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一年之中,院线排片的黄金档期非春节莫属。在这个时段,贺岁片一般都不是什么有思想深度的片子。
但没有所谓思想深度的片子,就不是好片子吗?
李潇潇觉得,那种强行说教的、故作高深的、看得人昏昏欲睡的片子,才是烂片。
很多时候,观众只是想要一点精神娱乐而已,工作、上学里都已经很多“学习机会”了,如果连娱乐时间都还要接受轰炸,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而且,角色的塑造、情节的安排也能达到传播观念的效果,并不一定需要台词明晃晃地带货。
这个年代的观众,大多数文化水平不高,李潇潇希望有一部通俗一点的、贴近他们生活的剧,这样更能引起共鸣。
一个主题,做成系列剧或者连续剧的形式,单场演出时间二十分钟左右,这个时间与现代广播剧、动漫单集时间差不多,李潇潇觉得这个时间是最合适的。
“主角可以是一名退伍军人,”李潇潇边想边说,“他在部队中有自己的贡献,但他退伍后,依然能为百姓服务,这也算是军民鱼水情的一种。”
“其实就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但小事也可以表演得非常有趣。比如主角发现隔壁屋父子吵架,吵得非常厉害,主角帮忙调解矛盾,最后父子和好,当然这个调节过程的剧本可以跌宕起伏一点。”
“又比如主角在单位里,发现了工友们都有一个不好的工作习惯,主角提醒之后,工友们并不当回事,结果后来因为这个习惯,单位里出了事故,主角又勇敢地抢救工友性命。”
“每一个小剧都有一个主题,主角其实就是通过自身的魅力,改变了周围的人。”
冯老师认真地听完李潇潇的话,觉得这个想法很新颖,因为虽然看起来剧数多,但实际主人公都是同一个,而其他角色都是普通百姓形象,表演塑造起来也并不是太难。
但是,她同时也表示担心:“我们平时上一部新剧,至少都要排练半个月,如果数量这么大,排练的时间也不够。”
李潇潇说:“所以我们要改变大家的习惯,提高背台词的效率,快速进入表演状态。”
这并不是做不到的,话剧不像京剧或者芭蕾舞剧,那两种需要从小就练起的功底,但话剧不是,话剧门槛低。
在现代,高中生也能排出一部让人看得非常开心的舞台剧,而这仅仅花了他们几天的课外时间。
当然,商业话剧更加严谨,时间需要长一点,但也没有这个年代反复排练的时间长。
普通百姓不是艺术家,他们其实更愿意看一些通俗的东西。
冯老师苦笑着说:“那他们离你这要求还远着呢,现在唐莲和萧雨都还时不时出点错,虽说都是《蜕变》的主演,但她们的场次跟你的场次,观众的反应也是不同的。”
她想起前几天的事情,又是有点无奈:“之前你的交流期延长了,本来那几天是排了你去电力局那边巡演的,只能临时换人,局长那边一见不是你,当时就跟肖团长抱怨了。”
李潇潇想了想,婉转地说:“可老师,我明年就会离开这里了。”
“是,老师当然知道。”冯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舍不得,但老师也为你高兴的。你这个连续剧的想法很好,单场时间短,每场内容都不同,这样观众也感到新鲜。老师回头跟肖团长报备一下,要是他那边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了。”
李潇潇高兴地点了点头:“好,辛苦老师了!”
这孩子……冯老师笑着说:“去排练室吧,大家都在盼着你回来。”
李潇潇之前在军区住了一段时间院,期间都无法进行排练,顶多只能练一下声音,回来后接着文工团的表演,所以也跟着组员一起时间紧凑地排了几次,找回互相之间的默契度。
毕竟在去交流之前就已经练过很多遍,所以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晚上也拼命练,下午五点半之后,就已经是私人时间了。
苗秀心这两天请了假,晚上宿舍里就只剩下李潇潇和文海燕两个人。
文海燕还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写着今天的练习笔记,总结今天的进步与不足。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表演上的提升肉眼可见,其他人得知后,纷纷效仿。
李潇潇本来就不是个能坐得住的,现在连苗秀心都不在,只能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睡上铺,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声:“唉。”
文海燕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自己这朋友从军区回来后,似乎就不太对劲——白天的时候干劲十足,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但一到晚上,就时不时抱着枕头唉声叹气。
也不是说叹气不正常,但文海燕还真就是第一次听到李潇潇叹气,可看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愁苦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但文海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潇潇都这样了,她竟然还觉得潇潇似乎是有点开心。
可是,叹气……又开心?文海燕看了看自己的日记,觉得自己是不是琢磨角色琢磨得有点疯魔了,
她又转了回去,看着李潇潇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姿势,终于忍不住问:“潇潇,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总是叹气。”
李潇潇又叹了一声:“团长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文海燕:???
