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琯被遣来伺候徐贵人已有些时日,说得好听些,阿琯是被丽嫔赐给徐贵人的宫女,说得难听些,就是徐贵人才进宫不久,刚得宠便上丽嫔那儿耀武扬威,顺带带走了阿琯。新贵得宠,流入徐贵人宫里的宝贝自然不少,三天两头的就有皇上的赏赐。
阿琯便被打发去整理仓库,没日没夜地将这些赏赐登记入库,手酸痛不已。
立冬那日,阿琯悄悄在心里盘算着,要回丽嫔那儿看看,自丽嫔入宫她便一直伺候着,记得刚入宫时丽嫔就得了贵人的位分,但她却是个柔弱性子,连后来腹中的孩子被皇后害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阿琯溜回了毓秀堂,看见正对镜梳妆的丽嫔,梳着梳着,从篦子上捋了些白发下来,直叹气,她才十之又八,三千青丝上竟添了许多银丝,宫里的日子,可着实让她不好过。
阿琯自幼被收养到丽嫔母家的府上,与丽嫔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丽嫔原名许玥,是个才女,虽父亲的官职不高,她却能凭着才.气名动京城,她生得又好看,自然而然是要入宫的,阿琯便为了以后能在宫中照顾她,先着两年进了宫做宫女
她轻轻地唤了声:“玥儿......“
镜前端坐的人猛地回头,看见是阿琯,喜极而泣:“阿琯!你怎么来了!”阿琯上前,将她髻上的金銮钗取下来,换了支玉兰玉簪:“戴这个,好看些。”
许玥一时有些失神,愣愣地盯着铜镜,良久,才缓缓开口:“好看又怎样......也没人看啊......”细细一看许玥的毓秀堂,雕木桌上的玉瓶里零零有几枝欲开未开的腊梅,有淡淡的香气,阿琯记得,许玥最喜欢腊梅,每年立冬时,也只有她宫里会这么早就有腊梅摆着。
许玥才入宫那会儿也是风光一时,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可她心计浅,皇后善妒,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那之后皇帝也冷落了她,她这大好的年华,算是白耗在了宫里。
阿琯拍拍她的脸:“玥儿不怕,阿琯还在呢。”
许玥瞧着铜镜,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又看了看阿琯映在上面清秀的模样。蓦地,她起身,跪在了阿琯面前:“阿琯,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阿琯急着把她扶起来,她却迟迟不肯起身:“阿琯若是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了。”
阿琯颇是无奈,今日立冬,许玥要是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她又于心不忍,迫不得已,只能先应了许玥,将她扶起来。
“阿琯,那徐贵人有多得宠你不是不知道,如今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从我这儿带人,往后还指不定跋扈成什么样,所以,所以阿琯,你一定要帮帮我......”许玥说着说着,眸中就氤氲了些泪。
“玥儿,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我......也只是一个宫女罢了。”
“阿琯,若不是我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我也不会来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从小遇到什么困难,都是阿琯帮我......阿琯......”许玥作势又要跪下,却被阿琯拦住:“好,我帮你想想办法,但你要沉住气,别急。”许玥听到阿琯答应了,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阿琯走出毓秀堂后径直去了书苑,说是替徐贵人取两卷佛经,实则是贪那里的静谧,她也正好偷偷闲,帮许玥想出个法子来。她在宫中也有些年头,以前也听过不少宫女的闲言碎语,虽从没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正思索着,入了神,连眼前何时站了一人也不知。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阿琯身前的人先发问。阿琯被这声音一吓也回过神来,见眼前是个眉目俊朗的男子,约莫二十左右,一双桃花眸里隐隐含了笑,着一身竹纹的玄衣,从衣着上很难看出他的身份,身上的佩玉玉质玲珑剔透,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之物,且不论这人究竟是何身份,冲着这玉佩阿琯也要乖乖行礼回答:“奴婢霖铃轩宫女,是伺候徐贵人的。”
“你既是伺候贵人的,又为何来这书苑?”眼前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奴婢是来为徐贵人取佛经的。”阿琯边回答边小心翼翼抬眼打量那男人,见他面无愠色,又大着胆子补了一句:“不知是哪位大人,对一个深宫女子的宫婢问这么多。”
听见阿琯的问话,男人愣了愣,又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你个黄毛丫头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这样对我说话,可是会被关进大牢的。”看着阿琯脸瞬间涨得通红,更是变本加厉地说道起来:“你说你给徐贵人取佛经,可据我所知啊,这徐贵人入宫之时才十之又五,她入宫不过一年,也才是十六的年纪,一个小姑娘怎会对佛经感兴趣?”顿了顿,桃花眼微眯:“你在撒谎。”m.xiumb.com
阿琯的后脊一凉,直冒冷汗,自己尚不知眼前人的身份,对方却把自己的谎言直接揭了出来。她只能强装镇定:“奴婢也不知徐贵人是何用意,我们做奴婢的,也只是按着主子的意思办事,其他奴婢倒是一概不知了。”
“好一个一概不知。”男人似乎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桃花眸里的笑意更深,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你身上有腊梅的香气啊......”
阿琯心里一惊,暗自思忖:这人鼻子比狗都灵啊,这都可以被他闻出来,我今天这是造了什么孽......心里这么嘀嘀咕咕,面儿上却带笑回答道:“来书苑前奴婢去过一次花房。”
男人点点头,仿佛很满意这样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立冬了,茶花应该开了不少,我想花房的人会备些茶花吧。”
阿琯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只想快点摆脱掉他。
“那为何.......你的身上只有腊梅的香气,却无茶花之香?”男人眸里闪过狡黠的光,身体凑上前。阿琯不得已只能后退,却一时语塞,说不出一个字。
“你还是在说谎。”男人将阿琯逼至角落。他虽是一直风轻云淡面不改色,眸里总是笑意,可阿琯还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汗水顺着她的粉颊滑落,她咽了咽口水,心虚地不敢看男人,结结巴巴地辩解:“那...那定是因为......奴婢...奴婢去花房时...花房的人还未将茶花摆出......”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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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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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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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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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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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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