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哥,我这实在跑不动了。”将下摆扎缚在腰上的赵子?F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一旁的柔福也没好到哪里去,额角上早现香珠,燕青这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几人来之前都是一律老爷、小姐、公子哥的闲散打扮,漫步乡野阡陌,还没觉得什么,这猛然发力狂奔,这才发现身上那宽大的袍子,头上的东坡巾反而成了一种累赘,风沿着袖口灌入袍子,身子扩大了数倍,鼓胀得如一个个滑稽的皮球。
燕青早已捏了袖箭在手,恶狗一旦敢靠近,他定会出手毙杀,只是那些四下逃窜的村民却夹杂在周围,万一不慎失手,伤了这些村民,可能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就在燕青一筹莫展之际,猛然瞧见荷塘中那些焦蓬,这些枯败的莲蓬经过日晒雨淋,莲蓬中的莲子早已坚如硬石,用这枯莲子来代替手中的利箭,是再合适不过了。燕青身子一纵,如蜻蜓点水般一去一回,一抄一提,手上早已多了数根连着杆的枯莲蓬,里面的莲子早已被晒透,燕青倒转莲蓬在手上轻轻一磕,掌心早已齐齐落了一大把枯莲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柔福没好气的娇嗔了一句。
“谁说我要吃这些莲子了,这些是给后面那些恶狗吃的,我看大家也跑累了,等会用狗肉来犒劳大伙。”
猛然听见背后一阵哀嚎,原来王二为了救一个跌倒在地的女童落在最后,被追上来的一只恶狗咬住了左腿,王二原本肚子里就没货,这么一猛奔,身上感觉轻飘飘的,被恶犬一拖,立时跌倒在地,追上来的另外一只恶犬趁势扑上,咬住他的左肩,双犬用力向两端拉扯,就两只饿狼争抢食物一般。尽管场面对王二极其不利,左腿左肩传来阵阵锥心的痛楚,他却用还能动弹的右臂紧紧的护住女童,右腿不断的踢踏咬住他左腿的恶犬,作一番垂死挣扎。只是霎时之间,后面的恶犬早已扑了上来,眼看王二和那女童将被恶犬分食。
周围的村民虽众,被当前的阵势所吓,个个慌了神,心胆俱裂,根本没人敢上前驱赶恶犬,救出王二和女童,有的不忍卒睹惨剧,掩面避开。后面越来越近的石偃武及众家丁却兴高采烈,犹似捕获到了大猎物一般。
一道人影从人群中拔地而起,脚尖在一个壮汉的肩头一借力,身子往上又升了数丈,正是踩着赵猛身子借力拔高的燕青,人在半空,视野一开阔,没了先前的顾虑,手中的硬莲子,带着夹风之势,‘啵啵啵’打出。燕青劲透右臂打出的这些石莲子无一例外的击中了后面追来的那些恶犬的鼻尖,恶犬虽凶,只是鼻尖是它们身子最柔软的部分,但听得汪汪汪、呜呜呜连声惨叫,那些恶犬吃痛,反而不敢冲上来了。
王二和恶犬厮打,早已乱做一团,燕青接着打出的一颗石莲子似乎失去了准头,误打在王二腰上,倘若是袖箭,燕青这一下可就是帮了倒忙了,还好燕青这此留了余劲,王二闷哼了一声,毕竟和被恶犬咬伤的部位比起来,背上的痛楚不值一提。哪知王二就此却不再动弹了,原来燕青打出的那颗石莲子刚好打中了王二腰上的‘气海穴’。眼见王二失去了反抗,即将死于两条恶犬口中,燕青手中再次飞出两颗石莲子,差不失寸,劲力透骨,如先前般击中咬中王二左脚左肩两条恶犬的鼻子,两条大狗叫也没叫一声,便翻身而死。余下恶犬后腿夹住了尾巴,转眼四散逃得不知去向。
燕青奔过去接过王二怀中的女童时,石偃武及一行家丁捉脚赶到,看见地上横死的两只恶犬,怒火暴涨,石偃武这些人一向凶横惯了的,刚刚吃了一回瘪,明知燕青这人不简单,只是眼下仗着人多,早已把先前的那点顾虑忘到爪哇国去了,不知死活的高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撒野都撒到你石爷爷头上来了。打死你石爷爷的狗,我让你偿命。”石偃武手里拿着一把厚背薄刃的杀猪刀,家丁则提着铁链,很快将燕青,王二,女童围在了核心。
六名家丁奔到身前,为首一人铁链呛啷啷一抖,喝道:“臭小子,跟老爷走吧。”那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只感觉左脸一红,似乎被人狠狠拍了一掌,只是刚刚看见一个人影在眼前晃了晃,就在他以往是幻觉的时候,左脸很快肿了起来,心知不妙的他刚想退出去,自己手中的铁链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对方的手中,这下他没有丝毫迟疑了,今天遇到了硬点子,还不逃,很可能小命要交待在对方手上,刚转身想逃,只感觉脖子一阵冰凉,身子接着被一股奇大的力道所带,向后急倒,轰然倒地的那一刻,一只沾满泥灰的大脚踩在此刻已经肿得如猪头般的那张左脸上,痛得嗷嗷怪叫的家丁涎水不断的从嘴角流出,连求助都喊不出来,模样极其凄惨。猛然来了这么一出变故,胆大一些的村民又有了看热闹的心情,瞧见平时蛮横惯了的家丁被人瞬间放倒,众人心下一振,有几个平时受了这人不少恶气的,居然连声喝彩。
另外五名家丁瞧出势头不对,一个个转身欲走,只是主子在后,不能露怯,一个脑袋灵光的,朝不远处的一人吼了一嗓子:“石八爷,你来瞧瞧,这里面透着一股邪性。”家丁口中的这位石八爷,是石偃武的一位远房表亲,此人在江湖地面,走镖的年头不多,年岁不大,倒是很能交朋友,这些年当起了石家庄上的一位护院,除了石郭安,石偃武,就数他威望最高,也数他最能打,这石八爷刚刚远远看见燕青露了一手,便将那个家丁制服,便知道以自己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不出几个回合,多半和被对方踩在脚下的那个家丁下场无二。
为了将来能在石家庄保持威望,继续过舒服日子,石八爷知道自己当下必须站出来,当即抢上两步,抱拳说道:“原来今日英雄驾到,恕石某有眼不识泰山...”他这话说的漂亮,燕青却没拿正眼瞧他,疾指点住旁边王二周身几处大穴,看见王二被恶犬咬过的伤口出血势头减缓,他这才没好气的怼了对方一句:“??履敲炊喔陕铮?颐窃谌?派霞?嬲小!