李潇潇从床上坐起来,抱着枕头,脸颊贴在上面:“团长不在的第二天,还是想他。”
文海燕:“……”
李潇潇手一扬,做了个撒花的动作,用咏叹调说:“团长不在的第三天,依然想他。”
文海燕傻愣了足足有十来秒,又听到李潇潇开始在唱:“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注]
李潇潇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说得上小,但文海燕反应过来后,还是“噌”地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了。
文海燕先是看看宿舍门关严紧了没有,再就是检查窗户,把开了半边的窗户飞快地关好。
紧接着,她这才冲到李潇潇床边,一脸崩溃地说:“潇潇,你要死啊,这说的都是些啥啊!”
李潇潇见她反应这么大,停了下来,疑惑地问:“不能说吗?我也没说什么啊,这不比以前我追舒诚的时候含蓄?”
虽说这年代男女关系管得严,要是写了情书,里面带点身体接触的描述,比如说想牵你的手亲吻你的脸颊,那这种是要写检讨的,但她刚才就一个想字,全都是脖子以上。
不,不止是脖子以上了,根本就是柏拉图。
毕竟她现在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在团长面前都不敢露出半点肖想他的心思。
那她现在都不当面肖想了,私下里偷偷想一下怎么了?讲道理,她这硬要掰扯成兄弟情,也不是不可以的,总之就是能稳妥过审的。
再说了,这里是市文工团,都是正常人,跟从前羊城剧社那帮人完全不一样。
文海燕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仔细地给她分析:“你都说了,那是以前。以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以前是在羊城剧社,现在在市文工团,大家都不知道呢!”
李潇潇秒懂:海燕的意思,是让她别再提黑历史了。也是噢,原身追舒诚的时候,确实挺那个啥的。
她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对,你说得对,过去的事不能再提了,万一被团长知道了,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文海燕:“……”
不是,重点是过去的事别让其他人知道,太影响形象了!潇潇你现在是多少光州男青年的理想对象啊!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光,李潇潇脱口而出一声“完蛋”。
之前团长送她回来的时候,养父不让他进门,他借口说要给她修月琴,当时她还在想为什么团长会知道她有月琴。
现在想想,怎么看都像是团长知道了她那朝舒诚发花痴的过去。
李潇潇直接在床上跪地失意体前屈:“苍天呐……”
完蛋了,她这波可以直接失恋了。
太惨了,她这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文海燕看得一愣一愣的,半天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了一句:“那个……潇潇,你说的团长,是之前桂容镇的那位吗?就是你的……未婚夫?”
李潇潇听到文海燕的话,又恢复了点精神,笑嘻嘻地说:“对。”
文海燕有点搞不懂了:“可你不是不喜欢他的嘛?不是拿来拒绝舒诚的借口?”m.χIùmЬ.CǒM
李潇潇理直气壮地说:“现在喜欢了。”
文海燕:“……”
她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后才感叹:“潇潇,我发现你这人挺花心大萝卜的啊。”
明明之前还那么迷舒诚,要说幡然醒悟不喜欢了也没什么,可这么快就看上下一个了,会不会很快就又腻了?
