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早就超过了探病时间,这答辩和办手续的时间,还是重锋提前报备申请特殊处理,这会儿手续刚结束,医生护士就掐着时间马上进来赶人了。
梁晓婷和通讯兵们正要自觉离开,医生一看那电话和书桌都还在,又回头喊住了他们:“同志,你们得把这电话拆走。”
几名通讯兵面面相觑,正要说话,重锋已经先开口了,朝医生说:“郑大夫,是我让他们把电话留下的。”
郑大夫眉头一皱,板起脸朝通讯兵说:“马上弄走,你们要是不拆,我就让你们郑师长亲自跑过来拆。”
通讯兵们:“……”
“还有你,”郑大夫又转过脸看向重锋,“早上不是说了让你老实躺着?你再这样我得把你俩分到两个病房了。”
重锋:“……”
郑医生是郑国兴的亲姐姐,今年五十多岁的年纪,在光州军区的基地医院快三十年了,军区里就没有谁不认识她的,郑师长平时训人不手软,据说就是从她儿得的真传。
不管多高的职级,只要是躺着进来医院的,到了她的跟前都只有一个身份——病号,都得乖乖听话。
重锋现在看着能坐能站,实际上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当初在那场营救里,顾天泽将李潇潇推下江的时候,四周都是埋伏重锋的歹徒。
毒/贩的目标一直都是重锋,只是难以直接朝重锋下手,于是转而把目光放到李潇潇身上。
顾天泽以为自己能瞒过毒狼,将李潇潇带走,企图通过还原穿越的方式,让李潇潇回到自己的世界,让原身回到这里。
然而实际上,穷凶极恶的人都不会相信别人,当顾天泽处理了两个接应者之后,毒狼那边就知道他叛变了,然后将计就计,让人跟着他,最后果然等到了前来营救李潇潇的重锋。
而重锋一开始收到的消息是在桂容镇,在运输机即将抵达时,他察觉到不对劲,很快又确定了线索,一边让机组联系军区报备,一边先赶往白沙村,最后果然找到了顾天泽。
重锋这一年多以来,就是在跟毒狼等人战斗,知道那群人不可能这么容易被顾天泽耍得团团转,更知道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可即使明知道是陷阱,他也依然来了。
这是军区给他的营救任务,更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对爱人的保护,他不用再像当初在宝安县时那样因为身负其他任务,不得不将个人私情放在身后。
顾天泽当时手上的绳子绑在李潇潇身上的,但歹徒为了逼重锋出来,直接用子弹打断绳子。重锋顾不上危险,扑过去扯住了绳子,当即将后背都露了出来,即使有队友掩护,也还是中了流弹。
他运气不太好,子弹穿透了身上的防护,却又因为被阻挡了一下,没能穿透身体,留在了内里,但不幸中的大幸是,子弹没打中要害。
子弹如果再偏一点,即使没能要他的命,也能废了他的身体。
李潇潇落水后没有力气,差点溺水,重锋抓住她时,她下意识要缠紧他,他当时已经抬起手想要劈晕她,但想到最开始两人相遇时,也是这样的情况,他怕怀里的人再次睁开眼后已经不是她,于是又马上放弃这个方案。
郑家跟重家是世交,郑大夫见过重锋小时候的模样,即使后来那印象中的小孩儿长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重团长,她也丝毫没有意外。
她一直都觉得,重锋天生就是适合做军人的,大概也没有别的行业适合他了。
然而这铁树居然开了花,还让她将他和李潇潇安排在一个病房,一醒过来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那姑娘,这才是让郑大夫最惊讶的地方。
“你要是不好好养伤,以后就别想再上一线了。”
郑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又把目光转向李潇潇,这房里另一名病号。
那姑娘倒是机灵,还不等她开口,就马上回到病床,脱鞋、躺下、盖被子,一气呵成,一脸虚弱又乖巧地朝她说:“郑大夫,我醒过来后感觉好多啦,谢谢郑大夫,您辛苦了。”
郑大夫从医这么多年了,感谢的话听了千万遍,医者父母心,本来也不是为了要别人感激才从医的,但她喜欢配合的病人。
看到李潇潇这么上道,郑大夫脸色稍缓,点点头,然后她又见这姑娘朝重锋催促:“团长,赶紧回床上躺着。”
重锋二话不说马上躺回去了。
郑大夫顿时觉得,把他们安排在一个病房,也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能让重锋这小子安分养伤。
重锋伤得重,但不涉及毒素,而且他的身体素质一向好,所以恢复过程比较快。而李潇潇身上被接连用药,药性复杂,主治大夫得密切关注。
她的主治大夫关医生这会儿才匆匆赶过来,查看了一下李潇潇的情况,笑着点点头:“看来恢复得不错,待会儿抽点血,具体看看结果怎么样。”
两位医生各自叮嘱自己的病人,还一起监督通讯兵把电话拆了。
郑医生一脸严肃地朝重锋和李潇潇说:“伤员就好好养伤,你们的郑师长也说了,咱们国家还没缺人到让你们带伤守岗的地步。把病养好了,才能继续做贡献。”
重锋本来确实是想要把电话留下来办公用的,毕竟他的工作重心是滇省,现在他人在光州军区这边,有电话联系可以随时沟通情况。
郑国兴在他刚醒过来的时候也来看过,确实是说了让他放心养着,滇省那边有其他战友暂替。
“我明白了,”重锋朝郑医生说,“谢谢郑大夫。”
