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六月已经有点热了,今天众人在山里跑了一下午,回来时都跟从水里出来的一样,浑身汗透。一解散之后,李潇潇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洗了个澡。
看到重锋这边居然有电风扇,李潇潇扒着门框,眼神一亮:“哇,团长,我能蹭一下你的风扇吗?”
重锋笑了笑,说:“进来吧。”
李潇潇走过去之后,这才发现他根本没开风扇,一脸疑惑地说:“咦?团长你怎么没开呀?”
“刚才不觉得热。”重锋起身将风扇接头插入插座中,拧了一下开关,“你吹。”
李潇潇知道重锋身体很健康,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疑惑:一个新陈代谢正常的男人,该出的汗还是会出的,这天气为什么会不热?
要不就是不想浪费电,要不就是习惯了。
她咳了一声,又说:“其实我也不是很热,要不还是关了吧?”
重锋把旁边的空凳子拉了过来,又将风扇朝这边转。他朝李潇潇拍了拍空凳:“过来坐吧,我们一起吹,我也热了。”
李潇潇有点不好意思,但重锋都这么说了,她再推脱就有点矫情了,于是飞快地跑了过去,坐到重锋旁边。
她见重锋在写报告,于是问:“你还没吃饭吗?”
“晚点再吃。”重锋回答说,又看到她还背着水壶,“怎么还带着水壶?”
女兵们都就近被安排在附近的人家里,离体育场不远,也是为了方便有个照应。
小姑娘今天下午一身新军装都沾满泥,这会儿整个人却清清爽爽,显然是洗过澡才过来的,按她往常的习惯,这么点距离,水壶是不会随身了。
李潇潇把水壶拿了下来,推到他跟前,笑嘻嘻地说:“给你冲的麦乳精,团长今天辛苦啦!”
原来是专门给他过来送东西的。重锋心里一阵柔软,接了过来:“谢谢潇潇。”
李潇潇支起手肘,托着腮,微微侧过脸看他。
重锋打开水壶,不紧不慢地仰起头喝了一口,喉结从被扣得一丝不苟的领口中露了出来,轻轻地上下滑动。
李潇潇舔了舔唇,眨了眨眼,说:“团长,你今天又救了我一命。”
重锋放下水壶,见她眼里星光跳跃,心里也被她欢快的情绪感染。他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解释了一下:“他们那枪打不准的,要是没躲开,也不致命。”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不会让你在我跟前受枪伤的,如果是其他太危险的任务,我也不会带你去。”
李潇潇下午下山时,也从方浩明那边听说了,她去追那特务时,团长也拿着枪瞄准那特务,如果有危险的话,团长会直接击杀那特务。
他是在安全的范围内,尽量让她得到锻炼。
重锋每一处都长在了李潇潇的审美点上,不管是外形还是内在。
他正直而强悍,不会大男子主义,不会觉得她是姑娘家就合该柔柔弱弱被保护,教她格雷西,教她战术,所以她下午时即使一个人追上去,心里也毫无畏惧,因为她有实力有底气。
李潇潇黑漆漆的瞳仁微微一转,显然是临时想到了什么。她一脸好奇,又带着点期待地问:“团长,万一我以后超过了你可怎么办?”
