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去年她还皮得飞起来,比如光明正大地唱俄语情歌,比如借着角色台词深情地说我爱你,虽心跳但不脸红,还乐此不疲,可现在团长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她就觉得她人要不行了。
这个时候李潇潇居然还有心思发散一下:万一以后团长再说点深层次的,她岂不是人都要没了?
而且这还只是说说话,都还没做点别的呢……
李潇潇的丰富想象力一发不可收拾,重锋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姑娘从耳尖红到脸颊,像一个漂亮的熟透了的苹果,娇艳欲滴。
“不、不会的,”她磕磕巴巴地说,“我已经改了,你不要多想。”
这是吃醋吧?一定是的!
嗐,她这句哄人的话不够苏,太干巴巴了!
前世做过那么多言情广播剧、配过那么多古偶现偶剧,她居然不能说出一句能撩动人心的话来!
重锋当然知道李潇潇的心意。
而且理智上,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还要小姑娘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可重锋又觉得,这感觉十分微妙。
他居然在被哄。
还是第一次有人哄他。
重锋看着李潇潇,眼里都是笑意:“嗯,不会多想的。”
李潇潇连忙又补充道:“那不是随便叫的称呼,嗯。”
那倒是,喊哥哥的时候都是有求于他。重锋认同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而不语。
李潇潇心里直呼美色误事,她这脑子一热自己给自己挖坑了。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对了,团长,文艺兵需要参加搜捕吗?”
重锋点点头:“当然,文艺兵也是军人,栈江的百姓都一起参加了,文艺兵要是不参加,那就说不过去了。”m.χIùmЬ.CǒM
他想了想,又说:“文艺兵平时都有参加体训,到时候会拆分放进有经验的小队里,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危险的。”
搜查特务的事情,其实在很多地方都有,大多时候都是地方自己就能解决,上报也是因为人手不足,并不是因为危险。
“这次任务带了不少新兵,尤其是陆军的新兵,主要是让新兵增长一下经验。”重锋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意有所指地说,“如果跟到一个有经验的老兵,就能学到很多了。”
李潇潇非常上道,眨了眨眼睛,说:“哥哥,带带我。”
重锋忍不住笑了出声:“好,带你。”
第二天就要出发了,李潇潇也没逗留太久,很快就回去了宿舍。
栈江县依山傍江,进入五月份之后,朱江进入汛期,沿岸一带都要安排人手防汛。
每年防汛工作都十分重要,江水上涨一旦失守,江水就会漫出,造成县里内涝。
可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最近时不时就有敌机飞过,然后撒下无数传单和食物,许多百姓不明就里,看到天上掉馅饼了,一窝蜂地拥上去哄抢,顺便也就看到了那些传单了。
百姓很多都是不识字的,但传单上是一些简单的漫画,指向性明显,都是一些动摇民心的内容。
这是敌人进行思想侵略的把戏,以食物为诱,去抢食物的时候,见到小人传单也会捡回去,毕竟这年头纸也不便宜,拿回去用反面写写画画也是好的。
因为出了这件事,栈江县各级干部的工作量一下子就大了,防特务和防汛同样重要,一个事关百姓思想安全,一个事关百姓生命安全,干部们简直愁得头都快秃了。
原本安排防汛人手就紧巴巴了,这下多了搜山的任务,即使集中了县武装部的军人、各大队的基层民兵,人手也依然不够,于是只能再往上报。
证据确凿,山里是肯定有特务的,现在他们只管把整座山围着,附近大小路也都守着,只要人足够多,就一定能抓得到人。
上报的资料里头甚至附上了照片,于是栈江县盼来了光州军区的支援。
当一辆又一辆军车驶入县城时,百姓们夹道欢迎,大家心里都想着这下总算能将那该死的特务揪出来了,害大家最近连觉都睡不稳!
“大军区的解放军来了,赶紧抓了那特务,好回去睡个好觉!”
