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桌上将面具拿起来,撕下红色面具的一小块皮,绑在白鸽的脚上,随后将它放飞。
“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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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都是刘医师前脚迈出街口,黎湛后脚就迈进木川堂。每次都在太阳还遮遮掩掩躲在云层中却又不甘心地散发出光芒的时候,一切都还在沉睡,空气里都是泥土做美梦的气息。黎湛悄悄地推开门,刘沅故作不经意地坐在大厅里打瞌睡。琇書網
黎湛走进去,猛地拍了一下刘沅。刘沅吓得撑在手腕上的头狠狠地在桌上磕了一下。疼得刘沅皱起眉头,她抬头看着黎湛。
黎湛忙伸手轻轻地帮刘沅揉着下巴,“我错了我错了,疼吗?”见刘沅不说话,“要不我让沅沅打我一下好了?”
“谁稀罕。”
黎湛拉起刘沅的手,“走吧走吧,我带你去看日出。”
木川是一条位于京都南面,横贯京都东西的河。京都南面东面都环绕着山。这会子天蒙蒙亮,山的顶头呈青黑色,从里到外一层比一层浅淡。有几只白鸟飞向日头那里,空气来隐隐还存在着鸟儿扑打翅膀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也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刘沅看着流向太阳里的木川,碧青的河水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这会的热闹没有炙眼阳光的刻意渲染,没有暴风骤雨的肆意喧嚣,确实是最单纯的。
两个人在木川堂门口一直待到天大亮。黎湛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想着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卞昕,刘沅决定去看看她。
刘沅渐渐走到街口。
她确实还是那么安静,有人买她的草鞋,她就暖暖地笑着给那个人讲解或是推荐。她外婆没有她那么懂得做生意,只是自顾自地编织,也不说话。
刘沅站着隔了一段距离,不想打扰她做生意,见人都走了,才走过来。
“小沅,是你。”卞昕听到脚步声,回头。
“你怎么样?”刘沅挨着卞昕坐在草席上。
“挺好的啊,日子还是过。”
“没想过和他回去吗?他都来找你了。”
“我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卞昕兀自踌躇一会,“小沅,这是我给你的真心的建议。他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病人,你早点让他走吧,真的。”
是的,黎湛当初捡他回来的时候他身无分文,后来却莫名付了药费,从那时开始刘沅就知道他身边多半是有人跟着的,“我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可是我救了他,他要报恩我也没有办法。况且我希望他留下来。”他既然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就不会轻易离开这里。刘沅很不想招惹这种人,但更怕他自己在暗中行事。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待着自己眼皮底下。
“你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或者你离开吧,你和黎湛一起离开。”
“谢谢你为我着想。”刘沅看着卞昕,“这是你不想和他回去的原因吗?”
“是的,安安稳稳就挺好了。感情可以珍藏起来回忆,我不想对他奢求过多。”
刘沅看着卞昕,她脸上的无奈,脸上的悲伤,统统看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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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
刘沅进了院子,楚怀胤安静地在院子里捣药。
“刚才我去看了卞昕。”
楚怀胤脸色一暗,“她生活的很辛苦吧。”
“你为什么不接她回去?”
“现在还不行。”楚怀胤将捣好的草药交给刘沅处理。
“你每天都要出去挖药吗?”
“最近是的。”
楚怀胤一笑,“你们怎么会想起来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开医馆?”
“或许是我阿爹对木川的执着。”
“你的医术多半是很不错吧。”
“师承我阿爹,会治疗些发热的杂症罢了。”
“你可以去复习你的医理,我帮你捣药就好。”楚怀胤笑着对刘沅说。
自从楚怀胤帮忙之后,刘沅的确清闲了不少。有大把时间坐下来独自圈画老翁的《草木集》。
刚过了晌午,刘沅背起药篓,“我去挖药了。”
“好。”楚怀胤笑着对刘沅点头,目送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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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湛和刘沅在老翁那里待了许久。刘沅正儿八经地一个一个问不懂的医理,黎湛却是坐在一边玩刘沅的头发。
“断肠草有剧毒,但毒性与许多毒药相克。譬如情花和秋香草。情花中毒后直接服用便可。但秋香草毒性猛烈且于体内有八至十日的潜伏期,往往毒性发作之时已是快要死绝之时,用药通常增加几味辅药。断肠草喜湿润,生长不茂密,但只要有根都能繁衍起来。”
刘沅细心听着老翁讲解,无奈黎湛玩头发的时候一下扯到,疼得刘沅直吸气。
刘沅转头,“黎湛,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我们上次发现断肠草的地方再摘几株断肠草来。”无奈地将黎湛赶走。
“那位小兄弟是真心喜欢你。”老翁笑起来。
“老翁您继续说吧。”
“温水能刺激断肠草的毒性……”
两个人快到木川堂的时候,刘沅检查了药篓,将断肠草拾起来递给黎湛,“你收着吧,既是这么重要的药,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刘沅抬头看到黎湛看着自己。眼神里有着不解,也有一丝……心疼。
“我不过是害怕我安稳的生活出差错。”
黎湛终是轻轻将刘沅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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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湛回到打铁铺子的时候,地上有一只小白鸽,跳来跳去,甚是可爱。
“估摸着她应该会很喜欢你,若不是我和她用不到你,我就把你送给她了。”
黎湛抱起白鸽,解下它脚边的纸条:西南有变,速速归来。
黎湛看着纸条愣神,那个面具果然是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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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特别早,刘沅等着刘医师出去了,便在木川边等黎湛,怀抱着种种好心情和小期待。这是第十五个早上见面的日子了,似乎这件事是没什么可以阻止的。
刘医师却中途回来了,“小沅。”
虽说这些事儿刘医师都知道,可是幽会被捉个正着也是让刘沅很不好意思。
刘医师轻轻走过来。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相信我,也很愿意为我着想。”
“他是谁?”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总有一天他会和我说的。”
“好,只要他不伤害你,阿爹永远支持你。”
突然一个大力将刘沅打晕,刘沅下意识想要回头,看到一个粗壮的大汉,那个人带着一张完整的狰狞的红色面具。
刘医师刚想高声呼救,那个人野蛮地用脚踢向刘医师的腿部,疯狂地将刘医师推进水里。
刘医师拼命在水里挣扎着,那个人便用脚将刘医师踹在水里,蹲下来按住刘医师的头。刘医师的头刚想要从水里伸出来,水面一直在冒泡,那个人又狠狠地将刘医师的头按进水里。
直到刘医师不再挣扎,那个人将刘沅打横抱起,离开了。
——————
不出十分钟,洗衣服的漂母抱着大木盆走过来。
巨大的尖叫声响起,尖锐地刺破耳膜,洗衣盆里的衣服撒了一地。
河里是刘医师漂浮的尸体,满脸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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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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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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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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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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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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