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遣退了江旭,勾起朱唇:“看来这楚贵人野心可真不小,一面想着归顺皇后,一面又打着孩子的主意,到头来,只怕是贪心不足。”
阿琯上前,她适前猜的不错,楚恬心里的算盘拨得响,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本宫倒是稀得这张方子。”庄妃纤手将薄纸丢进暖炉里:“这东西可留不得,惹祸上身了可不好。”
阿琯思索片刻:“那娘娘有何打算?”
“本宫还能作何打算?看戏就行了。”庄妃抬手理理云鬓:“这戏啊,精彩的很,你过来,帮本宫选选,明日向皇后请安,该选哪支钗子?”
阿琯见庄妃气定神闲,不再多言,拾起镜台前的金銮步摇:“娘娘若是想看戏,打扮得艳一些也无妨。”
庄妃接过步摇,对镜笑道:“还是你最懂本宫。”
“说来倒也奇怪,你说皇上昨夜从承仪居里出来,会去哪儿?”庄妃转过身。
“这...奴婢哪儿能知道啊。”阿琯心虚地移开目光。
“皇上多半是回长生殿了。”庄妃自言自语道,掀开妆奁,取出一对珠钗:“跟了本宫这么久,也不见你给本宫争口气。”
“奴婢没有娘娘这般姿色,倒成了奴婢的不是了。”阿琯絮絮念着。
“你这丫头,油嘴滑舌。”庄妃被她一逗,笑出声来。
“庄妃姐姐这里好生热闹呀。”宁嫔款款进殿:“我没让下人通报,不知姐姐欢不欢迎妹妹来。”宁嫔今日穿得更素雅了些,颦笑间楚楚动人。
“怎么会不欢迎?”庄妃迎上宁嫔。
“姐姐不嫌弃妹妹就好,还以为妹妹不请自来,会招了姐姐的嫌呢。”宁嫔亲热地拉着庄妃,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熟络。
“怎么会?只是前段时间听闻妹妹身体欠安,怎么穿得这样单薄便来了?”庄妃捏捏宁嫔的上裳。
“多谢姐姐关心,这不快要到二月宴了吗?妹妹宫里也不知该添些什么,就来姐姐这里看看。”宁嫔笑道。
“本宫记得你去年只领了些织锦,今年可不能这么敷衍了,换些新的桌椅也好。”庄妃佯装埋怨。
“妹妹一定谨遵姐姐吩咐,对了,姐姐不一向喜欢羊脂白玉吗?妹妹这儿得了对白玉臂钏,姐姐肤白,想来戴上一定好看。”宁嫔接过身侧侍女手中的奁盒:“望姐姐笑纳。”
庄妃抬手抚上臂钏,有些惊诧:“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
“妹妹不懂这些。”宁嫔取出臂钏,拉过庄妃的手,将臂钏滑入她腕间:“妹妹只知道,这玉就得配姐姐。”
“时辰也不早了,妹妹先行告退。”宁嫔福身。
庄妃吩咐了百蝶去送送,转眼便将手腕上的臂钏取下来拍在案上。
“娘娘可是觉得这臂钏有何不妥?”阿琯探头问道。
“臂钏倒没什么问题。”庄妃轻呵一声:“有问题的是这臂钏的来历。”
“来历?”阿琯起了好奇。
“这等好的羊脂玉,本宫贵为妃位,见的都不多,她出手倒是阔绰,一来便是一对臂钏。”庄妃微蹙黛眉:“况且今年分进宫的羊脂玉本就不多,做出一对臂钏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那娘娘打算?”阿琯小心翼翼地问。
“阿琯,你说要是有人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你,你会怎样?”庄妃反问道。
“那便是依葫芦画瓢的事情了。”阿琯偏过头。
“本宫也正有此意。”庄妃颊边的笑意愈显:“阿琯,你帮本宫把这个送到楚贵人宫里去,说是本宫借花献佛,宁嫔的一片心意,莫辜负了。”
“是,奴婢这便去。”阿琯接过奁盒合上,捧在手里,出了玲珑阁。
庄妃多留的心眼儿不无道理,宁嫔的位分不及庄妃高,能拿得出这样的好东西,只怕来头也不简单。阿琯步履缓缓,深思着,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折了回去,往书苑的方向走去。
阿琯的心跳得厉害,她小步迈入书苑,四下无人,静谧如常,阿琯看到纸窗下投着斑驳的光,忽而忆起她与司空季的初遇,她兜兜转转了一圈,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地方,却少了什么一般。
阿琯舒了口气,心底却空落落的,她转身欲离开,却被一只手拉住。
她眸里的泪一下涌出来,这只手的温度,她再熟悉不过。
“阿琯......”司空季唤出声。
阿琯转头,却被拥入怀里:“你......”
“阿琯......你去找皇上了?”司空季按住她的肩,桃花眸里醒着些艰难。
阿琯轻轻拿开他的手:“这是奴婢的自由。”
司空季不语,似是在细细回想着她的话。
“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告诉你...”阿琯顿了顿:“今日宁嫔来过玲珑阁,还将一对白玉臂钏赠与了庄妃娘娘。”阿琯开了奁盒,白玉甚是剔透细腻。
“这等好的羊脂玉,宁嫔能拿出手吗?”司空季试探着。
“能不能拿得出手是一方面,听庄妃娘娘说,今年宫里的羊脂玉少,能得一副耳环已是难事,制成臂钏更是说不过去。”阿琯看着司空季:“我适才想到,你不是说......左司马和宁将军那十批军饷的事情,宁嫔又是宁将军之女......所以我在想这二者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xǐυmь.℃òm
“你这么想也不错,如果是宁将军私吞了军饷充了家用,这罪过可不小,只是此事也并无确凿的证据。”司空季面有凝色。
“就算无法定罪,也有办法压压他们嚣张的气焰。”阿琯眨眨眼。
“此话怎讲?”司空季被勾起了兴致。
“宫里的楚贵人现下可是变着法子的想见皇上,我想,皇上不该是不明白的人吧。”阿琯坏笑,粉颊红得深了些。
“皇上对玉的研究,可谓深厚,丫头,想不到你还能想到这里去。”司空季抬手想揉揉她嘟起的颊,却又顿了顿,将手收了回去。
“哪儿是我想的,我不过是把庄妃娘娘的意思传达了一遍而已。”阿琯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司空季看着阿琯的脸上还带着笑,也暗暗地放心了不少,若是此生注定无缘,就这样能看见她,也足矣。
“我先不跟你说这些了,还得把这玩意儿送出去呢。”阿琯招呼了一声,便匆匆跑出书苑。
“啧,倒是个聪明的丫头,怪不得大人看的连魂儿都没了。”阿琯走远后,虞戬才从檐上下来:“我说,大人,你不会真的对这丫头动心了吧?”
司空季淡淡地应了一句:“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问东问西?”
“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虞戬抽走司空季手里的书卷。
司空季无奈地抬眸:“你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哈哈,哪儿有,大人,在下这里可是追踪到了军饷的新下落,你不想听听吗?”虞戬从怀中取出一支短竹管,在司空季眼前晃了晃。
“放那儿,你可以走了。”司空季低下头,寻了其他书卷来。
“好好,走,我走可以了吧?”虞戬欲哭无泪,将竹管放在一旁,纵身跃上屋檐,很快地匿去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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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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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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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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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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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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