李潇潇还要去验血,在护士的陪同下走了一趟,回来后又突然想起个事,有点头疼地拍了拍额头:“完了……”
重锋以为她不舒服,心里一紧:“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没有没有,”李潇潇见他把手都放在呼叫铃上了,连忙说,“我是忽然想到,我们领证这事儿,还没跟我父母说,还有你父亲那边也是。”
本来如果没有出意外,李潇潇和重锋是在下个月登记结婚,刚好也是春假。重锋也很久没休假了,这婚嫁郑国兴也批得十分爽快,还很贴心地问他要不要多休几天。
这样一来,两人都是休假中。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早就过了那个连喜事都不能摆席的时期。李卫国夫妇在单位人缘都不错,同期的工友要是家里有孩子的,孩子也陆陆续续有结婚的,喜事摆宴当然也会邀请他们夫妻。
从前苦日子过久了,大家喜欢这种热闹喜庆的场面,也舍得把钱花在孩子身上。看着新人夫妻给来宾敬酒,李卫国夫妇都想着,等他们家潇潇结婚的时候,也得这么风风光光。
为此,他们两人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虽说因为重锋的身份,大摆筵席是肯定不合适的,但亲友邻里间摆上几桌,还是可以有的。
摆酒这个是后话,李卫国夫妇是早早就订了两套新衣服,打算在李潇潇和重锋登记那天,一家人拍照留念的——也不止李卫国夫妇,还有其他亲友团,像周志鸿、重建忠、苗秀心等等。
苗秀心早就结束了前些年的秘密文化项目,因为表现出色,很得周冬阳的青睐,并且凭借个人实力,考进了国家歌剧舞剧院,每天忙着训练和演出,从几年前到京市之后,就没有一天是休息过的,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苗大师了。李潇潇之前跟她提了要结婚之后,她第二天就请好假,表示今年回光州过年,顺便去看李潇潇结婚了。
红本本还端端正正地躺在枕头边,李潇潇抹了一把脸,又捏了捏眉心,心想这要是一个个电话打过去,估计对面的反应都不小。
重锋一听,原来她身体没事,稍稍松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问题不大,交给我。”
怎么可能问题不大呢?李潇潇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她爹是什么语气了,心想团长这可真是太乐观了。
“我家那边还是我来说吧,”她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冲重锋眨了眨眼,“我可不舍得团长你被骂。”
重锋笑了笑,说:“没关系,被骂也是应该的,趁着身上还有伤说,他们总不至于来揍我一顿。”
之前李潇潇失踪,沪市内军警联合搜查,消息肯定是瞒不住了,李卫国等人都急疯了,简直都恨不得加入搜查队,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找。
好在人终于是找到了,但李潇潇之前的情况不太好,重锋在她昏迷期间,也一一给她亲友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当时并没有提起会临时结婚登记。
就连重锋自己都没想到。
他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从李宝珠那儿得知的事情,让他明白,不可思议的时空穿越确确实实就是发生了。
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他在别人眼里是一台精确的机器,他其实并不在乎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贬义还是褒义,但他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能让他在各种情况下都能冷静分析。
他以前不喜欢看文艺表演,就是因为他并不能被那些演员们的热烈情感渲染。在几年前,文艺兵的作用就是用歌舞喜剧鼓舞士气,但他并不需要。
可这一切都因为潇潇而改变了,他的情绪也开始有了起伏。从前他无欲,只求单兵训练上的突破,但现在除了原来的梦想之外,他也有了普通人的欲念。
不是单纯地完成任务,而是守护她,守护她所在的生活,并且融入她的生活,跟她在一起。
耳鬓厮磨也好,拥抱也好,甚至只是单纯地靠着一起坐着发呆,都能让他感到生命在流动,而不是死水般的一成不变。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哪怕是两人之前分隔两地,但他只要一伸手进衣兜里,就能摸到那枚戒指,让念想充盈着心脏,心底变得温暖又柔软。
所以,这些天当他坐在病床边,看着李潇潇双眼紧闭的时候,他心里一直在不安,几乎称得上恐惧。
什么穿越时空,什么灵魂交换,这些玄乎又玄的事情,全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甚至无法用当前的科技水平去解释,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他眼前。
