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臣自以为臣有这个本事,若不是箭阵而是埋伏,那么臣不可能毫无觉察,况且,竹林幽静,一点风吹草动也是极明显的。”夏霁索性将虞戬的话搬了过来。
慕予沉吟片刻,应下:“朕会即刻派人去追查。”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夏霁一番:“此事你有功,也辛苦了半天,先去歇着吧,朕有事再传召你。”
“是,臣告退。”夏霁拱手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刚掀开帐帘,脚还未踏出来,便被在门外候了许久的沈尘拉至一边:“夏霁,你知不知道你贸然行动有多危险!”沈尘曲眉微蹙,语调里稍含愠怒,将夏霁的手腕抓得死死的。
夏霁却不以为意,甩开沈尘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你以为,我不涉险,这里就安全吗?沈大夫还是好好管着自己吧,我们这种人,习惯了打打杀杀。”
“夏霁!”沈尘低吼着,攥住她的手,方才他用力不大,这下显然被激怒了,尽了全力,纵然夏霁是女将,也终归是个女人,力气全然没有他大,挣脱不开。
“沈大夫想干嘛?”夏霁勾唇轻笑:“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难不成…”她轻轻凑上他耳边:“你是太久没和我有肌肤之亲了,所以想了?”
沈尘的脸一下涨得绯红:“你说什么?”他与她根本没有做任何越矩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沈大夫的反应还是这么有趣,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先去队里交代些事儿。”夏霁趁着沈尘还未回过神,将手抽出来,自顾自得离开了。
营帐里,阿琯迷迷糊糊间做了个噩梦,梦到死去的许玥趴在毓秀堂的妆台前。她转过头,眸光黯淡,眼角还残着血,面色苍白,森森地开口:“阿琯…你看我…好看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许玥的笑声尖锐刺耳,阿琯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杏眸瞪大。
“阿琯,阿琯怎么了?”慕予不知何时已经躺上了榻,一只手还搭在阿琯身上。见身旁的人似乎被梦魇惊醒,他慌忙一把抱住她:“没事的,我在呢。”
阿琯抬手揉了揉眼,不知怎的竟有些委屈起来:“没事…就是最近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了……”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自从选了这条路,她有几个能安睡的夜,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近乎是夜夜辗转反侧,提心吊胆。防着这个,又防着那个,人心在宫里,都已经发烂发臭,糜烂不堪。
“朕知道,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慕予将她搂入怀中:“是朕不好,朕不该留你一个人。”
阿琯顿了顿,还是开了口:“皇上也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心怀不轨吗?若非是夏将军,嫔妾只怕会一尸两命。”
“朕知道,你先别担心。”慕予轻轻揉着她的头。
“皇上,依嫔妾之见,能熟悉嫔妾心性之人,只有后宫之人。”阿琯不紧不慢地开口,她明白,事至如今,她再乱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分析。
慕予皱了眉头,一语不发。
阿琯知晓,慕予心里其实并不是没有想法,而是他不愿意说,也不能说。这事儿,若是一般人决计是不能干出来的,只有皇后或是宁嫔,而她俩的父亲也在朝中为重臣,却为虎作伥,轻而易举动不得,他是一国之君,他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毁了江山。
此事,多半是要不了了之。
阿琯想着,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皇上,嫔妾累了,如果您没有护好这个孩子的能力,为什么当初还要我把他留下来?”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是君主,他可以有很多女人,也可以有很多孩子,但她不一样。
“阿琯,不是你想的这样……”慕予颇显无奈,却始终耐着性子安抚着。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你为了利用这个孩子让我把他留住,皇上,您是不是觉得,嫔妾只是需要您哄一哄,就能乖顺地听您的话的那种女人?”
“阿琯…”虽说慕予一贯是任着她,不过,现下她实在有些过了头,他蹙着眉,看着阿琯。
阿琯一愣,眸光黯淡:“是,嫔妾失言了…”她鼻头一酸,险些没掉下泪来,却还要强迫自己忍住:“皇上现下还有事要忙吧,快去吧。”
显然是在给慕予下逐客令。
慕予黑着脸,坐了好一会儿才下榻:“那朕先走了,你…好好歇息吧…”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走出营帐。
阿琯一下子瘫倒在床榻上,攥着被褥,拧着眉,贝齿紧扣下唇,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现下才算真正明白眼泪到底有多无用。
因着情绪波动有些大,隐隐的,她的腹部开始痛起来。她勉强支撑起身子,想要唤人进来,腹中绞痛却让她险些脱力,她开始有些惊慌失措,拼了力气喊:“来人啊…来人啊…来…来人…”xiumb.com
还未走远的慕予听到阿琯的呼声,急忙转身赶回,见到阿琯趴在榻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直冒冷汗,他慌了:“阿琯!阿琯!来人!传御医!”
闻声赶来的侍女急忙跑出营帐。
慕予蹲下身,试探着询问:“阿琯…阿琯…怎么回事?”
“……疼……”阿琯紧紧捂住小腹,唇齿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
“怎…怎么会……?”慕予不懂此刻他该如何是好,只能替阿琯搭上被褥:“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皇上,皇上,御医请来了。”侍女焦急的声音传来。
慕予急忙请御医为阿琯把脉。因着阿琯是后妃,旁的人不好接触,只能以丝诊断病。
御医把过脉后,神色有些凝重:“回皇上,贵人受惊不小,再加上方才情绪起了很大的波澜,才导致腹中的孩子胎象不稳,若是…若是贵人一直是这样,只怕是这个孩子…也难保住…”御医的声音愈来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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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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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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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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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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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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