“那不是一件好事吗?”重锋笑了笑,目光温和,“我会很高兴。”
李潇潇一脸感动地看着他:“团长,你真好。”
重锋失笑,这有什么?不是应该的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跌打油,递给李潇潇,说:“下午腿上是不是磕到了?用它散一下淤。”
李潇潇没想到他连这点都注意到。
下午他们躲开那特务打出来的一枪时,重锋抱着她就地一滚,他护着她的头和肩背,但她毕竟还有两条大长腿,翻滚的时候膝盖在地上磕磕碰碰,后面匍匐前进时也在摩擦了很久,她皮肤又是容易留下痕迹的,所以腿上有一点淤青。
方浩明去了吃饭,重锋原本是想着等他回来后,就让他去给李潇潇送跌打油的,刚好李潇潇自己过来了,于是就顺便给她了。
李潇潇点了点头:“是有一点,不过也不严重,很快就能自己散了。”
重锋说:“我看看。”
李潇潇挽起裤腿,小腿上其实只有几处拇指指甲大小的青紫,主要是膝盖严重一点,淤青都快有鸡蛋大小了。
要是这落在长得黑的人身上,看起来就还好,主要是李潇潇这细皮嫩肉,皮肤白皙,这淤青就怎么看怎么刺眼。
重锋皱了皱眉,李潇潇连忙说:“走路的时候不疼,过几天就能消了。”
他干脆把跌打油的盖子拧开了,那浓烈的药味顿时溢了出来:“搓一下吧。”
李潇潇其实不是很喜欢抹这玩意儿,主要是不用力搓会没效,用力搓又会很疼。
去年她和重锋第一次在光州相遇时,被他拍到墙上,当时弄了一肩膀淤青,回到宿舍时是苗秀心帮她上药油的。她还记得年苗秀心给她搓的时候,差点命都被苗秀心搓去了半条。
李潇潇苦着脸把跌打油接了过来,用手指沾了一点,慢吞吞地在膝盖上打圈,又朝重锋说:“你不继续写报告吗?你当我不在就行,我不打扰你工作。”
重锋拿起笔,但仍是看着她:“你不好好散瘀,我就没法专心写了。”
李潇潇:“……”
这种淤青没伤到骨头,其实就是皮肤里的毛细血管破裂了,外面看起来才会出现这种青色,身体本身是可以自己吸收的,跌打油是帮助促进血液循环,促进里面的淤血被吸收。
除非像去年那次那么严重,否则李潇潇平时即使磕碰到,都是等它自己散去的。
她一边在膝盖上打圈,一边辩解:“其实啊,这样按摩也能促进血液循环,我多按几圈就好了,不是说力气越大就越好的,这样说不定会更严重,而且搜捕也都玩成了嘛,剩下话剧表演,这点淤青也完全不会影响到……”
重锋哭笑不得地说:“之前练格雷西的时候摔到地上不比这个疼吗?那都不怕,怎么怕这个?”
李潇潇撇了撇嘴:“那不一样。”
还有很多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针呢!还真别说,多少成年人打针、抽血的时候都不敢看针头,你能说打针很疼吗?
“嗯?”重锋偏了偏头,眼里带了点疑惑,“哪里不同?”
李潇潇一边抹着药油,一边随说:“格雷西是你带着我练嘛。”
重锋:“……”
李潇潇见重锋忽然没了声音,于是抬起了头,然后就看到重锋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重锋忽然开口说:“那我替你上药?”
李潇潇:“……”
她顿时陷入了两难,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叽叽喳喳。
一个说:团长诶,那是团长!
另一个说:对,团长的手劲肯定比苗大师还大。
重锋朝她伸出了手:“潇潇?”
李潇潇的身体已经比大脑先一步反应,马上把药油递给了重锋。
李潇潇:“咳。”
她这不中用的自制力,早晚会让她溺死在团长的男色里。
重锋微微弯下腰,握着她的脚腕,把她的小腿搁在自己膝盖上,然后熟练地跌打油倒在掌心,双掌摩擦,然后按在了她的膝盖上,顿了一顿,然后缓慢又用力地在淤青上打着圈。
李潇潇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整个人弹起来,疼得表情管理失控:“疼疼疼疼,团长,哥,大哥!不不不,哥哥,轻点!”