“就是,唉,我昨晚三点就起来值班了,都快被蚊子咬死了。”
“哟呵,怎么还有女兵?”
“哪儿呢哪儿呢?哇还真是,好漂亮!”
“快看快看,那个大眼睛的那个,像不像报纸上那个李潇潇?”
“没看到,怎么可能是她呢,人李潇潇不是光州文工团的吗?”
……
六月五日下午一点多,光州军区支援的解放军们来到栈江县,县长领着一群干部前来对接,及时向支援军的领队重锋团长汇报情况。
这时距离他们上次上报军区好几天,这段时间里,没有敌特飞机有任何动作。然而,昨晚深夜,值班的职工发现敌特飞机再一次出现了,朝山上空投东西。
重锋听完之后,脸上没多大变化,点点头:“我知道了。把地图给我看看。”
县长连忙将地图拿了出来,因为地图不是最新版的,他还得人工解释变化的点。
等他说完后,重锋朝方浩明下令:“将这次从地方过来的兄弟连兵和基层兵都集中到体育场,原定的动员演出放到搜捕行动之后。”
他和所有军官对了时间,沉声说:“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五分,十五分钟内集合,集合后安排排查任务,两点钟开始行动。”
“是!”
虽然这次随军出行的话剧表演只需二十分钟,但算上通知百姓观看、等百姓集中等等一系列的动作,等到文艺兵收整完,加起来少说也要一个小时。
现在情况有变,行动越快越好,所以重锋也就临时调整了。
军官们开短会的时候,文艺兵们还在准备演出。
因为观众都是军民,人数众多,唯一的集中地也就只有本地的大运动场,所以文艺兵们也在那里下车,舞设组开始就地搭舞台,演员们也一起帮忙。
可他们的舞台还没搭到一半,体育场上就开始来人了,军人和百姓都有,没多久就乌压压的一片。
随后方浩明的声音透过大喇叭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指战员们请在我左手边列队,各单位职工同志们请在我右手列队。”
李潇潇等新兵都一头雾水,她看到不少人手上都拿了家伙,军人们还背了枪,她一脸纳闷地说:“这看起来不像是来看表演的,是不是临时有什么变化?”
程珍珍点点头,朝她竖了竖拇指:“猜对了,肯定是。没关系,正常的,计划赶不上变化,随军表演经常这样,习惯就好。”
舞设组的老兵们负责扛东西组建舞台,粗活重活最多,一看这军民集合的架势,又一脸淡定地把舞台拆了下来。
在出发之前,重锋就已经安排好陆兵带文艺兵的安排,五人一组,四带一的组合,将文艺兵打散到各个小队中。
这次文艺兵出来的人数,演员加上舞设组,一共十三人,所属的小队各自派了一名战士来领人,大家很快就融入了各自的队伍当中。
方浩明将人集合好之后,就将大喇叭交给了重锋,归队站好,站到李潇潇前头。
重锋简单而精确地公布了安排,将整片山头划分成几个区域。
各单位职工负责相对简单一点的区域,再复杂一点的地形由地方解放军及基层兵负责,光州军区本部的负责深入搜查,负责重点区域的每个小队中,都配了一名侦察兵。
安排完毕后,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目的地出发。
在许多任务中,领队是坐镇大本营比较合适,但重锋不一样。
因为重锋有丰富的一线经验,而且本身就是顶尖侦察兵,在听到县长等人补充的信息之后,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所以让他上一线,任务的完成效率会更高。
他留了一名副团长坐镇大本营指挥,负责临时调度。
“李潇潇同志。”
重锋的这队人个个都人高马大,走路生风,一步顶李潇潇两步,她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但好在新兵连期间天天跑步,这点强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一边跑一边好奇地看着四周,冷不防听到重锋叫她,她愣了一下,又马上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到”。
重锋和几名队员成犄角之势,让李潇潇跟在自己身后,众人谨慎而快速地往前推进。
“敌特飞机昨夜在山头上空投放物资,根据值班人所在的观测位置,结合昨晚风向,可以推断物资落地的大概位置。”
这种大型野外实战的机会不多,即使有,很多指挥人员都不会将文艺兵安排在核心小队中,毕竟文艺兵的作战能力比其他兵种差太多。
但在重锋看来,李潇潇是可以跟得上的,只要给她机会锻炼。
当然,他并不是希望她上一线战场,他只是想着,如果她能掌握更多的技能,这对她来说,总归是好事。
她会格雷西,会咏春,能直接摞倒人贩子,对这种脸上直接写着“我是坏人”的家伙毫不手软,但她还缺乏其他实战经验。
比如怎么面对装柔弱的女人,还有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孩子等等,又比如这种野外环境下,要怎么生存和侦察敌人。
