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唯唯诺诺的埃及人!”王子大度地一挥手,“不要这么小气嘛……瞧呀,这里都是耿直的亚述人,都是你的朋友!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p
“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你们肯定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殷戍大声说道,“没有后援,没有根据地,没有可靠的补给;而我们的人还在不断地流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和这片土地上来回流窜、打家劫舍、以偷盗和抢劫为生的亚摩力、胡茹匪徒们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区别,诸位老爷,真的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可能顶着一个堂堂正正的‘王子’的头衔,仅此而已。”/p
“你们可能要说了,埃及人哪,你大错特错了!我们是亚述的‘正规’武装力量,我们可是代表着一个强盛的帝国来远征西方的,就在我们的身后,有着帝国全部的力量在强力支持!埃及人哪,你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你怎么能把我们看作是一支可怜巴巴的‘孤军’呢?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形势真的如你想象的那样变得极其糟糕,我们还可以退回去,退回到尼尼微嘛……强大的亚述会庇佑我们的,正像过去数百年间它一直在庇佑忠诚的亚述人那样!”/p
人们开始频频点头,双目之中熠熠发光。/pxiumb.com
“退,退回尼尼微吗?”这家伙突然冷笑起来,“啊……说起来多么容易!你们觉得,自己能够安全地退回到尼尼微吗?诸位老爷,你们可都是实打实的军人,你们必定明白这样一个道理:组织进攻,和组织撤退,哪一个更困难,风险更高呢?请你们想一想,如果要安全地退回到帝国本土,必然要有两个前提:第一,确保回程路上的绝对安全;第二,帝国内部对于我们这支军团的完美接应……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万一这两点都有变故呢?尤其是第二点……如果帝国内部有什么人,不愿意看到我们平安返回呢?”/p
“您在说什么呀,安虎老爷?”有人突然尖叫起来了!/p
“哎呀,看哪,我的话已经让你们不舒服了。诸位老爷呀,对于亚述来说,我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所以有的话我不能讲得太透……”殷戍谦卑地鞠了一躬,“诸位都是经历过尼尼微宫廷之中残酷斗争的人,对于我所说的第二点担心,应该不会不屑一顾吧……如果你们都在想,看哪,埃及人,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快闭上你的嘴吧!那我就一句话也不讲了。”/p
“没有人认为你在胡言乱语,埃及人。”萨尔贡轻轻说道。/p
“那么,我说的第二种情况,我们不得不考虑进去,”殷戍坚定地一挥手,“我一直在强调,一切都要从最困难的状况来估计形势。”/p
这位“埃及帝国东方事务全权特使”老爷的观点实在是太诛心了!/p
萨尔贡和他的幕僚们面面相觑,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p
“那么,说来说去,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殷戍重新在篝火旁坐下,喃喃自语道,“该怎么办呢?”/p
“安虎老爷,依照您的意思,所有的道路都已经被堵死了,”“萨鲁曼”有些不满地双手一摊,“我们主动出击不安全,我们退回尼尼微也不安全,我们去哪里都不安全……那看样子,我们只能被困在这该死的马里营地之中,眼睁睁地等着末日到来了!”/p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殷戍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这是我们面临的首要问题,而且也是我们必须要考虑清楚、解决好的问题。谁是我们的朋友?没有,老爷们,是的,没有,我们现在没有朋友!我们的朋友,只能是我们自己,是马里的军团,是马里的人民!”/p
“埃及人,你太悲观了……喀林德人?勉强可以算是我们的半个朋友嘛……
”萨尔贡讪讪地笑道,“别忘了,我可用白花花的银子从喀林德的苏穆阿布大王手里买下了‘马马什’城呢!”/p