这也意味着,一旦她睁开眼,身体里的却不是他爱的那个潇潇,他只能眼睁睁地失去她,却又无能为力,甚至连寻找的途径都没有。
在她醒来之前的每一刻,对于重锋来说都说煎熬的。他试图想要像从前那样冷静分析,比如说万一潇潇真的离开了,他要怎么样去找她。可脑海里无数念头纷纷扬扬,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也是在那一刻,他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想法:如果潇潇醒了,他要马上跟她结婚。
他不敢再去细想如果醒过来的不是潇潇怎么办,转而将精神集中到他和她的婚后生活,想象着她看到惊喜后的模样,以及他们终于不用再分隔两地,可以朝夕相对,触手可碰。
只有将思绪转移过来,才能稍稍缓解他的焦虑。等她醒过来的一刻,等她终于缓过来后,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成了光州军区搬民政局的第一人。
现在他和潇潇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可其他人还在等着陪他们一起去民政局。这也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的“任意妄为”——直接放了群鸽,即使让他承受岳父和老爹重师长的怒骂,他也能高高兴兴地受着。
更何况,提前登记结婚本来就是他的主意,他又怎么能躲在潇潇背后呢?
“那……”李潇潇见重锋决意要亲自通知,只好说,“那我陪你一起打电话?我在旁边,要是他们骂得厉害,我就给你说说情。”
唉,团长也是太老实了。
重锋带着她又坐到了病床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不用,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打完电话就回来。”琇書網
见她一脸不放心,他想了想,又说:“方浩明说了,要是岳父有什么不满,就得立正站好任骂,这回要是没发泄出来,积压到后面会加倍。”
意思就是翻旧账吗?李潇潇摸了摸后脑勺:“听起来小方好像很有经验。”
方浩明的经验那可太丰富了,时不时就要拿出一脸沧桑的样子,拍着重锋的肩膀传授经验。
重锋咳了一声:“是挺丰富的。”
方浩明是特种队的副队长,这回重锋在营救李潇潇的同时,也带着人一并肃清了那些散落的歹徒,而方浩明则在滇省跟他里应外合,带着人潜入密林,在境界内找到了那些毒/贩,将冥顽不灵抵抗的当场击毙,剩下的压制后押回去,转交到公安手里。
这一战重挫了大小毒点,为将来抑制毒/品犯罪打下良好的基础,也给方浩明添了一笔功绩,加上去年上过战场,冯露本人在文工团也提了职级,夫妻俩终于有了住进大院的资本。
因为通讯兵把电话拆走了,重锋只得用医院的公共电话,李潇潇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她上午做完论文答辩,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精神已经有点不济了,靠着枕头想小小地眯一下,结果直接睡了过去。
配餐员送晚饭过来的时候,轻轻把她叫醒。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已经是傍晚的时间了,重锋却不在病房里。
李潇潇朝配餐员说了声谢谢,将晚餐放好,然后走出了房间,一抬头就看到重锋在走廊尽头处,跟许国昌在说着什么。
重锋的余光看到病房处有人,马上抬起头,马上就跟李潇潇的目光对上了。他停下跟许国昌的交谈,简单地交代一下:“那就先这样,其他的按之前说的办。”
许国昌应下,重锋朝病房那边走去,李潇潇笑了笑,说:“我刚没看到你,还想着不会还没打完电话吧,吓我一跳。”
刚醒过来时,李潇潇的脸色总是缺了点血色,这会儿傍晚天上挂着红烧云,红光从外面透进来,给李潇潇的脸也镀了层淡淡的红色。
“早就打完了,”重锋见她只随意批了一下外衣,显然是出来得急。他微微俯下身,替她把扣子都扣上,“跟国昌说点事,见你睡着了,怕吵醒你就出来走廊说。天气冷,得都扣上,不然容易着凉。”
身体虚弱必然伴随着免疫力下降,他早就仔细问过大夫,潇潇这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嗯,”李潇潇应了一声,声音还带着点刚醒来后的鼻音。她透过房间里的窗朝外看,说,“团长,我们出去走走吧。”
躺了那么久,确实也该活动一下了。重锋点点头:“好。”
今天重团长跟李潇潇同志登记的喜事已经传开了,两人一路上都收到了许多“恭喜”。因为天气冷,来往的人脚步匆匆,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人在外面散步。
李潇潇走得慢,重锋牵着她的手放缓了脚步。
两人十指交握,重锋怕她的手变凉,干脆握着放进了自己衣兜里。
李潇潇想起第一次去京市开会时住在重家,跟冯露溜去看电影,重锋当时也是这样替她暖手的。
眨眼间,都已经过七年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紧了紧手,把头靠在重锋的手臂上,又抬了抬脸,问:“爸爸和重叔叔有说什么吗?”
