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什么兄弟,也尚无子嗣,这两年朝臣多上奏,请皇上多多宠幸后宫,早日延绵子嗣,皇后也常叫嫔妃们前去谈话,责问她们为何不见动静,妃嫔们当然也委屈,皇上忙于朝政,都不怎么来后宫,一个人哪来的孩子。
女眷来的多是些朝廷命妇,男宾大都是贵臣王爷的,都颇上了年龄,除了皇上的两个小妹妹,朝瑄长公主和朝瑰长公主,都没什么年轻面孔。
哦,对了,还有年轻貌美的宫妃们。
比如那位一直死死盯着她的李美人,面前摆了那么多精美菜肴她都不看,就一心只盯着自己了,曲妖妖跟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却见那李美人忽的冲她一笑,格外善意。
曲妖妖立刻颤了一下,她这是发什么神经?
“还说呢,国师,你们上次出宫玩都不带我”不知说到了哪里,朝瑰一旁嘟着嘴抱怨了一句。
“国师你在看什么呢,哎,那不是李美人嘛”
“长公主认识?”
朝瑰撇嘴:“如此娇纵,满宫里谁不认识,国师你还不知道吧,她的叔叔还是禁军统领呢,深得我皇兄的信赖”
“哦,是吗”
怪不得这么养的嚣张,背景倒不小。
曲妖妖随口应了一句,这时她瞧见阳瑄起身似乎要走,末了眼睛轻轻瞥了她一眼,她立刻会意。
私会嘛,她懂。
于是又小坐了一会儿,等小奴取了斗篷来,就告辞了朝瑰,吩咐小奴先行回去,便一个人离开了宴会。
曲妖妖一走,朝瑰便有些无聊了,她自小长在宫里,这些歌舞酒席的早就司空见惯了,这宫里与她年龄相仿的并不多,母后一向不怎么跟孩子亲近,也不怎么管教她,她是被乳母一手带大的,就连皇兄,母后都不怎么给他笑脸,那位新姐姐阳瑄倒是年纪与她相仿,可温温柔柔,也不怎么理人的。
皇兄一天到晚忙于政务没时间陪她玩,他那些妃子倒是积极,但她看着那些殷切的嘴脸就只想躲得远远的,一点都不喜欢。
有几次玩心起了,还拿死掉的小蛇去吓唬她们,看见那些平日里装的端庄贤惠的美人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她便一旁捂住肚子哈哈大笑。
但曲妖妖不同,又有本事又长得顺眼,年纪虽跟自己差不多的样子,却格外成熟些,她喜欢与曲妖妖亲近说话,不然在这宫里待得可要闷坏了。
“我想自己出去透透气,你先回去吧,不许跟着我”朝瑰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扭头对身边的彩儿扔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一下子就没了踪影,生怕彩儿拦着她。
彩儿是太后安排在她身边的,最是克己守礼,平时走到哪都要跟着,不让她做那,不让她做这的,多吃块饼都要蹙眉开口教导几句。
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朝瑰一心想着跑远些,边跑边回头看彩儿有没有追出来,脚丫子撒了欢儿,跑的飞快。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丢了个果皮在地上,朝瑰没看到,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就朝着后面摔去。
“啊——”朝瑰惊呼,仓促间眼睛瞥到旁边的一个侍卫,下意识地就伸手朝他抓去,眼看着就要够到他的衣角了,谁知那人居然几乎同一时间默默地后退了两步,刚刚好避开朝瑰的手。
她就那么意料之中地摔在了地上。
“哎呀,好疼啊”朝瑰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别提摔跤了,她自长着大,连一点磕磕碰碰都没经历过,如今摔在这硬邦邦的青石地砖上,身体似乎都要散架了,痛的不得了。
“啊,手心都擦破皮了,呜呜,痛”
她嘤嘤了两句,瞪向刚刚'见死不救'的那个侍卫。
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又挪回了刚刚的位置。他身上披着铠甲,消瘦挺拔的身躯端端立着,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旁边的墙壁上嵌着火把,映出一张英俊刚毅的脸颊,双眼炯炯有神,剑眉乌黑,颇具阳刚之气。
这脸生的好看,她是见过的。
“是你?你给我转过来,本公主命令你”
白萧弈这才转过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单膝跪下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你,你为什么不接住我?”
“属下在值守,没看到”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朝瑰生气的指着他,刚想站起来,小腿处猝地一痛,娇滴滴的公主,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
“你背我”朝瑰想了想,道。
“长公主金枝玉叶,属下不敢”白萧弈眼睛都没抬一下。
“是你害我摔倒的,还有,我可是长公主,你敢不听我的?”朝瑰抬起脸离他近了几分,微微撅着嘴巴愤愤道。
“属下不敢,但”
“没有但是!我的腿受伤了,你就得听我的,不然我禀告了皇兄,说是你害我的,他一定打你一顿板子,把你赶出宫去,到时候你连侍卫都做不成”
白萧弈忽的低头,看见一张俏丽可人的小脸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灵动的眼睛里一颗一颗的泪珠正在往下掉着,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看着楚楚可怜,他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过女子,一时愣了几秒,察觉失礼,又赶忙低下头去。
“属下唐突”
“你,你到底背不背,不背我就把你...”
“是”
这个木头侍卫,总算还不至于太泯灭人性。
“本公主就知道”朝瑰这才收了眼泪,嘴角悄悄地上扬了两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撇过脸,一副不大情愿地伸出手臂搭在白萧弈的后背,他轻轻一揽,便将小公主牢牢地锁在了后背。
这侍卫看着瘦瘦的,想不到力气倒不小,手臂有力,后背竟有几分温暖宽厚。
“本公主还没有让除我父皇,皇兄之外的人背过呢,你应当感到荣幸,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呢”
“这儿离国师的凤妖园近,你带我去找国师,腿好痛,是不是骨折了呀”
“喂,你是木头吗?本公主问话为何不回答”
“嗯”
“你敢敷衍我”
“属下不敢”
“喂,你叫什么名字呀”朝瑰好奇道。
“白萧弈”
“白萧弈...哪个萧,哪个弈啊”
“风也萧萧的萧,博弈的弈”白萧弈静静答道。
“白萧弈...不错的名字,跟你这人可不一样,冷冰冰的”朝瑰晃着脑袋评价道:“对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属下不敢”
“告诉你,我的名字是瑰,玫瑰的瑰,母后生我的时候宫里正是玫瑰花盛开的时候,父皇就起了这个名字”
白萧弈还是不说话,在夜色中默默地背着朝瑰,走在小道上,途径御花园的梅林,朝瑰远远地便瞧见了那一簇簇红梅,指给白萧弈看。
前几天的雪还没消尽,红梅枝头上藏着点点白雪,树下也是白白的一片,看着便十分夺目透亮,又清风萧萧,给人心上洒了一丝清凉之意。
“白萧弈,你闻,这红梅夹杂着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呢”
白萧弈应声也顿足轻轻闻了闻,空气中确实漂浮着淡淡的梅花香,透着冰冷的气息,格外宜人,只是顿了顿,他便又提步向前走了。
朝瑰被他扫了兴致,不满地哼了一声道:“哼,漂亮话都不会说,真是个木头”
说罢,又回头去看了一眼红梅林,看着看着,那红梅白雪便渐行渐远了,转了弯,便被树挡着看不到了。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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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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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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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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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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