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醒了吗?”一身华服的中年女士不不怒自威。
“还…没。”局促的小青年有些忐忑的回答。
长夫人没有多说,直接就推门走了进去。
“母亲。”躺着的男子却是清醒着的,看到进来的人,撑着坐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了?”长夫人走近床前,浅浅打量了一下半躺着的人,虽是母子,可她的神色中却并没有多少担忧。
“没什么事,小伤而已。”男子勉强笑了一下。
仿佛确定了男子的确无碍,长夫人的表情中连最后一点疼惜都已然不见,恢复了惯有的端庄神态,“没事就好,养几天,剩下的事我会叫南宏去处理。”
男子微微停滞了一下,“嗯。”
“那你便休息吧。”像是来例行慰问,甚至没有坐一坐,长夫人转身准备离开,她还有许多需要处理的事情。
走到门口又对始终站在那儿的人粗略交代了一句:“好好照顾少主。”
“是。”门口外的小青年马上严肃承应,见长夫人走了,又弱弱的拉开门伸头试探,见少主脸色还好才又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少主。”
“他们安全了吗?”男子低声问。
小青年却是欲言又止,不知如何作答的模样。
“他们……误入了幽巷。”几番掂量,小青年才终于将答案说出。
“幽巷?怎么会去了那里?!”男子闻言一惊,又因突然的激动牵拉到了伤口,深深皱了皱眉,进了幽巷,那…岂不是等于又要被人再次抓回来吗?
“而…而且南宏已经让人牵着寻血犬去找了……”小青年无奈的将更坏的消息说出
男子黑沉着脸,嘴唇紧抿……好半晌才又问:“长夫人可有怀疑什么?”
“应该没有的,只是像有些不不满。”
男子听完闭上眼向后靠着,神情有些倦怠,“不满就不满吧……”
脑海中闪过简安最后充满困惑震惊的眼神,心头一阵无奈。
真是笨死了,这么多年没见,一点长进都没有。
所以…一切走到今天,到底是谁赢了呢。
地城,严格起来是地下之城,后来被人传着传着才简称成为“地城”。
而地城和鹰岛也不仅仅存在势力上的牵扯,是切切实实有着血海深仇,否则若仅仅是为了势力管辖的纠纷,利益所能化解的矛盾不至于拼到鱼死网破。
他的父亲原是许慕沉父亲,也就是鹰岛先岛主的手下,两人互称兄弟,父亲骁勇,为鹰岛势力拓展,成就名声,立下汗马功劳。
到后来父亲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不慎陷入了当地的政治斗争,被届时当政的贵族女子所救,两人互生情愫。
可鹰岛的先岛主却不赞成,认为父亲与背景不单一的女子结婚不利于鹰岛的继续隐蔽,无论父亲立下多么严苛的誓言都无法换来理解和信任。
而情义两难全,父亲得知母亲已经怀有身孕终究是带了一小部分亲信离开了鹰岛,而这一举动也彻底激怒了先岛主,被认为是选择了叛变,发出了追杀令。
再就到了他出生的时候,鹰岛派出的人终于找到了父亲,连同一起与他从鹰岛出来的几人,再也没逃过追杀,刚刚组建的家庭惨遭血洗,突然的巨变甚至导致了政局的变化,引起政敌的一系列打击之举,然后母亲经受不住早产,产下一对双胎,仓促地连夜逃生中却只带走了一个。
被留下的他几番辗转竟被当成了普通人家丢弃的孩子戏剧性地带回了鹰岛收养。
后来母亲跟着家族迁到了欧洲,也重新有了婚姻,但父亲的死,家族的没落始终是她的心病,开始费尽心思调查,同时积累人脉、财富,十年前又与埃及的某政客达成协议,除了想要恢复昔日的家族荣誉,也想要为父亲,为昔日惨死的家庭成员报仇雪恨,于是便产生了“地城”。xǐυmь.℃òm
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真相,不过才十几岁,那段时间兄弟们不少人出任务总是遭到伏击,他觉得不简单,便找了机会想去调查一番,中途甚至该拐了个弯,换了个地方转机去看了看了当时的暖缨。
而一番调查下,他终于知道自己还有家,有母亲,有弟弟。
原来他不是像其他人一样真的被抛弃了,他原也可以和无数普通人一样过最平凡的日子,有慈爱的父母、真正的兄弟,有温暖的明天。
他恨吗,自然,暗暗的将来龙去脉了解清楚,那些曾经参与追杀他父亲,造就血案的人,先后也都在他的策划下纷纷偿命,然后就剩下了先岛主。
可当时的先岛主已是风烛残年,身体多有抱恙,他知道一切注定会蔓延到下一代,到他和许慕沉的身上。
所以他常常都会和许慕沉说要釜底抽薪,鹰岛看似隐蔽、安全,实则不然,只要被人发现了,就极容易全军覆没。要他尽量把鹰岛迁出去,还会帮着去各地考量,给出自己的意见。他一定会回到自己的家,也一定会报这个仇,但他不希望牵扯太多人。
因此五年前最后那个充满危险的计划也都是他的安排,让一切势在必行,让先岛主骑虎难下,只能令许慕沉带队出发。然后他再接过来,让所有人有愧,有愧就会善待他留下的一切,包括跟过他的人,包括简安。
这盘棋他下了那么久,赢了吗。
“阿策,你觉得如今这样,我们赢了吗?”男子依旧是合着眼,连声音听起来都是充满疲惫的低沉。
“属下…以为,赢了的。”小青年迟疑道。
“是么……”男子反问,脑海里再一次掠过他对着苏白开枪的一瞬,简安充满震惊绝望的眼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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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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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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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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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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