“说”是婉转的说法了。
李卫国当然是恼火的。他当年把李潇潇接过来的时候,李潇潇还是个小豆丁,他自己也才刚成年,把孩子拉扯大实属不容易。
孩子还这么优秀,再加上身为老父亲的滤镜,李卫国总觉得这世界没哪个男人能配得上他闺女。但他也知道妻子陈红娟说得对,闺女长大了是留不住的,他们难道还能陪她一辈子?总要有个好归宿的。
他曾经非常看好顾天泽,觉得顾天泽脾气好,人也上进,为人处事也妥帖,而且还很喜欢潇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绑架潇潇的竟然就是顾天泽!
即使重锋模糊了很多细节,但李卫国也能猜到,被歹徒包围之下是怎样的凶险境地。
幸好最后人没事,李卫国原本对重锋是多少都有点看不惯的,但这回重锋把他闺女救回来了,还因此受了重伤,李卫国当即就对他没什么意见了,心里还想着虽然人是又冷又硬,但舍得拿命去救潇潇的,比一切都重要。
然而,李卫国都已经坦然接受了女儿即将要结婚的时候,重锋告诉他,他女儿已经结婚了。
他还在比较着女儿结婚那天,他要穿哪套新衣服拍照比较好的时候,他女儿已经领完证了。
李卫国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重锋就是又冷又硬还死板的,明明都定好了时间,什么都安排好了,咋突然就提前领证了呢?
他总不可能为了要拍照留念,吵着要闺女离了再结一次吧?
李卫国当真是差点被气出一口老血,但这通电话前面铺垫得好,他是真心实意感谢重锋把潇潇救回来,也算是十成十地认同了他,结果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但不管怎样,比起照片,人能安全回来,已经是万幸,李卫国心里再不高兴,道理也还是懂的,虽然气冲冲地抱怨了几句,到底没说什么重话。
毕竟,李卫国也明白,从今以后,重锋这男人就是他闺女的丈夫了,在法律上来说也是他的直系亲属了,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轮到重建忠时就不一样了。亲爹训儿子,那是根本不用留情面,重师长劈头盖脸就一顿骂,一想到还要跟周志鸿解释,简直头都大了。
“也没说什么,”重锋转过头,看着李潇潇,眼里带着笑意,在衣兜里摩挲着她的手背,“他们很高兴我们能领证。”
李潇潇眉眼一弯:“那就好。”
傍晚的太阳并不是太刺眼,她仰起脸,把手搭在眼前,眺望了一下远处,轻轻地呼了一下,笑着说:“我以前从来都没发现,太阳也能这么好看。”
在之前那段被绑架的日子里,她无比怀念以前每天都能看见的太阳,因为被绑架时,顾天泽等人都是趁夜出发,而她每次都被下药,跟本没什么机会看到外面的情形。
重锋明白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随后低声地说:“顾天泽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毒狼,想借毒狼的人杀我。”
忽然听他提起顾天泽,李潇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叹了口气,一脸复杂地说:“他这是何必。”
营救当晚,顾天泽也中弹倒地了,本来他也是歹徒们的目标之一,但他们的头号目标是重锋,重锋落了水,其他军警火力掩护重锋时,也顺手将顾天泽拖到了安全地。
当时情况紧急,军警们也无没有条件给他急救,但他硬是挺过来了,坚持到增援赶到。他被抬上担架前,飞快地给其中一名军人提供了关于毒狼的信息。
这信息里面有一些非常重要,如果不是深入毒窝潜伏,根本不可能得到。
顾天泽在脱离A国特务的身份之后,为了保命转而搭上毒狼,得到了很多毒窝的信息。不止毒狼的,还有毒狼的同伙和对家等等。
而这些信息,顾天泽在被捕后全给了军警方,成了滇省行动的重要辅助信息。
他跟毒狼有勾结,得知毒狼要对付重锋,李潇潇有危险。他明白,只要重锋一天做缉毒,李潇潇都有可能被盯上,唯一的根除办法,确实就是让军警把这些毒瘤全部铲除掉。
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但他还想为心里那姑娘做点什么。
那姑娘不喜欢重锋的,他也不想看到她被别人占着身体跟重锋结婚,所以当毒狼要他绑架李潇潇时,他干脆照做了,想的是让重锋和毒狼两败俱伤。
他想,等这一切都结束了,那姑娘也回来了,这里还是她原来的世界,而且她已经被周家承认,回来就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不会有歹徒盯着她,不会有重锋再缠着她,她依然可以骄傲又孩子气地生活。
尽管他已经看不到那个时候了。
这些天对于李潇潇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她也没想过,顾天泽这么做的背后,竟然不止是想让原身回来。
她犹豫了一下,问:“他会被判死刑吗?”
