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前老师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他脸上煞白:“欧阳杉同学,你父母”
一种惧意从心里升起,那最后几个字他没有听切,只是慌忙的,无措的,一路赶去。
直到那抹刺眼的白出现眼前,他的世界在顷刻间崩塌。
欧阳杉站在雨里,空然一片。
“车祸?死了四个”
“一个车上有三个人,可惜了都那么年轻,还有个小孩儿。”
“那这个小孩儿是谁的?”
“别说了,只留下他一个,真不知道是不是躲了一劫,怪可怜的。”
“”
“小杉?”男人撑伞到了他面前,眼中哀痛,好像透过他能看到谁的影子。
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是他那个老爸的幼年好友,柳荣
又是这样,欧阳杉抬头,“无聊。”
过分了,这种无趣的游戏。
真是无药可救的父母。
他伸手,掀起白布的瞬间却被男人紧紧压住:“小杉别看。”
只是好似有些冰冷的液体从脸颊划过,没有温度。
白布下面是一片沉寂的血红,模糊一片。
“小杉啊,妈妈带了你堂哥要回家了,要好好学习啊,晚上给你做好吃的!”洛之楠带着雀跃的话还在耳边响着。
欧阳杉捂着耳朵,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冰冷的一切,白布,三人。
荒唐而突然。
他想摸一下脸,却看到指尖上触目的一点血红。
鼻子发酸,欧阳杉想哭。
到底是个孩子,他突然想撕心裂肺的大哭,然而只是张口,没有半点声音。
哭给谁看?
再没了意义。
他,被丢下了
欧阳天猛地冲了进来,眼中全是血红:“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你们别骗我,我们家小桓呢?还有我哥,我哥!我嫂”他的话突然顿住了,快步上前,手亦带着颤抖,沉寂,再之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周身的一切都被摒除了出去,祭礼、出殡、白丧,按部就班,直到一些人哭的再没有了力气。
欧阳杉只是看着,身处一片寂色。
那年,他六岁。
一切全都消失不见。
“那个小孩儿,真奇怪”
“哎,以后就只能一个人了吧。”
“哪有父母葬礼上不哭的,多大了?”
“才六岁,懂什么啊。”
“也是,等过几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
那些话恍若毒咒。
他真的忘了,甚至想不起他们的音容。
最终也只不过是一场意外却严重的车祸。
春去冬来,仓仓促促。
他离开了b市。
欧阳海的死不过是匆匆过往,那些痛哭悲哀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就像是水上的涟漪,没有波澜之后终归于平静。
欧阳杉被接回了本家像一个机械一样生活,极其优秀。Χiυmъ.cοΜ
他的人生,之后的之后,会是这个样子?
还有什么,早早发生了多好。
如果不曾拥有,就不会想念。
如果他不曾记得,就不会想要想起。
不想
“那就是欧阳长子留下的遗孤?”
“对,他妈妈就是那个洛什么”
“啧,自找的吧?”
“别说了”
“”
有些话在耳边,一掠而过,却半分波澜。
后开明白了一些,他的父亲是长子却不务正业还娶了一个家境平平的母亲。
怪不得会分立出去。
那个男人
最没出息不是么?
欧阳杉感觉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欧阳家人。
最凉薄,不过姓欧阳。
表现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应该是你。”欧阳天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却让小桓从成了你的替死鬼。”
想起昨天欧阳天的那句话,他拉小提琴的手没有任何停顿,幽幽流转,却在最精彩的部分戛然而止,欧阳杉看着手上勒出的肉痕,松了开。
他想,欧阳天应该是恨他的,因为是他的父母带走了他儿子的生命。
死去的应该是他,但却被留下了。
欧阳桓的确是最无辜的一个人,生命还没开始就突然结束,猝不及防。
父债子偿。
“小杉呢!”
柳荣抓着欧阳天的领口,眼中愤然:“你把他带哪儿了?!”
“他自己消失了,和我无关!”欧阳天不耐烦的挣脱:“柳荣!认清你的身份,别不自量力!”
“你个混球!是你把他带出去的!”
欧阳天不耐转身,懒于解释。
他说的没错。
欧阳杉的确是自己消失了。
不知道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还是理由,他又一次一个人从欧阳家里逃离。
这次,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人会红着眼睛叱责。
应该说两年前他就是一个人,无论在那儿,没有归属。
没人管教是有多自由?
欧阳杉抬头看着苍色的天空,一滴滴雨在脸上,微凉。
却有种解脱。
“这小孩儿,怎么晕这儿了?”
“恩?”
“带去派出所吧?估计是走丢了。”
“恩等会!他发烧了,老许先去医院!”
“这里是郊区,哪有医院?你给他敷上水”
“他家人呢,真不负责!”
“”
听不切,恍然醒来,看到的却是陌生而疏离的面孔。
许汶承皱着眉头:“小朋友,你父母是谁啊?怎么一个人在那么偏远的地方?”
“就是啊,要不是我们路过那里你可就烧坏了,怎么不跟好大人呢?”君黎接着问道,递了温水过来,他接过,小口抿着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办?他不说话。”许汶承起身叫君黎出去:“叫派出所吧,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家”
欧阳杉手蓦然收紧。
抬眸,启言。
他撒了谎。
直到他有了另外一个名字。
年轻的夫妇过早的失去了孩子,他恰当的时候到来,填补了那片失去的空白。
雨终于歇了,流年恍然。
“许白杉!许白杉!啊,真是的你不要乱跑好不好?阿姨到处在找你啊”
“哈哈,白杉哥哥好喜欢玩捉迷藏,君语也要!”
“你们两个!!”
“”
许白杉好像在这一刻想到了什么,好像曾经也有几个这样的人,是谁?
记不清了。
他远离了那些曾经的过往,曾经的一切。
记忆里的人渐渐变得不真切,无意的,刻意的大半忘记,只是留下一个姓。
想要舍弃的姓。
长眠于地下的人,归于尘土。
却有太多事溺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等待着谁,等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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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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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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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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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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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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