李潇潇一脸不服气地说:“哪有,你不要胡说,这种话可千万别在团长面前说。”
文海燕婉转地说:“潇潇啊,军人跟咱们普通老百姓可不一样。拿结婚来说,像舒诚这种,离了也就离了,但像那位团长,那可不是想离就离的。”
李潇潇摆摆手:“结婚?那你这也想得太远了。”
她现在只想谈恋爱,还没想那么多,就算是结婚那都是得好久之后了。这么早想它干嘛?八字还没一撇呢。
文海燕一脸严肃地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李潇潇拍了拍她的肩膀:“再说吧。”
主要是团长虽然对她比其他人温和,但本质上还是个莫得感情的人间兵器,在他面前男人女人都是一个样的,他完全没谈恋爱的想法,就更别说结婚了。
后面几天都要上台,两人一到到熄灯时间就马上休息了。
*
文工团的常规演出都是要到各单位、下面村镇巡演,很少在文工团自己的场地演,之前新版《蜕变》首演在本场地,是因为不管到哪个单位里首演都不合适,会引起其他单位不满。
首演之后是巡演,初期是因为只有李潇潇一人扛主演,每场剧演员一样,所以没什么问题。
后来话剧组培养出两位主演,统共三位主演开始轮班,因为李潇潇的场次最受欢迎,甚至很多观众就是冲着她才来看的,于是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总有单位的领导亲自给肖团长打电话,要求到单位巡演的必须是李潇潇。
但李潇潇就只有一个,总不可能每个单位的要求都能满足。而且这样的要求,也会令另外两位主演产生压力,这就是冯老师说的她们不时会出错的原因。
肖团长思来想去,只能做了个折衷的办法,李潇潇的场次,干脆就采取首演的形式,依旧是每个单位派发三十张票。
他还给各单位提了个建议:这些票可以用来奖励表现好的职工,这样就能更加好地鼓励职工积极性。
各单位领导原本还觉得这三十张票太少了,甚至还想再提要求,希望文工团能按单位规模分配票数。结果肖团长这提议一出,大家都觉得确实不错,于是各退一步,就这么定下来了。
文工团本场地的场次安排,是隔天排一场,也就是李潇潇两天上一次台,这强度对她来说不算高,而且这剧大家都非常熟悉了,基本不用怎么再花时间排练,于是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这天正好到了李潇潇上台日,依然座无虚席,许多年轻人都是晚饭都还没吃,就提前过来进场,就是为了希望能偶遇一下主演。
因为表演不能占用职工工作时间,所以表演都只能安排在非工作时间。
如果外出巡演时,话剧组还能提前去目的单位,职工一下班后,就可以直接到单位表演场进行观看。
而文工团本场地,职工们下班后才能从单位出发到文工团,所以这边的演出时间会比巡演场次晚一个小时。
待到谢幕的时候,李潇潇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台下掌声如雷鸣,一名年轻人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捧着一束花走上舞台,带着得体的微笑,走到中间的主演李潇潇面前献花:“李潇潇同志你好,我是G行周东煜,代表G行给你献花,你的表演十分精彩。”
台上的扩音系统还没关闭,周东煜的话也让台下的观众听见了,台下掌声依旧不断,议论声顿时此起彼伏。
“周东煜,那不是周行长的儿子吗?”
“嗬,这招真高,借着公名去献花了。”
“早就听说了这周公子对李潇潇有意思了。”
“早知道我也这样了。”
……
台上的演员们也十分惊讶,因为大家都很注重交往距离,有人上台献花还是头一回,但人家是说单位送的,确实也挑不出毛病。
李潇潇接过了花,礼貌地笑了笑,点点头道谢:“谢谢贵行的花,很漂亮。”
周东煜笑意越深:“你喜欢就好。”
他也没多说什么,献完花就往下面走了,仿佛真的只是代替单位上来送花一样。
散场后,演员们回到化妆间,女孩子们纷纷围了上来,去看李潇潇手中的花,纷纷流出羡慕的目光。
小丽捧着脸,十分羡慕地说:“是周行长家的公子亲自送上来的花诶!”
另一个女孩子也说:“这花儿好香好漂亮呀,是什么花?”
舒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冷冷地说:“那是G行的花,谁送上来都是一样的。”
小丽白了他一眼:“你又没有化妆,进来干什么?”
李潇潇把花放下:“别说了,赶紧卸妆吧,我都快饿死了。”
花束上面还有一张卡片,女孩子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送花,都十分好奇,问李潇潇:“潇潇,这儿还有张卡片呢,你不看看吗?”
“感谢函吧,”李潇潇一边卸妆一边说,“不看了,写的都差不多内容。”
小丽一脸八卦,马上问:“那咱们能看下不?”
李潇潇随口应了一句:“可以啊。”
众人打开看了一下,然后发出了起哄声,连忙让李潇潇别忙着卸妆了,反而让她重新补一下。
那张不是感谢卡,而是邀请卡,邀请李潇潇共进晚餐——当然,用的还是G行的名义,感谢她为G行员工提供了如此精彩的表演。
李潇潇并没有停下卸妆的手:“不去。”
女孩子们露出失望的表情,舒诚则是松了一口气。
李潇潇把脸洗干净,然后又在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这才跟其他人女孩子一起往外走。
众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化妆间,踏上了剧院外的走廊。
外面已经是夜色降临,路灯昏黄,大家却看到了周东煜还没走,插着裤兜倚等在走廊边,清俊的面容在柔光下显得分外暧昧。
见他往这边走来,女孩子们低声惊呼,纷纷朝李潇潇眨了眨眼。
李潇潇:“……”
这人怎么还在啊,可千万别是来亲自请她去吃饭。
然而,这世上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周东煜走了过来,朝她说:“李潇潇同志,我们银行在国营饭店订了位置,想请你一起过去,感谢你为我们献出的精彩演出。”
李潇潇说:“也不止我一个演出啊,大家都有演出,你是请我们所有人一起去么?”