她下意识地要把腿抽回去,重锋按住了她:“很快就好了,别乱动。”
重锋对付这种跌打小伤显然十分熟练,他从小时候就开始自己上药了,技术比专业老师傅还到家,出手快准狠,没多久就把李潇潇腿上的淤青都上了药油。
李潇潇即使把腿放下来后,仍能感觉腿上的皮肤在发热,可见重锋下了多重的手。
她虚弱地朝重锋竖起拇指:“团长,好手艺。”
以后等到团长退休的那天,他要是开个中医跌打馆,一定会很受欢迎。
重锋还要写报告,李潇潇也不好在这里打扰他,于是很快就提着自己的水壶走了。
抓捕特务的行动比原先预想的要顺利,但有特务中了枪伤,需要到县医院处理,重锋下山后安排妥当之后,第一时间先给光州军区那边打电话汇报情况。
郑国兴收到消息后非常高兴,让重锋暂时先领着人原地驻扎,军区那边先商量一下后续行动再定夺,最后又提醒了一下他要注意文艺表演的铺排。
毕竟,抓捕行动和文艺表演,都是为了整治逃港现象,一硬一软双管齐下。
郑国兴在电话中沉声说:“虽然抓到了栈江县这几个特务,但其他地方还有特务在潜伏,偷偷摸摸地蛊惑百姓。”
“往年总是用硬手段,治标不治本,但总有些不怕死的,就是要硬闯,每年溺死这么多人,都是活生生的百姓呐!既然是思想出了差错,那就是试试用思想对付思想。”
郑国兴说:“重锋,这次逃港话剧很重要,你让潇潇那孩子全力以赴,打好这第一仗。”
重锋应了下来:“是,首长。”
事实上,即使不用郑国兴再次吩咐,也无需重锋特意提醒,文工团的演员们早就开始干活了。
毕竟,在这次出行里面,虽然文艺兵身为军人,也一同参与到这次的围捕行动里,但大家心里都有数,武力的主力军在于以重锋团长为核心的侦察兵,其他人只要听指挥配合即可。
在围捕行动结束之后,舞设组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搭舞台。
因为重锋已经跟栈江县县长提了文艺表演的事情,所以众人在下山之后,很快就有县干部来跟程珍珍和江秀莲对接,那干部还带了县文工团的人过来,说是供她们调遣。xiumb.com
部队文工团的演员会为栈江县表演话剧,而且主演是李潇潇这个消息一传开,整个县都沸腾了。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表演,不是野训部队路过时文艺兵闲暇时唱几句!
要知道,部队文工团的表演对象大多时候是军人,一般是要去驻地给官兵表演的,给百姓表演时,大多是因为随军出行,而军队刚好路过百姓的地方要借住,军人们借住时会帮忙干活,而文艺兵也会表演一下才艺。
像这么正式地搭舞台,贴海报,而表演对象还是百姓,栈江县的人们还是头一回碰到!
重锋让部下在体育场中驻扎,而文艺兵们也在体育场中布置舞台,整个体育场都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边上挤满了慕名而来的百姓,全是冲着李潇潇来的。
“就是最边上那个吧?”
“对对,我的娘哟,真人比报纸上的照片漂亮好多!”
“好想快点到明天下午。”
“我也是!明天一定要早点来占个好位置!”
……
重锋的办公室在二楼。
写完围捕行动的报告之后,他推开办公室的窗户,下面就是体育场,将外面的情形看了个清楚。
方浩明在旁边也看到了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一脸佩服地看着重锋:“团长,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会这样了,所以才让驻军把舞台围住了?”
驻军铺在体育场上,中上方特意留了一块,给文艺兵搭舞台,百姓们虽然兴奋地挤来挤去,但因为隔着一片军人,所以根本无法靠近舞台。
重锋的目光落到在舞台边上的李潇潇身上,小姑娘正跟男主演在对台词。
“这还用想?”重锋说,“在光州的时候她就很受欢迎。”
即使在光州,有的单位职工为了能看到李潇潇,场场表演都不落空,努力找渠道要票,哪怕是同一场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见到她时,这些剧迷都会变得非常兴奋。
连经常有机会看到她的剧迷都这样,更何况是一直慕名却没能见到真人的栈江百姓?突然有机会看到她表演的话剧,兴奋是很正常的。
一切准备工作都非常顺利,不管是栈江老百姓,还是文艺兵的演员们,对这部新话剧都非常期待。
李潇潇晚上甚至破天荒地睡不着了。
她一直都觉得,声音能创造世界,能丰富人的精神世界,对此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话剧也一样,比如杨芳,话剧让她从软弱变得坚强。
可李潇潇从未想过,自己的话剧,也许会拯救数以万计的活生生的人命。
他们这次即将表演的新话剧回家,将会改变文工团的传统,让文工团不再只在背后鼓励着战友,而是走到了一线,跟站在最前面的战友一起,携手对抗夺去无数百姓性命的逃港乱象!
第二天,李潇潇去到体育场集中时,才发现大家昨晚也都兴奋得难以入睡。
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次新鲜的体验。
李潇潇从前在光州市文工团,观众就是普通百姓。但文工团演员的表演对象,一般正式演出都是对纪律严明的军人,对百姓表演时都是在比较随意的场合中,所以其他文艺兵比李潇潇更紧张。
整治逃港乱象的对象是百姓,回家这部新话剧是演给百姓看的,驻军全部退出了体育场,体育场中的位置都优先给了百姓。
在此之前,栈江县的民兵还有点纳闷:部队文工团的表演,他们这些驻地子弟兵,不是有优先观看的权利么?
