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林阿姨和黎湛,萧贝浅也在。萧贝浅是坊里出了名的手巧,她娘曾是宫里的绣娘。应当都是来看小睿的。
“小沅你来了。”林阿姨站起来“多谢你了。”
小沅走进内房。今天小睿的脸色要好一点,略偏红,额头没有昨天那么烫手了。小睿应该是很痛苦的,眉头无意识地皱起来。刘沅喂了一碗温水给小睿,继续用了冷毛巾敷在他头上。
“怎么样?”林阿姨走进来。
“情况有好转。”说完就没再说什么。她讲包好的药交给林阿姨并随着林阿姨一起去了厨房,出来听到大厅里萧贝浅在和黎湛聊天。
“湿着吹了那么大的风,你没事吗?”萧贝浅很惊讶。
两人看到刘沅和林阿姨出来,问“小睿怎么样?”
“有好转了。”话是这么说,林阿姨眉头还是皱着。
不一会药的苦味就飘出来,萧贝浅摇摇头,“我以前小时候最不喜欢吃药了,太难吃,我娘既心疼我却也拿我没办法。她太宠溺我了,所以我的病总是好不了。”
“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药呢?”黎湛笑着,站起来,转头对着厨房大声地说“林阿姨,那我先告辞了,吕老伯还等着我呢。”
刘沅在厨房听得很清楚。
林阿姨出来大厅里,点点头“昨天谢谢你!”
萧贝浅看到那个身影消失,好像融进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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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贝浅抱着布,走进了一家裁缝铺。这个裁缝铺里没有太多的人,安安静静地待在街上,在这个到处都熙熙攘攘的闹市里显得很不引人注目。ωωω.χΙυΜЬ.Cǒm
萧贝浅走进去,将信交给掌柜的。掌柜的认真的看了一眼她,带她上楼。
“你来了。”一个男子坐在屋里,他的面色呈灰黄色,脸皮松松垮垮,像是蒙在脸上的薄薄的一层。他的眼角上挑,太阳穴附近有个两指宽的刀疤。
萧贝浅没说话,将布放在桌上,安静的看着那个男子。他接过布,露出两只手。两只手都偏黑,骨骼突出的厉害,有点像鹰爪。接过布的时候无意碰了萧贝浅的衣袖。
多天之前,萧贝浅拿着布去送货,突然发现孙老板神色很奇怪。她走的时候孙老板追出来,给了萧贝浅一封信。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信里有一张京都的地图,和短短几句话:这里,一两黄金一匹布。
萧贝浅当时就犹疑,不动声色地将信收起来,并没有去。
果然不到两天,孙老板就不再要萧贝浅的布,回家的时候门缝里又掉出来一封信:不来,你的布便再也卖不出去。
萧贝浅没有和她娘商量,独自来了这里。
“为什么?”萧贝浅似是一点都不怕,大胆地问出来。
“哈哈哈!”他大声笑出来“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因为我想见见你,见见你这个年轻美貌的绣女。”
萧贝浅没有说话。
那人将黄金拿出来,四匹布四两黄金:“你的布值这个钱!”
萧贝浅没有伸手拿,他将黄金往萧贝浅那里推了推,“你可以走了。”
萧贝浅盯着黄金半晌,还是拿了起来。
回到家,萧贝浅把厨房的药端进外房,然后直直走进自己的屋子,转身把门关上。她走到书架旁蹲下,将黄金藏进书架底。
“咚咚咚”门外突然有人敲门。“贝浅,你回来了?”
萧贝浅吓得浑身一紧,手剧烈地撞了一下书架上的书,整个书架为之一振,发出巨大又沉闷的撞击声。
“是啊,娘。”萧贝浅赶快站起来,看着那个妇人进屋。
“怎么了?”那个妇人问了一句。
“没事,不小心绊到了。娘你怎么下来了?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天天躺着,唉。”那个妇人摇头。
“行了,娘你好好养病吧。药在桌上冷着呢。”萧贝浅显然不想多说了,拎着水桶出门。
只余那妇人站在门口,似乎觉得怎么那么快萧贝浅就又出去了。本来弯起的嘴角也落下,留了一地的落寞。
街口离木川有一点距离,所以邻里就在街口挖了井,把木川的水引进井里。
萧贝浅将木桶放进井里再提上来,许是桶有点重,她提得很吃力。刚弯腰起身她感觉头有点晕,袖口不小心沾到了水里她也没在意。
天空开始变成青灰色,万物发出翁鸣,整个世界开始与自己隔离。她挣扎不了,渐渐世界剧烈转动,好似天和地掉了一个位置。她感觉自己头开始打晕,神识迷迷糊糊,最后终于听不见也看不到了。
萧贝浅栽倒在路上,水桶不再承受拉力,迅速落去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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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街道的人都忙碌起来,靠近街口的人一夜之间全都病了,面色发黑。好一点的上吐下泻,严重的迅速昏迷。
萧贝浅的母亲出来找萧贝浅的时候天还很亮,她见到萧贝浅躺在地上想上去扶。她不知道萧贝浅怎么了,只是把她扶回家,就准备去找刘医师。刘医师和刘沅都不在家,她只好去街上找医馆,路过井的时候喝了几口水。
她是在街上被人发现的。
由于没有别的医师来救助,刘沅只能挨家挨户的一个一个看病。刘医师检查了井里的水,很淡很淡,但确实是被人下毒了。
大家十分惶恐,连着木川里的水也不敢喝。
求救的医师还没有到,没有一个下午,几个人就毒发而亡,许是喝了太多的水,包括萧贝浅的母亲在内。萧贝浅昏迷着,她的母亲却已经被僵硬地被抬了出去。
活着却中毒的人也渐渐昏迷。已经死去五个人,他们被抬到井边空地上,蒙了白布,布下面的脸是很恐怖的深灰色。有的人跪在尸体旁边哭,撕心裂肺。
黎湛在帮忙抬尸体,刚到井边就看到刘沅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
黎湛走上去,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刘沅转头看向黎湛,眼神慢慢开始聚焦“我没有办法。”
“什么?”
“作为医师,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我没有办法。”刘沅眼中流露很深的哀伤。
“你没有办法,你只能去医治。”黎湛走近一点,“毒发的太猛了,所以你才不能放弃,你都放弃了,你让病人怎么办?”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你只能努力去救活着的人。”黎湛握住刘沅的手。
风吹过,吹动了二人的衣袂,吹起二人的头发,连最小的一粒尘埃也只能被轻轻吹过。
——————
到晚上的时候,医师才到。衙门刚刚颁布彻查此事,并痛骂巡捕迟报此事,几个人都被革职。
深夜点灯在木川堂,几个医师斟酌用药,终于在拂晓时分研究出了解药。
刘沅忙带着药出门,看到黎湛站在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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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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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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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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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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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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