其他人:“……”
周东煜脸色不便,仍是十分得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惜订不到这么多位置。”
李潇潇说:“噢这样,那我也不去了。”
周东煜仍不死心:“其实我们对今天话剧的一个表演细节有疑问,希望可以邀请你一起用餐——”
周东煜的话还没说完,一把淡漠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她说不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丝毫没发现有人在走近,李潇潇转过头的时候,重锋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锋锐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周东煜:“你是没听见?”
李潇潇眼神都亮了:“团长!”
周东煜听到她那声称呼,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朝李潇潇说:“是我唐突了,下次等我行订到足够的位置,再来邀请话剧组。”
李潇潇点点头:“好的,再见。”
周东煜无奈地离开了。
其他人也都见过重锋,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又有点怕他,于是很快就跑没影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走廊,转眼间就只剩下李潇潇和重逢了。
李潇潇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你没那么快回来呢!”
重锋微微低下头,目光温和:“提前了一天结束,刚好可以回来教你格雷西柔术。”
李潇潇眉眼一弯,瞳仁里星星点点:“那我请你吃饭,提前当作答谢。”
重锋笑了笑:“好。”
说是“请”,其实李潇潇是带重锋在文工团的饭堂吃饭,毕竟现在她去打饭打菜全不用钱,而且量大管饱,味道也好。
重锋替她端着餐盘,李潇潇在前面带路,直接在文工团的女孩子们那桌坐下,抱怨着说:“你们怎么都不等我,刚才看戏看得那么过瘾。”
重锋在她旁边坐下,把其中一份饭菜给了她,然后自己也安静地吃了起来。
重锋吃饭很安静,坐姿很标准,明明没什么声音,要是不看,根本不知道还有个人在那儿,但其他女孩子还是一下子连话都少了,打了两声哈哈将李潇潇敷衍过去,然后都都埋头苦吃。
实在是,桂容镇那晚,这团长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将人贩子贯在地面上的情景,那只手仿佛随时都能拧断人贩子的脖子,那杀气四溢的画面已经深深刻在了众人脑中。
平日一边吃一边聊能吃二十分钟的女孩子们,只花了十分钟不到,就搞定了晚餐,飞快地朝李潇潇表示要先撤退了。
李潇潇一脸纳闷:她们是不是以为她在生气?气她们刚才一直起哄?
算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好的,先不管了。
两人吃过饭后,重锋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潇潇有点兴奋,是带她去练格雷西了吗?
两人出了文工团大门,那辆吉普车就停在路边,重锋给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解释说:“安全带已经修好了。”
李潇潇一听,想到那天的乌龙,也有些无奈,上了车后又问:“你的手……还疼吗?”
重锋坐上驾驶位,开始驱车在夜色中穿过不同的大街:“不疼了。”
车子七转八拐,最后停在了一片老居民区附近。
重锋把车停好,朝李潇潇说:“到了。”
李潇潇下了车,看了看四周,对这里没有半点记忆,证明连原身都不曾来过这里。
重锋在旁边带了,她也没多问,跟着他走,一边好奇地到处看。
这片地方虽然老旧,但住户很多,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灯火,看着很有生活气息。李潇潇也不知道两人到底绕了多久,最后终于停在了一座小房子前。
重锋掏出钥匙,进门后打开了电灯,回头朝仍站在门口的李潇潇说:“潇潇,进来吧。”
李潇潇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还有个房子,房内的东西都挺旧了,但没什么灰尘,显然平时是有人收拾的。
她好奇地问:“团长,你不是刚调过来不久么?还在这儿买了房子啊?”
重锋拔/出钥匙,反手轻轻将门关上,然后握起她的手,把钥匙塞到她手心里,温和地朝她笑了笑:“这是你的房子,现在物归原主了。”
李潇潇愣了愣:“啊?”