重锋继续说:“敌特飞机不会乱投,因为上面的都是受过训练的人,投放的东西都要物尽其用。”
所有人在出发前就已经了解了任务背景,李潇潇知道敌特飞机之前就已经投过传单和食物,而且撒得到处都是。
她一边听重锋说,一边努力地思考,然后说:“所以之前敌特飞机撒到街上,除了是发传单之外,还有混淆视线的目的?”
掩护山里面的特务什么的。
聪明。重锋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脸上仍是一副冷静的模样:“不错。”
尽管那点笑意藏得很深,但李潇潇依然看到了,心里大受鼓舞,心想着她这么一个小菜鸡居然也得到了夸夸!
她又问:“那我们现在是去找那些空投物资吗?”
“不,”重锋说,“空投有一个范围,现在我们既然已经圈定了范围,直接找附近的水源。”
他顿了顿,说:“三天内,人可以不吃,但不能不喝水。”
这个李潇潇懂,毕竟水是生命的起源。
“这几天没下雨,只要他们出现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重锋在光州军区已经一年多了,所有侦察兵都知道这是一位冷心冷面的领导,见到他都会不由自主地绷紧皮肉。
小队中除了方浩明之外,剩下的两名也是侦察老兵,因为重锋这队直捣核心,即将进入重点区域,而他安排进去的其他小队,也全都是侦察兵。
此时此刻,重锋小队中的两名侦察老兵,虽然不敢有丝毫松懈,但长期练就的强大技能让他们能在此刻一心二用,各自在感叹
天哪,今天重团长怎么了?今天的重团长居然连续说了五句话!还解释得那么清楚!明明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
这回行动带了好多新兵,四带一传授经验,这就是新兵的待遇吗?那他们这组根本不需要他们传授,重团长一个人就能传很多了!
几个人走着走着,树越来越密,林中很安静,只听得到战友们的脚步声,时不时窜出只野兔,第一回的时候李潇潇还被吓了一大跳,硬生生地忍住了尖叫和往后跳。
反倒是方浩明朝她竖了竖拇指:“可以的,够镇定。”
见方浩明开口了,其他两名侦察兵也认同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太多夸赞,但大家的表情和眼神都说明了一切。
这小姑娘跟老兵相比当然是有差距的,但居然能跟上他们的步伐,也没有喊一声累,拨开灌木丛、横跳宽沟等等没有丝毫犹豫,这已经比很多新兵都厉害了。
穿过最窄的地方后,豁然开朗,李潇潇已经听到了水声。几个人再往前走了一段,看到对面一片峭壁,瀑布飞流直下,冲入底下的大水潭里。
重锋打了个手势,其他三名侦察兵散开,开始寻找人留下的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腾起一阵红色的烟雾。
李潇潇心中一紧,是信号弹!
果然,其他人脸上也是一凛,重锋手势一变,率先往一个方向奔去,其他人紧随在后面。
出发前每个小队都配了一个,发现敌人的时候就可以放,显然已经有小队撞到那东躲西藏的特务了,的位置并不远,正如重锋推测的这样,就在这附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是短小的一章,明天争取多更一点: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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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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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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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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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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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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