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她往枕头边倒,两人再次躺了回去。
李潇潇仍是不放心,毕竟重锋从前在伤情上说得上是钢铁意志,中毒昏迷进了基地医院,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他醒来后也没喊过一声疼。
“团长,”两人贴得太近,她不转过身,怕一动就撞到他的伤口,“你到底怎么样了?”
重锋从身后拥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你不生气我就不疼。”
李潇潇:“……”
她像是被噎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在几年前,李潇潇刚考入市文工团的时候,在桂容镇因为勇抓人贩子而受伤,重锋就是在那个时候跟她相认,分别前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她也答应会静卧修养。
结果,他当时临时要出任务,顺便去看一看她,最后发现她根本没好好躺着,而是跟着其他演员一起排练去了。
那会儿她看到他沉着脸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呆了,但脑子还是机灵的,装疼装可怜一气呵成,一句“你不生气我就不疼”让他说不出一句重话。
重锋忍不住笑了笑,撩开她的头发,唇边贴着她耳侧:“跟你学的。”
转眼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当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重锋不由得想,当时的自己,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那个让他操心头疼的小姑娘,会有一天躺在他怀里,和他做着最亲近的事。
李潇潇后背挨着他心口,听着他话里的笑意,能感到微微震动。耳边热气氤氲,一路蔓延至颈边,每一寸肌肤都落到了他的唇舌间。
她呼吸微窒,难耐地仰了仰脖颈,声音细碎:“团长,你学坏了。”
不是学坏了,他只是……重锋收紧了臂膀,忍不住想要更用力一点,更真切地感受对方的存在:“我很想你,潇潇。”ωωω.χΙυΜЬ.Cǒm
两人分开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甚至连想她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每一个命令传达下去,就意味着有许多人将性命交付到他手上,他不能有分毫的出错。
敌机呼啸,枪林弹雨,子弹穿透身体时的疼痛,这些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哪怕那枚子弹再偏个几公分,击碎他的脏器,让他命丧当场,他也不会有半点后悔。
重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掌下的丝绸,指尖一动,挑开了那个碍事的蝴蝶结,粗糙的薄茧在温软处轻磨。
“呜……”李潇潇身体一僵,又卸了力气,膝盖蹭着床单,抓着薄被往上拉,几乎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团、团长——”
重锋衔着她的耳珠,声音沙哑:“叫哥哥。”
他在攻城略地,李潇潇还没来得及反应,意志就摧枯拉朽般地沦陷。
她闷哼一声,皱着眉咬着唇,闭着眼,浓密的眼睫微微打颤,像一对淋了雨的黑蝶,展翅欲飞。她脸上飞红,紧紧拽着被子边缘,像欢愉又像痛苦:“我……”
女孩儿额上出了一层薄汗,眼角也被蒸出一片绯红,重锋手上时轻时重,指腹探出一片湿润滑腻,让她后背几乎绷成一道弓。
他的牙尖在她耳珠轻轻磨了磨,哑声催促:“叫。”
李潇潇无处可逃,脊背掠起一片微麻:“哥、哥哥……重锋哥哥……”
“我在。”重锋亲了亲她的脸颊,心头一片柔软。
李潇潇像是登上巅峰后的旅人,浑身脱力,软软地躺在重锋怀里。重锋扳着她的肩膀,想让她转过来,但她脸上红潮未褪,恨不得拉起被子蒙着头。
一个酣战停歇,一个蓄势待发,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半推半就地转了过来,又把脸埋在他肩上。
李潇潇脸上仍在发烧,重锋只能看到她红透的耳尖,那片绯色甚至蔓延到颈边。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我……我帮你弄出来。”
“不,”重锋握住她的手,将她从他肩上轻轻拉了出来,翻身俯在上方,摸了摸她的脸,“让我看着你,潇潇。”
李潇潇脑里仍是一片混沌,看着重锋越来越近的脸时,忽然有了一丝清明,她从他眼里看到了略带慌乱的自己。
“嘘,别怕。”重锋在她脸上亲了亲,“我不破坏纪律。”
“没、没关系,你进……”李潇潇已经反应过来了,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偏到一边,脸上几乎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声音小得像蚊蚋,“进来……”
她是愿意的。
这只有她和他知道,只要不往外说,又有谁知道呢?
重锋单手撑在她耳边,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庞,像是在抚摸世上最珍贵的宝藏:“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明明他们光明正大,第一次却要偷偷摸摸,舍不得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他定定地看着她,捏着她的下巴覆到唇上,身体随之缓缓起伏。
两人的睡袍甚至还完好地搭在身上,李潇潇曲起腿迎着他,皮肤被蹭得发红。
这样说不上多舒服,只是身下的是最心爱的人,看着她因为自己而潮红情动的脸,心理上的满足大于一切,发泄的是这一年多以来无法排解的思念。
他差点死在战场上,差点就再也看不见她,现在哪怕只是看着她,都能让他觉得无比庆幸和满足。
半晌之后,他顿了顿,伏在她身上,随后又抱住了她,重新躺在她旁边。
重锋伸手去摸她的脸:“还生气吗?”