不过经由光州军区这边的指战员一解释,民兵们马上就表示十分理解,毕竟只有百姓们从思想上摆脱逃港的诱惑,积极配合打击特务,才能避免再次发生跟这次一样的事情。
户外的舞台跟文工团里的自然没法比,也没有化妆间,所有演员都是去后面的办公楼中换衣化妆的。
话剧定在下午五点半开始,因为栈江县大部分职工都是五点钟下班,栈江县地方不大,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们从单位来到体育场。
但实际上,很多人为了占个好位置,干脆请了假提前过来,以至于还不到三点的时间,体育场上已经人山人海了。
五点半一到,话剧准时开始,报幕声响起的时候,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然后所有人又都非常有默契地渐渐安静下来,静候演员们的出场。
第一幕开场,场景是一对姐弟的家中。
少女坐在凳子上,微微弯着腰低着头,显得整个人瘦弱不堪,像是风一吹就能被刮跑。
她手里拿着针线和衣服缝缝补补,随后一名少年推门而入:“姐,我回来了。”
少年说话前吸气声明显,说话时声音飞扬,却又扬得有点太过,企图用声音掩盖住自己身上的疲劳。
他的裤腿挽到了膝盖,一高一低,小腿上沾满了泥,一副刚从地里赚完工分回来的模样。
少女抬起头,朝他看了过去,声音里带着笑意:“太好了,我还怕你来不及下雨前回来。”
说着,她又轻轻地叹了一声:“唉,希望不要连着下暴雨。”
少女的声音温柔细软,却莫名带着一股虚弱的味道,就像她的人一样,弱不禁风,仿佛家中的只要一打开窗,这些温声细语也会马上被吹散。
这个年代的舞台表演,不像二十一世纪那样有大银幕将台上情况放大。
对于前排的观众来说,他们能看到演员的表情,可对于后面的观众来说,他们只能看舞台看个大概身形,距离远了甚至只能从衣服的眼色区分是男演员还是女演员,更别说要通过表情来感受演员的演技了。
哪怕是在中前排的观众,也不是每个人的眼力都十分好,所以对于大部分观众来说,他们只能通过话剧演员的台词,来感受角色的情绪。
李潇潇在排练的时候,就已经跟所有参演演员都强调了这点,大家都着重训练声音台词这一块,所以此时观众脑中一下子就有了一个清晰的印象
这是一个只剩下姐弟俩的家庭,姐姐身体不好,只能在家休养,做一些针线活帮补生计,而弟弟参加劳动赚工分,每天累死累活,回家前却仍不忘要掩饰好自己的疲劳,免得让姐姐担心。
姐弟俩年纪都不大,弟弟能赚到的工分自然也是有限的,但弟弟不仅努力想要养活两个人,而且希望姐姐可以开开心心,至少他要朝她展示生活中最积极的一面。
而姐姐也担心着弟弟,姐弟俩相濡以沫。
这时,台上传来了暴雨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穿越了整个体育场,不少人脸上都露出稀奇的表情。
这是光州支援军在出发之前,李潇潇特意朝叶老师申请,直接用磁带录制雷鸣暴雨的音效。
这样一来,只要带上录音机,到时候演出时,到了该情节,就可以直接放出音效录音,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现场人声模仿了。
用现场做的舞台音效当然效果最佳,但这种更适用于舞台设备良好的大剧院内,像这种临时的县级户外演出,条件简陋,如果现场做音效,效果反而没那么好。
暴雨的音效持续不断,台上的剧情继续推进:因为连日暴雨,工分赚得少了,姐弟俩家中余粮不多,两人吃饭都要互相推让。
等到雨终于小了一点之后,弟弟忍不住了,趁着姐姐睡着的时候,拿起网兜,偷偷走到河边,想要捞点河鲜。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了他,低声地引诱:“就算让你抓到鱼,也就能解一次馋,每天辛辛苦苦扎在地里做什么呢?这点功夫,要是去香岛,早就吃香喝辣了!”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还有正文补充已补充如果章节名不是纯数字,而是中文字标题,就代表这章已经完全补充完了。
感谢在2021080323:39:022021080423:4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头人10瓶;龙拢崽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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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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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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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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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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