沙暴般狠厉,刀光之下几个黑衣人还没缓神就命丧黄泉,然而没多久,谢阿囡的动作迟钝了下来,风中血腥味渐渐浓烈。
谢阿囡以长刀拄地,犹如千年丰碑挺在初七跟前,他所面对的乌合之众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上前。
这时,梁公拉住了初七,说:“我们快走!”
初七缓过神,见谢阿囡身插几支箭羽立在那里,鲜血在其脚下聚成血潭,心痛如刀绞。
“阿囡!”
她冲过去想救人,却再次被梁公拉住了。
“别去,我们快走!”
“不,我不走!”初七执拗地甩开他的手,踉跄地走到谢阿囡跟前,谢阿囡瞪着眼,犹如庙中金刚,威武无比,可仔细看去,他已经没了鼻息。
“阿……阿囡?大哥……”
初七颤着嘴唇,轻唤着他的名字,伸出手却不敢碰他,这时,刺客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壮起胆子冲向谢阿囡,梁公眼明手快拉过初七,硬是将她塞到马车里绝尘而去。
初七探出身子,只见谢阿囡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而那群黑衣人就像土狗围着他撕咬,风中沙尘越来越大,慢慢地模糊了视线,她眼睛里进沙子了,泪如泉涌。
风沙袭来是要人命的,不多时沙漠之中就鲜有人迹。
李商呆驿馆里坐立难安,他等着姚誉的消息,可过去半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终于,在日落西山之际姚誉回来了。
“内弟,今天逮到条大鱼了!”
人未到,声先来,听上去还有几丝兴奋。
姚誉眉飞色舞地推门而入,李商见状心中一喜,以为是找到了初七,连忙起身问:“人在哪儿?”
姚誉扯了个干笑,眉毛皱成个八字,“这个……人嘛还在找……”他见李商面色有异,忙改口道,“不过我们捞到条大鱼,你一定想不到,这鱼就是死掉的谢阿囡!”
“阿囡?”李商蹙起眉头,“他没死?”
“是呀,他没死!那是不是说明谢三郎也活着?”
姚誉终于聪明了一回,对于这个答案李商丝毫不意外,他就知道谢惟定留有后手,不会轻易死去。
既然谢阿囡在这儿,谢惟又在何处?李商不禁烦躁起来,他两手负于身后在窗前来回踱步,斟酌半晌之后,低声说:“带我去见谢阿囡。”
“这个……”姚誉又答不上来了,抓耳挠腮的不知道怎么说,“我已将他安顿了,内弟……”
“带我去!”
李商瞪目,姚誉不敢不从,只好领他过去。
原先李商是打算与谢阿囡好好叙旧,顺便套出谢惟的下落,没想到只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一破草席之上。
姚誉见李商脸色刹白,一时间六神无主,他怕李商怪罪,忙说:“本来人已经逮到了,谁想半路杀出个人,我那几个手下也不认识谢阿囡,下手就重了些。”
话还没说完,李商蓦然回头,狠狠地甩他一巴掌,打得他满嘴是血,还吐出一颗牙。
姚誉始料不及,他捂着脸,连忙跪地求饶:“内弟,这……这真是误会,我也没想到……哎哟!!”
姚誉又被李商一脚踹中心窝,摔得人仰马翻,他见李商拿起长棍,吓得面如土色,连忙抱头鼠窜。
“误会,这是误会……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内弟!内弟!”
姚誉一边讨饶一边跑,李商直接将长棍扔过去,姚誉“哎哟”惨叫,倒在了地上,一转身,李商已经站在身后,二话不说举起棍子就是狠揍。
姚誉被打得哭爹喊娘,涕泪横流,边上小卒见状都不敢吭声。
“啪”的一声,李商手中的长棍断了,他不解恨又拾起一根,还没下手,姚誉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李商咬着牙,手举在半空,看姚誉鼻青眼肿躺在那处,恨不得一棍子将其打死,但他不能这么做,此人是他的姐夫,又是姚氏宗族,哪怕再不济也得卖祖父一个脸面。
千百个念头从李商脑中闪过,每一个都在告诫他别冲动,最后,他无奈地把凶器扔掉了,命人把姚誉抬回房里,再请医士疗伤。
李商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走到谢阿囡面前,看着他死灰般的面容,双眼微微泛红。
“我没想到会成这样。”他用拇指拭去谢阿囡嘴角的血,谢阿囡走得不安详,眼睛都没有闭上,李商用手捂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翕起。
“来人。”李商低头说,“把他烧了。”
话落,他转身离去,神色如常。
小卒们搬柴倒油将谢阿囡的尸体付诸一炬,他们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他与李商的过往,随着这把火,一切全都掩埋了。
夜幕降临。
初七跟着梁公到了一草屋落脚,梁公生怕引来追兵,不敢生火,但夜寒风疾,初七又怀有身孕,他只好将干草堆在初七周围挡风保暖。
“吃些吧。”梁公将肉干递给初七,初七摇了摇头。
“我怎么吃得下呢?”说着,她哽咽了起来,眼睛肿得如核桃一般,“阿囡的妻儿还在等他回去呢,可他为了救我……”
梁公叹气道:“那你更要吃些东西,你若出了事,阿囡这条命岂不是白白搭上?再往别处想,阿囡能来救你,定是受三郎所托,三郎还在世上。”
初七闻言眼中闪出希翼的光,转眼又黯淡下去,如果谢惟还在世,为什么不来找她?莫非他也遇到了不测?
初七不敢深想,此时此刻她无比怀念过去的时光,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谢阿囡憨厚的笑脸,想当初她刚到谢氏商行,第一个肯教她的人就是阿囡,那时李商还在边上起哄,与阿囡勾肩搭背,好得像亲兄弟。琇書蛧
初七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到头来会成这般?为何一个人会变得禽兽不如?
“我要为阿囡报仇。”初七沉声道,“我得给嫂嫂一个交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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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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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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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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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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