“那也是敌人!”殷戍一下子打断了他,“用金钱买不来盟友,我的殿下!您一定明白这个道理!”/p
“那我们的敌人呢?”“钢铁侠”突然问道。/p
“当我们背负着‘横扫半岛’这样的任务从尼尼微出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和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为敌了,老爷们!”殷戍凛然说道,“当我们捣毁了第一个胡茹人的匪徒窝子的时候,我们就和所有的胡茹人为敌了;当我们连哄带骗——啊,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措辞——拿下第一座亚摩力人的城池的时候,我们就和所有的亚摩力人为敌了!是的,老爷们!我们的敌人是在海边筑城的亚摩力人,是在沙漠中流动劫掠的胡茹人、那赫润人……是满腹怨气的迦勒底人、阿古姆人,事到如今,强大的加喜特人也加入到这个‘反亚述大合唱’之中了!是的,我们已经陷入了敌人的汪洋大海之中了……”/p
“怕个屁呀!”“李逵”突然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我们在英明神武的殿下的率领之下,横扫了多少绿洲,拿下了多少土匪窝子,占领了多少城池!我们把那些胆小鬼吓得屁滚尿流!安虎老爷,您口口声声所宣扬的各种‘危险’,我们怎么都没感觉出来呢?真的,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p
“一个胜利接着一个胜利?”殷戍激烈地反驳道,“说实在的……作为一名埃及人,我实在是为这样的‘胜利’而感到羞愧!啊,诸位老爷,我不仅仅是在谈论我们的军团,我是在谈论数百年来的亚述人!说真的,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亚述人留下了什么好名声呢?他们有开垦过荒地吗?他们有打通过商路吗?他们有兴修过水利设施吗?他们有彻底清理过土匪吗?他们有让这片土地上星罗棋布的城市和村镇变得更加繁荣吗?他们有给那些饥寒交迫的野蛮人一罐啤酒、一张烤饼吗?没有,诸位老爷,没有!”/p
萨尔贡和他的幕僚们顿时变得脸色铁青!/p
“啊,我看见你们都在气愤地看着我……”殷戍突然笑了起来,“因为我在尽情地糟蹋你们的名声嘛!先别急,等我说完再过来打我!如果还不解气,我还会撅着屁股让你们那啥的……我绝对不反抗,诸位老爷!”/p
人们一愣,突然一下子哄笑起来!/p
“埃及的重口味臭虫!埃及的恶心水耗子!”王子笑骂道,“埃及人都有那个癖好!……我们这些憨厚老实的亚述人可消受不起!”/p
“如果安虎老爷确实有那个**,如果安虎老爷已经迫不及待了,”有人笑着大叫大嚷起来,“我们的马,可以牵过来让安虎老爷满足一下!”/p
大家再一次哄堂大笑!/p
“真的牵马来吗?看哪,亚述人对我毫不客气,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啊!”殷戍笑道,“啊……我刚才骂亚述人骂到哪里了?”/p
“你骂我们,”“萨鲁曼”没好气地说,“数百年来都没什么好名声,不肯给野蛮人一张烤饼!”/p
“看哪,亚述人到底都留下了什么名声呢?”殷戍的脸突然一沉,“是血腥,是暴虐,是屠城……是城门上悬挂的一串串人头,是城墙下掩埋的一具具尸体,是大路上挂满了风干尸体的木架……亚述人冷酷无情、残忍嗜杀,数百年来已经坐实了这样的名声!诸位老爷,请你们想一想,当你们从尼尼微出发一路向西的时候,谁不害怕,谁不颤抖呢?”/p
“是的,所有人都怕我们,”“李逵”骄傲地说道,“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危险呢?亚述人望风披靡……”/p
“所有人都怕你们,”殷戍正色道,“无非会引起两个后果:第一,亚述的敌人一个接着一个屈服了;第二,亚述的敌人团结起来,同亚述进行更加激烈的对抗,并力图压倒亚述,将这个帝国曾经造下的孽,一个不落地还到亚述人的头上!老爷们,问
题又来了,你们更倾向于哪种可能呢?”/p
所有人都沉默了。/p
“我当然无意贬低你们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我的兄弟,”殷戍循循善诱道,“但我可以断定,你们的军团出来这几个月,整个世界已经静悄悄地改变了……从帝国西部边境到大海之间,数百年来都是无主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各方势力彼此间争斗了上百年,现在已经维持了长时间的和平……而你们,就是一个新的、外来的闯入者!你们粗暴地打破了这种平衡!各方势力在惊恐之下不约而同地团结起来了!必定是这样!”/p
