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尝尝,安虎老爷!”塔蒙突然一下子将他手中的肉块打落,又从甲板上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小块塞入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
殷戍看看那几个不知所措的亚摩力人,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和公主眼巴巴地看着那姑娘慢条斯理地嚼完了那块肉,又转身向亚摩力人要了一瓶子水,一口气儿便灌了下去。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了。
“很好吃,安虎老爷,”姑娘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笑了笑说道,“您快尝尝吧!”
亚摩力人古怪僵硬的表情顿时变得活泛起来,赶紧张罗着递上了水,椰枣,以及一种名叫“埃什”的蜜酒。
这个饥肠辘辘的家伙赶忙抓起一块烤肉塞入嘴中,孜然的特殊味道混合着盐的咸鲜猛烈地刺激着他的味蕾,而羊羔肉滚烫嫩滑、饱满多汁的口感简直使得他的口腔、食道和胃都在猛烈地抽搐!
但是,刚刚咽下两块油滋滋的肉块之后,他就觉得味同嚼蜡了。
因为公主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同他讨论一个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家伙有些意兴阑珊地说,“只能就像我同那个女海盗头子承诺的那样,驾着‘鸬鹚号’跟着他们回他们的老巢呗……还能怎么办?如果我不这样做,就算船上的这10个亚摩力人也会把我们撕成碎片的。”
“既然只能这么做的话……从这里到伊辛的海上之路应该是安全的,”公主沉吟着说道,“到达伊辛,如果一路顺风的话还需要两天的时间……如果神灵眷顾我们,如果洪巴巴真的兑现了她的承诺——例如,她真的大发慈悲肯从陆路护送我们的话,从伊辛抵达布巴斯提斯也要耗费三个月的时间……因为我们不得不兜一个大圈子,我们不得不横穿整个西奈!”
横穿整个西奈!
如果那本经书所记载的东西是真实的历史的话,这个时代应该也是一个叫做“摩西”的犹太老头率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以色列人横穿西奈的时间——他们可整整走了40年!
“而且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之下!”殷戍的脸一下子便白了,“……三个月,我的公主,你可能有些过于乐观了……”
那女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实在不明白安虎老爷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对了,我的图雅,”这家伙连忙转换了话题,“你对伊辛有什么了解吗?”
“不,我不了解,”公主慌乱地摆着手,“伊辛距离帝国实在是太遥远了,那里隔着一片大海,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我和您一样,对于那里一无所知。”
“你不是说过,你在喀林德生活过一年?”殷戍急忙问道,“喀林德也是亚摩力人的城市呢!”
“这样的亚摩力城市,在亚洲足足有100个。”
“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殷戍突然皱起了眉头,“我记得那个女人说过,她曾经不远万里来到帝国的宫廷中朝觐……这个女人的身份真有意思。您瞧啊,我的公主,一名异族的海盗头子,竟然能够蒙受神圣国王陛下的召见,还有比这更加神奇的事情吗?……”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公主的眼睛熠熠发光,“能够蒙受国王陛下召见的异族人,绝不可能是平民,甚至连一般的贵族也没有这个资格……”
“那么,那个海盗头子,极有可能是……身份极为显贵的……大贵族?”殷戍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甚至是……一名公主?一名女王?”
三个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一名拥有了、同时还直接指挥着1000艘船的女王?”这家伙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竟然还兼职一名纵横在红海之上的超级大海盗?我的公主,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个人?”
“不,我真的不知道,”公主小声说道,“我从没听说过这个人……我甚至连‘洪巴巴老爷’这个名号都没有听说过。”
在一瞬间,无数古老而又奇妙的神话中曾经出现过的,无数精彩隽永或者不入流的传奇、小说、民间故事中一直在津津乐道的经典形象——手握重权、心狠手辣的黑暗女王,娇纵任性、无恶不作的冷酷公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蛇蝎女公爵……一个又一个“恶女人”的形象走马灯一般在殷戍的脑海中翻腾,美丽,性感,冷艳,恶毒,残酷无情。
正在这时,船舷外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号角。
或远或近的“螃蟹船”上突然爆发了海涛一般的欢呼声!
“鸬鹚号“上的10个亚摩力人兴奋地冲向了船头,抱在一起大喊大叫,又哭又笑。
“怎么回事?”殷戍一下子扔下了手中已经发凉的肉块,扑到船舷边上,茫然地看着船外无边无际阴暗昏黑的海面。
“阔阔塔的船被彻底消灭了……”公主跟着凑了上来,脸色铁青,“好像还有人投降了……”
殷戍的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虽然知道必然会迎来这样一个结局,但当它真的到来时,还是使得他的灵魂再次受到了重击。
他突然有些慌了神。就算在莫拉皮的郊外意外地遭受了希克索斯人的袭击,就算在萨瓦瓦不幸地见证了蓬特人和胡尼老爷的分道扬镳,就算在这温暖的大海上猝不及防地遭遇了库纳人……但是,希望的火苗一直都不曾熄灭,一切事物都还在朝着他所设想的大致方向前进,或者说,尽管存在着意想不到的变故,存在着巨大的拖延,但他的计划还没有完全被打乱。
阔阔塔的败亡掐断了希望之火的最后一丝气息。
从这一刻开始,他真的什么都控制不了了!他已经离开了埃及的土地,他的面前是茫茫的大海,他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另一艘船上的另一个更加无情的“洪巴巴老爷”的手中。此时此刻的他,和那个被尼罗河上的“阿努比斯亡灵卫队”追赶、不得不被迫跳船的他又有什么区别?……不不,比那个时候更加糟糕,他现在连船都没法跳了!xǐυmь.℃òm
“洪巴巴老爷在哪里?”他突然冲着船头那几个亚摩力人大声吼叫起来。
“在前方!”他们热烈地叫喊着,“洪巴巴老爷就在前方!”
