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红霸正要挣脱我的手,我吓得赶紧再一次用力将他捂住了,另一只手指指门外。门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屋内虽然燃着一根蜡烛,但光线还是很昏暗。
敲门声虽然停下了,但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没再响起,也就是说还没有离去。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晌,脚步声才哒哒哒地走远了,最后消失不见。
“为什么要捂嘴我的嘴?”
练红霸挣脱我,语气不满。
“不捂住你的嘴,难不成你还想跟那东西打招呼,说声嗨吗?”
这孩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东西是什么东西?”见我好像知道什么,他一个劲地问我。可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此刻若是不给他个答案,今晚怕是不能安生了。
我装作面色犹豫的样子,以显示我的有苦难言。
他着急道:“你快说!”
见他急不可耐,我才不情愿地回答:“那是鬼。”
练红霸瞪大了眼睛,显然不大相信我的信口胡诌。
我当然确实是信口胡诌,这也是为他好。我真的挺怕他为了好奇心就去跟门外的东西打招呼。
小孩子对鬼之类的应该都挺怕的吧。
可看着练红霸此时的表情,我又有些犹豫。
他,真的会怕吗?
这可是个有魔法的世界啊。
但事已至此,我唯有硬着头皮忽悠。
“有一种鬼,名为灵床鬼。顾名思义这灵床鬼是寄居在死人的灵床上的。隔壁刚死过人,且死的颇为异样,她生前睡过的床便成了灵床,灵床再生鬼。”
他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与我设想的相差甚远。为了表示自己的话的准确信,我又说了一个典故。
“古时候有一个叫司马文宣的人,他信佛,常常邀请僧人至家中念佛诵经。
司马文宣有一个弟弟,兄弟俩平日感情相当不错,经常在一起研习佛经。某年母丧,弟弟也去世了。司马文宣心中很悲痛,便在家中为他们立了牌位,以表哀思。
然而某一天,司马文宣正在家中读书,突然发现弟弟竟在灵位上现形了,还向他要吃的……”
“然后在呢?”
“没然后了。”
练红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就这?”
我:“这还不恐怖吗?”
“恐怖?你这故事根本就没讲完!”
我心虚,这故事确实没讲完。可这故事之后的发展和现在的事就没关系了。我总不能说信佛者鬼怪不侵吧,这孩子听了岂不是更加要去一探究竟了。
我正色道:“后面的发展太恐怖了,我觉得还是不说为妙,这对你的身心发展过于不利。”
练红霸对此嗤之以鼻。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那时没多想,就犹豫着把自己编撰的后续讲给他听了。
脑内组织了下语言,然后接下去说道:
“司马文宣觉得弟弟的性格与生前十分不一样,便没有理睬。弟弟鬼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到了晚上,司马文宣从友人那里回来,回房的时候经过弟弟生前的房间,他听到里面有动静,心中疑惑顿生。于是他两手一推,将门推开。竟见到弟弟生前睡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正是那弟弟鬼。”
说到此处,我不禁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似是要渲染环境,我不禁降低了音调。
“司马文宣平日信佛,勤修行善,对弟弟鬼自然不怕。于是他走入房中,大声呵斥:‘汝平生勤修行善,若如经言,应得升天,或在人道,何故乃坠此鬼中?’然而他话音刚落,弟弟鬼便转过身去,露出了后背,此时司马文宣才发现,弟弟鬼后脑勺也有一张人脸,而那张人脸正是自己的母亲。他这才大惊,第二日便请来僧人念经,才把鬼赶走。”
其实也不恐怖,我果然不适合讲鬼故事啊,一时间有些沮丧。
练红霸的脸上果然没有恐惧的表情。
“所以你的意思,刚才敲门的就是女工的灵床鬼?”
他问:“所以灵床鬼出现是为了什么?”
又问道:“如果满足他的要求,会发生什么事?”
这我倒不知道了。
“要不要明天试试?”他忽然兴奋起来。
我:“做个人吧。”
虽说是唬他的,但对敲门的家伙我还是有些发憷的。
不会真的是鬼吧?
因为这件事,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练红霸说今晚还要在来,他倒要瞧瞧那灵床鬼。xiumb.com
我本想拒绝的,毕竟不能保证那“灵床鬼”还会再出现对吧,但我这故事里却说了灵床鬼时常出现,所以我不能拒绝,甚至对他的“若是不解决,他每晚来敲门怎么办?兴许时间一长,他不请自来了呢!”这句话感到非常认同。
不得不说,这句话戳中了我的软肋。真怕天天三更半夜听敲门声,某天直接被送走。
因为这件事,我把阿叶暂时交托给了老板娘,晚上就和练红霸一起守在房里面。如若“灵床鬼”不出现倒还好,一出现……好吧听天由命了。
当天晚上,我将熟睡的阿叶交给了老板娘。老板娘本想问些什么,但见我不自然的表情,也就将话咽了下去。
我守在房间里,大约子时的时候,练红霸老样子来了。
见他一进来,我立马将手中的桃梗递给他,他目露疑惑,我道:“辟邪。”
他咧咧嘴,然后将桃梗插在了我的发间。
“说起来,你们皇宫里没有宫禁吗?随随便便就能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又问:“你偷偷摸摸出来,你确定你大哥不知道?”
“或许吧。”他撑着下巴,半张脸都在烛火照不到的暗处。这次,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拼命?”我轻声问道。
差不多时间后,我熄灭烛火。一下子,整个世界似乎都沉寂下来了。
随即,我便听到了练红霸喃喃道:“不拼命,连自身的价值都要失去了……”
我没有过过他的生活,所以无权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但此刻,或许给他一个拥抱会比较好。
黑夜里,只有院子里的月光能让我的视线能捕捉到他的存在,我想拥住他,却见他的身体往旁边一闪,我的手拥了个空。
“你刚才想干什么?抱我?”
我:……
“没有,有只蚊子,可能看错了……”
与此同时,与昨日一样的开门声出现了。脚步声走到了房前,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即便在黑夜中,我似乎都能看到练红霸那闪着雀跃的眼神。
我很想说一声,我们真的在作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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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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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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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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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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