“假如我是一个亚摩力的小君主,我必定联络其他的亚摩力城邦,甚至我愿意同沙漠之中那些可恨的土匪们握手言欢;如果力量再不够,我必定同大国眉来眼去——啊,这个大国可能是加喜特,可能是赫梯,甚至还有可能是埃兰!诸位老爷,你们,乃至尼尼微的老爷们都小瞧了这片荒凉的土地上的人,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战略失误!正是在你们的强大压力之下,一团散沙已经开始汇聚成一块泥砖,甚至是一块坚硬的巨岩!亚述的压力同西方的巨岩迎头对撞,谁能取得胜利,还不一定呢!……我敢断言,各种力量正在向着这片土地汇集,正在准备同你们决一死战!相信我,老爷们,马里的‘雷马马’只是一个开始,它是一种试探,一种侦察,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呢!”/p
殷戍一番滔滔不绝的发言把形势描述得一片黑暗,王子和他的幕僚们全都吓傻了!/p
“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呢?”萨尔贡目光灼灼地盯着殷戍,“埃及人,你喋喋不休地罗列了我们所面临的种种困难……说真的,吓死人了!我觉得我们明天就要灭亡了呢!”/p
“按照安虎老爷的说法,”“洛基”抱怨道,“我们的军团成了一支大股的匪徒,不管往哪儿去,都是自寻死路啦!”/p
“我们干脆向北方靠拢?”“猪八戒”突然跳出来嚷嚷道,“尊贵的尼拉里王子正在北方同米坦尼鏖战呢,那边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大烂摊子……要么,我们的军团趁乱向大王子靠拢,说不定还能从征服米坦尼的伟大胜利之中分一杯羹呢!我想,尼拉里王子不会拒绝这样一支强大力量的援助吧?”/p
“不行!”殷戍干脆利落地否决了,“绝对不行!……啊,尊贵的殿下,我说的话可能又要引起您的不快了……”/p
“大家都是自己人,”萨尔贡摆了摆手,“在这里说话没什么可忌讳的。”/p
“啊……如果真要这样做的话,我们的殿下可就永无翻盘之日了!”殷戍大声说道,“就算是我们的军团克服重重困难到了北方,就算是这支军团在同米坦尼的战争之中奇迹般地取得了光辉的胜利,人们也会说,看哪,那个萨尔贡!他真的只是一个愚笨的废物,他在半岛一无所获、一事无成,他只能靠着自己的哥哥才能分到一点点残羹冷炙;如果这支军团获得了可耻的失败,那么我们的殿下就真的彻底完蛋了……是的,他只能永远在尼拉里王子的阴影之下屈辱挣扎、苟延残喘,甚至连他的小命还能否存在,都是一个疑问呢!……老爷们哪,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是帮助殿下取得尼尼微的宝座!”/p
“啊啊,埃及畜生说话总是这么难听!”萨尔贡突然跳了起来,像疯子一般踢打着身边的几个陶罐,“难听!难听!难听死了!真是气死我了!”/p
“瞧呀,我终于尊贵把的殿下了惹毛了,”殷戍无奈地笑道,“我可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咧……要不,我现在就撅起屁股,咱们大战三百回合,让您痛痛快快出出火,如何?”/p
目瞪口呆的幕僚们顿时哄笑起来!/p
“去你的吧,去你的吧,恶心的埃及人!”萨尔贡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快滚回去接着说你的吧,埃及人!我只是说你说话难听,但我并没有说你说错了呢!”/p
殷戍大喜,顿感欢欣鼓舞,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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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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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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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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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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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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