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予未应答,只是点头示意,目光却直落在阿琯身上。庄妃的脸色不大好,只是凤盈殿内,纳兰氏前,她断不能失了仪态。
“免礼,赐座。”纳兰氏红唇微微扬起,纵然是阿琯抢了众人风头,但能借此打压打压庄妃的气焰,也好叫她尝尝难堪的滋味,也是不错的收获。
庄妃刚落座,看着殿上若无旁人的慕予,暗暗攥紧了拳:想不到她利用的一枚棋子,居然也有踩到她头上的危险。
“既然庄妃也来了,本宫也便继续说了。”纳兰氏顿了顿:“罪妾秦淮,本应初死,但念在太后有好生之德,礼佛期间不愿见血,故罚秦淮俸禄三月,禁足三月,非召不得出宫。”
纳兰氏话音刚落,秦淮便一下子瘫倒在地,她的脸此刻早已煞白,紧绷的神经像是断弦一般瞬间松弛了下去,她的侍女急忙迎上去:“贵人…贵人快起来…”
秦淮此刻却是已经没了气力,折腾了许久也起不了身,双腿似是被折断了一般,怎么也撑不起来。
“秦姐姐跪了许久,还是让人将她扶回去吧!”阿琯一直留神着殿下的景况,见秦淮并未受什么过重的责罚,她也暗自松了口气。
“宋妹妹如今是仗着怀有皇嗣,便能僭越妄为吗?”云妃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嫔妾并非……”阿琯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二,慕予又先一步开了口:“按她说的做。”又将一把将阿琯横抱起:“剩下的事情,皇后自己处理便是,朕还有事。”语罢,抱着阿琯出了凤盈殿。
众嫔妃起身行礼,纳兰氏更是脸色如蜡,盯着慕予离去的身影望了许久,才转过身来睨着秦淮:“来人,把她抬回去。其他的人都散了,还在这里做什么?”纳兰氏背对着正门,无人能看清她的神色。
其余一干人都行了礼退了出去,独留庄妃还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皇后娘娘。”
“怎么?庄妃还留在这里,是想和本宫一起在这凤盈殿里头,吹冷风吗?”纳兰氏冷哼道,抚弄着手边的瓷瓶。
“皇后娘娘,您贵为一宫之主,切莫气坏了身子,臣妾留在这儿,不是为了吹凉风,是为了提醒娘娘,保重凤体。”庄妃有意将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唇间蹦出来的词句里,无一不是轻蔑之意:“臣妾告退。”
庄妃摆了摆手:“今儿,皇后娘娘可得好好焚点儿檀香,去一去这殿里的酸味儿。”
“不劳庄妃提醒。”纳兰氏明显动了怒,连身子都微微有些发颤。
庄妃取出绣帕掩嘴,离了凤盈殿。
凤盈殿里四下只余纳兰氏与几个宫女,良久,纳兰氏猛然抬手将边上的瓷瓶掀落:“贱人!”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不断地将凤盈殿内的玉瓶瓷器摔烂:“那个贱人竟然蛊惑皇上!”纳兰氏此刻哪里还有什么母仪天下的姿态,市井泼妇也不似她这么歇斯底里。
“娘娘,娘娘别气了…”旁侧侍奉的侍女怯怯懦懦地上前劝道。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纳兰氏将手里攥着的一枚玉盘扔到那侍女头上:“杀了她!本宫一定要杀了她!”纳兰氏的眸里已经噙满了泪水,还有仇恨。
“去把宁嫔给我叫过来!”纳兰氏对着还未敢退下的侍女低吼道。
侍女们得了差事,立马眼巴巴地赶着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纳兰氏这边动静闹得大,长生殿内的香炉却腾着宁和的袅袅轻烟,慕予一心一意地批阅奏折,阿琯跪坐在长案一旁,为其研磨,空余,阿琯还不忘抬眸偷偷瞅慕予几眼。
“皇上,嫔妾不明白皇上今日这么做的用意。”沉默良久,阿琯总算是鼓足气开了口。
“朕让你研磨,让你说话了吗?”慕予头也不抬,翻着奏折。
“可…可是……”阿琯还想着争辩些什么,到底慕予在凤盈殿内,是让她稳稳地得罪了后宫里一干人,纳兰氏宁嫔自然是必说,她当下最紧张的,还是庄妃的态度。她本就是任庄妃拿捏的一枚棋子,而如今,她不仅怀了皇嗣,还在面儿上分得了慕予的宠爱,只怕庄妃在心底,已是容不下她的了。
“可是什么?”慕予放下奏折,看向阿琯。
“可是,皇上这是在让嫔妾得罪皇后娘娘……令嫔妾殿前失仪…”阿琯不敢看慕予,目光偏向其他地方,游离着。
“得罪?”慕予提高音调反问:“殿前失仪?”他又将脸凑近阿琯,直起身,顺势将跪坐的阿琯压在身下:“现在这样算是殿前失仪吗?”ωωω.χΙυΜЬ.Cǒm
不可理喻!阿琯在心里暗暗叫苦,一张脸也红得不成样,耳根也隐隐发烫:“嫔…嫔妾没有在跟皇上说笑……!皇上今日之举,让嫔妾在后宫如何自处?即便皇上不考虑嫔妾,也要为嫔妾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吧!”阿琯大着胆子回答。
“朕也没有在说笑。”慕予的神色格外凝重,他压下身,把脸埋进阿琯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香。”
阿琯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身上的寒毛立起,就连话也说不利索了:“皇…皇…皇上…嫔…嫔妾真的是……”
慕予的神情却有些不耐烦,一个吻堵上了她的唇,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都抵了回去。阿琯猛地瞪大双眸,手挣扎着想要把慕予推开,却被慕予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唔…”阿琯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发出一声呜咽。
一直到阿琯的脸憋得紫红,慕予才放开了她的唇:“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只是,想你了。”
阿琯还未缓过气来,就愣住了:“想…想我?”她涨红的小脸上满是不相信。
“嗯。”慕予轻声应答:“不仅想你,还想我们的孩子。”
阿琯的眸子却在一瞬间黯淡下来:“皇上…嫔妾的孩子…”她知道这个孩子,从一开始便很难属于自己。
“没事的,朕还在的。”慕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温言细语地给她承诺,他深知感情在宫里是致命毒药,却在阿琯身上破了他的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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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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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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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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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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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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