殷戍瞪大了眼睛望向前方——那里只是一片燃烧着火苗的地狱,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过去吧!”他手舞足蹈地大声喊叫着,“我们过去看看吧!”
“不!”亚摩力人断然拒绝,“洪巴巴老爷命令我们留在原地,不能挪动!”
当公主将他们的话翻译过来之后,这家伙顿时暴跳如雷。
“我现在是‘鸬鹚号’的主人!”他跳着脚叫骂道,“你们这些亚摩力蠢驴!你们刚刚还当着那个女魔头的面发誓,要绝对服从于我呢!……”
公主赶忙又把他的话翻译了过去,只不过“过滤”掉了其中的不雅字眼。
“我们只是服侍您,安虎老爷,”那群人突然变得极为强硬,“并不是无条件服从您!我们属于洪巴巴老爷,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她的指挥!……”
殷戍气得浑身发颤,正要冲过去理论,公主连忙拽住了他。
“您瞧,瞧瞧左右,”女人抱着他小声说道,“您瞧呀老爷!”
他这才发现,就在船舷左右不远处还有几艘“螃蟹船”在随着波涛轻轻起伏。它们没有遵从远方号角的召唤向着那片火光集中,而是一直陪伴着自己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几艘船上连一丝灯光都没有,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将它们同黑暗的海面加以区分。
殷戍顿觉毛骨悚然——他分明感受到了那些船上无数阴沉的脸庞,以及不怀好意的、窥视的目光。
他一下子傻眼了。
“唉,老爷呀……”不知什么时候,塔蒙轻轻凑了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我们还是下去歇息吧……吃得饱饱的,美美得睡上一觉,其他什么也别想了。我们还是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吧。
殷戍强撑着气势,想在彻底屈服之前慷慨陈词一番,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之中已然一片空白。他摇了摇头,在塔蒙的搀扶下乖乖地走向了主桅。
那里开有一个舱口,“洪巴巴老爷”正是从那里首次出现的。
……
这艘双桅帆船果然先进。在甲板之下竟还有一层“第二甲板”——尽管这层甲板极为逼仄低矮,殷戍在其中不得不弯着腰行走,以免被头顶交错的横梁碰到头,但这比阔阔塔那些单层甲板的“面包船”可先进得多,更不用说海面上那些马蜂一样的“螃蟹船了”。
那位神秘的“洪巴巴老爷”在这里设置了自己的“卧房”——其实不过是在极度拥挤的木梁、木桩和说不出名头的古怪木质家具中开辟了一块能够放下一张矮床的空间。床上铺着似乎是用苇草编制的精美草席,床边用绳子串起了无数的瓶瓶罐罐,几张精巧的木椅(矮凳?)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摆件,几盏油灯正散射着昏暗的光。
一股海腥味夹杂着无数种香料混合而成的奇妙香气扑鼻而来。在一瞬间,这家伙觉得自己来到了深山老林中一个避世隐居的魔法师的山洞之中。
“洪巴巴老爷说,你们可以使用她的床。但是,她的东西你们都不能动。”陪同下来的亚摩力人交代了几句,便噌噌噌回身上甲板了,同时用力盖上一个像格栅栅栏的大盖板。
“你瞧,还是把我们关起来了嘛……”殷戍苦笑着向着公主点了点头。
公主瘪了瘪嘴,一句话也不说。
塔蒙却极为喜欢这里——她终于不用再缩在甲板上简陋的棚子里忍受风吹日晒啦!
她兴致勃勃地冲向了那张矮矮的小床,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竟一下子跌倒了,将坛坛罐罐稀里哗啦打了一地!
“怎么了?”殷戍一下子暴起,飞快地冲了过去!
啊!——
他差一点就叫出了声,头却重重磕在横梁上,疼得眼中都迸出了泪花!
公主连忙跟了过去,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在床的那一头,在被粗大的木桩遮蔽的一个角落中,一个面貌可怕的白色大怪物正呲牙咧嘴地瞪着自己!
她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殷戍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一边丝丝吸着冷气揉着发蒙的脑袋,一边将两个泪水涟涟的女人用力拽到自己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向那里窥探过去。
“唔——!”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是某种巨大的鱼类的头骨!
“鲨鱼!”公主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神灵呀,那个女人竟然把鲨鱼的头骨放在床边!”
殷戍觉得自己后背上的全部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个同一条死鲨鱼的骨头朝夕相处的女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当着我们的面直接杀死了伊塔,”公主低声说道,“这样的人,才能悄无声息、毫不留情地消灭阔阔塔的船队……”
三个人好好休息一番的心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好别别扭扭挤在逼仄舱室的一角躺下了……
……
天刚亮,殷戍和他的两个女人便被甲板上的亚摩力人叫醒了。
“请你们上来!”一个家伙拉开了盖板,冲着舱室大叫大嚷着,“请你们上来!”
殷戍这一夜几乎没有睡着,只好昏头昏脑地攀上了甲板;塔蒙和图雅揉着惺忪的睡眼,也跟着上来了。
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明亮。和煦的、带着海水腥味南风缓缓吹拂在人的身上,使得这几个在狭小的舱室中闷了一夜的人倍感舒适。
但是身体所感受的舒适很快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视觉上的巨大震撼!
因为他们的“鸬鹚号”,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到了战场中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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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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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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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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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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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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