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她脖子上用黑色绳子系着的那枚戒圈取下,郑重套进了她的指中,自己套上了男戒。
仪式完成,他们甚至没有在终于成为夫妻之后去什么特别的场合约会一次,纪念一番,就不得不收拾行李前往加拿大。
因为简空坚持要用深脑部刺激来治疗的缘故,原先的经颅磁刺激便已经暂停,只以药物维持,但仅仅几天的时间,本就不算真正稳定的病情就又出现了反复。
她开始会真正的在床上一躺便躺一整天,不说话,不洗漱,不吃饭,更别说配合威尔斯去跑步,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常常无法自知。躺到昏天暗地,如同知觉麻木,心被罩上一层膜,什么都难以感受,除了痛,通身遍体都是痛,却指不出具体哪里痛。
甚至还又重新出现自杀倾向,她在意识尚有几分清醒的时候对胥夜说,你一定要看住我了,我脑袋里总是有个声音教唆我把窗户击碎然后跳下去。
胥夜不敢再延误,但深脑部刺激到底是不被广泛接受认可的抑郁症治疗手段,国内暂时并没有医院没有医生敢做,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银面邪医”。在威尔斯的安排下,他们必须前往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以志愿者身份参与他们的实验来进行手术。
飞机上,胥夜哄睡了已经成为他妻子的女孩,自己坐在床沿看着手里暗红色的本子,里面的照片,他们都穿着一件白衬衫。
女孩的神色呆呆的,天真懵懂得浑然天成,那时他刚刚把她从床上叫醒,见她状态略有混沌也没声张,给她刷了牙洗了脸,换了衣服,甚至还找了支口红帮她涂抹,让她气色好一些,然后告诉她一会要坐飞机,但护照有点问题,需要重新审核一下。
她好像听懂了,面对工作人员拍照很配合,被询问是否愿意也乖乖的点头了。
就这样她终于嫁给了他,也许他该庆幸她的病情突然又有了变化,否则,想她心甘情愿同意恐怕还要费很多周折。
胥夜嘴角边有丝苦笑,想不到两人过去常常产生争议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他自然知道简空心里仍然还有纠结,他后来也问过她还想去做什么事,只是她都避而不答。而对于结婚,其实她也并不算真正恐婚,只是认为婚姻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没有必要去结婚。
像超市里的商品,有的是生活必需品,总是要买,有的则是选择性的,有个别人需要,个别人不需要,她不看重它,也不信这件事,因此从未考虑过让它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
胥夜将两本结婚证收好,也躺到床上牵起女孩的手,她不信,他总是可以让她信,信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他们的婚姻绝不会是那些形同虚设更似牵绊的婚姻。
近一天一夜后,飞机降落,胥夜把简空叫醒,然后换乘车辆。
一切都安排妥当,休息了片刻,很快就有人过来给他们测评,给他们讲手术中及手术后的一系列可能会发生的情况。Χiυmъ.cοΜ
也许是知道马上要进行手术,简空表现得很争气,思绪竟始终保持清明,对所有测评都能很好配合,果断地签署了全部协议,还反过来安慰鼓励他,要他放心。
而因为威尔斯的参与,所有的程序也删繁就简,简空没多久就被剃去了头发,推送到了手术室里。
胥夜等在门外,威尔斯有问他,要不要一起进去,他拒绝了,他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头皮被切开,颅骨被钻孔,被长针刺入,只是想象都有些不能忍受,如果进去现场怕届时无法冷静的自己会干扰了医生。
但即使只是在门口等着,也是难以镇定,外面的阳光明明和绚,他却感觉微弱冰冷,走廊明明明亮,他却感觉阴暗空旷,那些被告知的意外明明清楚知道都是极小概率的事情,但依然会忍不住去想万一发生了该怎么办,她再也醒不来该怎么办。
茫茫人世如此孤独,且这孤独旷日经久,逐渐成为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平原。简空,没有你,我就是这样的感受,只能以工作来填满生活,身心如同已被冰封,所以请你一定努力活着,清醒的活着,你说你不愿与谁牵扯一生,但其实我也仅仅只愿与你牵扯一生,只你而已。
等在手术室外的人一会坐下,一会站立,煎熬着,担心的不仅仅是手术的过程是否顺利,还有效果,毕竟这已算是世界上目前治疗抑郁症最先进的方法,倘若结局依然不理想呢。
简空说服他同意这样治疗的时候说,她和她喊哥哥的那个人吵架了,双方心里都有难以剔除的刺,她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地方,接受他们的庇护。而她所具有的医术是她生存下去最后的底牌,可精神上的疾病却快让她失去这张底牌,她会害怕,怕自己会贫穷会饿死冻死,卑微到一无所有。
他极少听她说怕,所以最后只能支持,手心里握着昨天才给她戴上的那枚已成为他们真正的婚戒的戒指,医生说术中不能佩戴金属物件又只能摘下,不断地以自己最虔诚的心,以所有运气为她祈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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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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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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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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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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