重锋松开手,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落到墙边柜面上的相架:“这是你妈妈的房子,她以前把钥匙寄给我了,让我去找你的时候再交给你。”
李潇潇低头看了看掌心里的钥匙,又抬头看了看重锋,然后往顺着他的目光,走到了那个柜子前面,看到了相架上那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里那个桃花眼男人搂着一个漂亮女人的肩膀,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婴儿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
是李彦夫妇和原版婴儿李潇潇。
夫妻俩都目光温柔地看着婴儿,即使隔了十几年的时光,李潇潇都能感受到他们很爱自己的孩子。
李潇潇抬起头,看到架子上还放了其他照片,其中一张是李家三口和一名小男孩。她定定看了几秒,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照片,兴奋地朝重锋问:“团长,这个是你吗?”
重锋走了过来,把照片拿下来给她看:“是。”
照片上的重锋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脸上有点紧张,李彦夫妇笑得很自然,但小重锋下颌紧绷,眉心微微蹙着,像是在等待谁发号施令。
李潇潇忍不住笑了起来:“团长,你小时候长得真可爱!”
重锋难得一见地脸上浮起了一丝尴尬,掩饰般地咳了一声,说:“我们开始吧,今晚先学点简单的。”
他将沙发桌子往墙边挪了一下,腾出一片空地,站到了中间。
“你会咏春,格雷西跟咏春一样,也是以柔制刚,但格雷西更偏向于将对手拖到地上进行缠斗,锁四肢,而咏春是偏向于卸力和借力打力。”
重锋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朝李潇潇勾了勾手,示意她也站过来:“现在你来攻击我。”
李潇潇慢慢地走过去,挠了挠脸颊,打量着重锋的身形和各个关节,心里在想要从哪个位置下手比较好。
重锋微微眯了眯眼,见她还不动,率先朝她出手了。
李潇潇:???
团长你不讲武德,不是说好了让她先动手的吗?
重锋朝李潇潇手臂上抓,李潇潇抬手格挡,顺着他的力道往后退了一步,又侧身避让,右脚擦着地面滑到他身后,反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李潇潇看到重锋眼里划过一丝赞赏,心里不由得一阵得意。
然而,下一秒,重锋另一只手就握住了她手腕,往前一拉,她整个人就摔在了他背上,又被他一矮身往地上摔。
前世里李潇潇很少跟人在外面动手,大多时候都是在练习场上,而练习场上都铺了缓冲垫,以防学员受伤。
李潇潇脑里有瞬间的空白,紧张得闭上了眼。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后背被一只手掌稳稳地拖着,她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离了有三十厘米左右,并没有真的摔在地上。
李潇潇睁开眼,看到重锋近在眼前的脸,可还不等她反应,重锋就将她拉了起来,让她站稳,两人又回复到几步之隔的距离。
重锋问:“刚才我的动作看清了吗?”
李潇潇回过神,愣愣地点了点头:“看清了。”
重锋又说:“这个是很基础的摔打动作,学会预判,像刚才你那样的,半身的肩背都是破绽,侧身摔打基本都能奏效。”
李潇潇点了点头,心想不愧是团长,把“你是菜鸡”都能说得这么专业。
重锋又让她重复试了几次刚才的动作,慢慢分解,结合人体构造,让她注意他的使力位置。
几次之后,重锋觉得差不多了,于是说:“现在我们换一下,就刚才那组动作,我用咏春,你用格雷西,你的目标是要将我摔在地上。”
李潇潇点了点头,又说:“可我托不住你的。”
重锋笑了笑:“没关系,不用托。”
李潇潇:“……”
这是说她摔不到么?
练武术的多少都会有点胜负欲,即便对面是专业的。
李潇潇按着刚才两人的练习,抓住了重锋的手腕,然后出乎意料地,她竟然还真是摔成功了。
重锋顺着她的力道倒在地上,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然后就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他又扣住了她手腕,紧接着上一个动作继续往下教。
他顺着她的力道往下扯,抬腿压在了她后膝,瞬间就将她往地上带,正是他之前说的要将对手拖到地上缠斗。
李潇潇愤愤地想:团长真的半点武德都不讲,竟然搞偷袭!
重锋倒在地上,她毫无意外地摔在了他身上,膝关节也被他两腿锁紧,脸直磕在他肩膀前。她狼狈地撑起身,心想再来这么几次,她的鼻子都要塌了。
她从重锋身上抬起头,重锋那张脸就离她不过十几公分。
李潇潇定定地看着他,心想团长这张脸可真是该死的好看,正直又禁欲,要是她现在假装手滑再摔下去……
她思绪还在放飞,忽然觉得鼻管一热,有什么在往下流。
啪嗒——
一朵血花绽在了重锋脸上。
李潇潇:“……”
她……竟然流鼻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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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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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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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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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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