李潇潇垂着眼,掀开他的睡袍,摸着他的伤口,想象着他受伤时的情形,一阵揪心:“你是伤员,我生气都不占理的。”
受伤的时候已经是战事尾声,重锋的运气已经足够好,穿透性的枪伤,比子弹留在身体要好上很多。如果子弹被卡在身体里,强大的热能会持续灼烧机体。
从战线下来后,他被送到了边境的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月。
重锋笑了笑:“现在不是了,你怎么生气都有道理。”
李潇潇原本是还有点郁闷的,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又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这次战事虽然结束了,但她记得后面还有一些小冲突。不过,后面那些也不成气候了,都是小规模,只是不知道重锋是否还需要去。
她正想着怎么开口问比较好,重锋忽然又说:“潇潇,你父亲的理念,很快就要实现了。”
她父亲?李潇潇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重锋指的是李彦。
重锋有跟她提起过的李彦的事情,那大概就是建立一支比目前侦察兵更强悍的尖兵,用于执行精密高难度任务。
这些尖兵,不但用来反制敌特,更重要的是世界部分国家的武器越来越先进,一旦发生战争,如果敌人拥有高科技武器,人海战术就会难以奏效,这时就会需要个体渗透,深入敌方进行单点爆破,精准打击。
按李潇潇的理解,这也许就是现代特种部队的雏形。
她抬起头,看到重锋眼神明亮,带着她之前从未见过的希望和期待。
这是李彦的理念,也是重锋这些年来为之努力的目标。而现在,这个目标终于触手可及了。
然而,看似触手可及,但这后续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没有意外,正式拥有身份,将是在八十年代末,哪怕这个世界不一样,能提前一点,但战力的建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即使有了成就也不能停止不前。
这本身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它甚至需要一代又一代指战员的努力。
但李潇潇仍是很为重锋高兴,他的努力终于有了积极的回应,成为这漫长过程中的第一代。
“我相信你,团长。”李潇潇眉眼一弯,“这支尖兵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最优秀的战士。”
因为她前世就生活在那样的世界。在每届世界特种兵比赛中,华国的军人都斩获殊荣,是大赛里最耀眼的存在。
在这背后,凝聚了无数军人的努力,包括这支尖兵的开拓者。
可以从另一个时空,见证这一切的诞生,李潇潇觉得十分荣幸。
“编制暂时还是归在侦察兵里,”重锋眉眼间露出罕见的风发意气,“训练和配置都会正式做出区分。”
李潇潇点点头表示明白,忽然又想到了个事情,于是问:“之前一直都没通过,现在同意了,是因为出现什么事情了吗?”
重锋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潇潇真聪明。”
“去年年底开放了买卖,百姓是开始自己赚钱了,但总有人是失了良心去赚黑心钱。”
重锋脸色一正:“咱们南边靠近金三角,那边靠毒/品交易赚钱,这些年也没人管得了他们。”
“现在A国想分一杯羹,之前滇省边境就抓了几个人。A国想要赚这个钱,就得从粤省经香岛,还有马港,那边赌/场多,这必然就会经过宝安和光州。”
重锋表情微寒,带了肃杀之气:“鸦片已经毁过咱们国家一次,绝不能再有第二次,接下来我们会跟公安合作,抓紧严查。”
原来是因为毒/品。李潇潇前世也听说过,在开放之前,国内是真正做到了零/毒品,但随着国门重新打开,那些肮脏交易死灰复燃,并且从那之后,围绕着毒/品的斗争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李潇潇又问:“你这次不用对我保密了吗?”
“禁/毒就是需要全百姓参与的,”重锋说,“就跟反特一样的,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报公安,后面会有宣传的,不用保密。”
这样的任务复杂而艰巨,但重锋没有丝毫胆怯,而且建立特种尖兵的想法,本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被提上日程,所以他更加投入了。
在养伤期间,他就已经做了好几个设想,并且起了草稿,这次回来,他就会形成正式的书面文件向上汇报,通过后就可以着手开始工作。
重锋即将迎来事业上的新征程,与此同时,李潇潇的配音工作也有了新进展,在译制片风靡全国的这个时候,她悄悄地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动画片上。
这次假期结束后,两人各自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李潇潇回到沪市后,《哪咤闹海》也即将上映了,这是第一部在影院上映的动画片,势头不比大热的西方爱情片差。
与此同时,钱学农也辞去了自己的铁饭碗岗位,将原来的生意放到明面上做,趁着开放的春风,乘势而上,一下子成了光州地区的商界新贵,并且积极寻求与香岛交换机代理商的合作。
到了1980年年底,许多人都已经趁着开放的热潮赚到了第一桶金。
因为失去原著中的经商契机,李潇潇见顾天泽迟迟没有动作的意思,有点坐不住了,干脆问他要不要跟钱学农合作,毕竟在原著中,这两人都是商界大佬,也都有合作过。
“好啊。”
顾天泽在福大读的就是经济与金融,在学校里品学兼优,得到不少老师的青睐,有什么机会,老师们头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各大交流会,学校的研究项目等等,很多人都能看到这个英俊青年的身影。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进入体制内,顾天泽的选择很多,但他知道,这女孩儿能预知未来,给他指出的路都是最好的。
比如这个钱学农,顾天泽知道这男人确实有能力,被人背后下绊子也能迅速解决掉。
光线微暗的咖啡厅里,顾天泽偏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谢你了,阿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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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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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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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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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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