“说不好。”重锋说,“除了毒狼这事之外,他还曾经做过特务。”
“也是,”李潇潇深呼吸了一下,“只能等结果了。”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将两人间原来轻松温馨的气氛冲淡了。可重锋觉得,他和潇潇之间从来都不需要维持表面。
他从李宝珠那儿了解过潇潇的过去,心疼她从前的经历,她心里那些伤痕,被周宝姝一件件拿来构成这个世界。
他想起她在周宝姝被捕时喝闷酒的那晚,他终于明白,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口中的“爸爸妈妈”并不是李卫国陈红娟,“爷爷”也不是周志鸿,可就连喝醉了,她都还不能放开来,仍是守着穿越的秘密。
那时的她尽管看起来很多朋友,可她心里仍是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孤身一人。
哪怕生活了好些年,只要藏着秘密,那个秘密就会时刻提醒她: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她也不是这个世界原来的李潇潇。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顾天泽当初暗示她,他也是穿越者的时候,她一下子就上钩了。
重锋忽然绕到她身前:“潇潇。”
李潇潇原本还在想其他事情,有点心不在焉,差点撞了上去,连忙回过神,拍了拍心口:“嗯?”
四周没有其他人,寒风凛凛,重锋站在她身前挡风。他低头看着她,缓缓地单膝跪在了她跟前。
李潇潇一愣,看着他,一脸不明所以:“团长?”
重锋仍旧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变戏法似地从衣兜里拿出一枚钻石戒指。
李潇潇微微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唇,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看着跪在她跟前的重锋,一时又看着那闪闪发光的钻石,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尽管这个时候,黄金白银仍是战略物质,被严格管控,但随着开放春风的吹及,百姓生活越来越好,对物质生活也有了追求,“金银经营许可证”应运而生,符合要求的单位可以进行金银首饰的生产与经营。
这会儿的首饰钻石还得靠进口,所以这枚戒是重锋分别托人买了金戒指和钻石,再拿去范铁那儿进行二次合成加工的。
李潇潇从前配过那么多偶像剧,在前世也围观过别人的求婚现场,她以为自己是不在乎这些的,毕竟她看也看腻了,甚至被求婚的女主台词能张口就来。
在白天的登记流程里,她甚至都不会觉得“这跟她想象的结婚不一样”——团长为了她,真·把民政局都搬过来了,她和他真正地共生死共患难,在这些面前,仪式感又算得了什么?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解开了心结,她不需要再顾忌着原身与自己的关系,团长爱的是她,他们以后可以一直在一起,这已经足以让她做梦都能笑醒。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内心深处那忽然腾起的惊喜和高兴,那想要说点什么却像是哽住的感觉,眼角发烫的热度,都让李潇潇不得不承认:她其实还是在意的。
重锋牵着她的手,把她的手背放到唇边,在那白皙的皮肤上轻轻吻了一下,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的指缝,挑起无名指,认真地、慢慢地将戒指套了上去。
吧嗒——
一颗眼泪在掌中的手背上开了朵小花,重锋抬起头,对上了李潇潇发红的眼圈。
这个年代对大清上尊下卑那套还有点敏感,都觉得下跪是长辫子奴隶才会做的事情,没有哪个人会给别人跪下的,这不符合新社会的思想。
可重锋从李宝珠那儿了解了,在潇潇的那个世界里,男人想要娶心爱的姑娘,就是要求婚的,求婚就是要单膝跪下加钻石戒指的。
“潇潇,”重锋看着李潇潇,缓慢又坚定地说,“我不是21世纪的人,也没有经历过21世纪的生活,但我会努力去了解,我们会一起走到21世纪,走到你曾经熟悉的世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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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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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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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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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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