石八爷心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口中颇有英气是说道:“这位英雄竟肯来赐教,石某真是十二分欣幸!不过都是江湖道上的朋友,动手过招,难免彼此有个收招不住,万一伤了阁下,岂不失了江湖道的义气!我看英雄还是不必动手了,我们何不留个江湖道上再见的余地呢?”
燕青心下了然,知道但凡有点本事的,哪里会在这里一直磨嘴皮子功夫,瞎耽误功夫,何况现在自己还踩着对方的人,燕青英眉一翻,斜睨了对方一眼,微微笑道:“石八爷,以武会友,动手受伤,是我们练武之人的平常事,今天我到你的地盘上打了你的人,我这拍拍屁股走人,我答应,这位石爷恐怕也不会答应吧?这事要了也容易,还记得前些日子你们去忠县以极低的价格买的那批粮食吗?我这里将前些日子你们买粮食的钱也带来了,我们彼此钱粮奉还,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燕青从怀中摸出一个装银钱的袋子,直接朝石八爷手中掷了过去,出手时用了暗劲,去如疾风,他有心想让对方露底,让对方难看。m.χIùmЬ.CǒM
石八爷看见燕青出手,感觉没对劲,飞向自己的钱袋气势沉雄,似有千钧之力,如果贸然去接,搞不好那只手臂会当场脱臼,心如电转的他灵机一动,往斜里一闪,从一个愣着的家丁手中夺过一把钢刀,扭转身形,腰上使力,用刀身直接朝飞来的钱袋横拍过去。只听一阵金铁相击之声极为悦耳,石八爷手中的那把钢刀,早已扭曲变形,握着钢刀的手,更是轻颤不已,这下不但石八爷心下大骇,就连一旁的石偃武也生了退回去的念头。
石八爷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现在撕破脸皮,对自己这帮人没什么好处,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将那把弯刀随意抛到地下,不露声色的抱拳道:“原来是赵三爷的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差一点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粮食的事,你看现在这里人多眼杂的,我们不妨到庄上细说。”
“进了你那王八壳,我哪里还有命出来。”燕青这么一提点,周围的村民王远处的石宅一看,你还别说,依坡而建的石宅,中间高,两边低,边缘处最突出的四根柱子犹如四只脚,还真像一只龟缩在坡脚的大王八。周围村民一阵哄笑,石偃武干嚎了一嗓子,没有收到一点效果,反而心虚的涨红了脸。原来当初一个懂星相卜占、风水堪舆的先生,为石郭安泄露天机,指出了这块灵龟之地,以后从这宅子里出来的,非富即贵,还能长命百岁。后来石郭安破土动工时,将龟形石宅掩其行迹,在四根大柱子的周围砌上了围墙,又在墙根种上了茂竹,这才没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哪知儿时的石偃武,有一次却无心的问石郭安,他们家的房子为什么奇奇怪怪,建的里里外外像一只王八,把石郭安问得当场哑口无言。后来石家人在当地才势雄厚,家里又养了一帮恶狗恶奴,即使心里有想法,也没有胆量说出来。
“不识好歹的匹夫,我好意相待,你倒越说越腌?了,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厉害!”石偃武最终受不了燕青口上的侮辱,提着那把杀猪刀杀气腾腾的扑了过来。
燕青说了一个‘好’字,身形往后一撤,手上一抖,原本捆在脚下家丁脖子上的铁链哗啦啦回到他手中,那左脸浮肿的家丁见机如赖驴滚了开去,他至始至终没敢往燕青的方向再看一眼,生怕对方反悔发难,用铁链再将他拉回去,刚刚被人踩在脚下的阴影,他可不想再经历了。
这石偃武持刀砍过来时,虎虎生威,颇有劲力,显是练过几年武功,倒非寻常狐假虎威的恶奴可比,只是这人顾头不顾尾,顾上不顾下,也是被燕青那无心之言点中了要害,怒发冲冠,方寸大乱,燕青瞧见他步伐紊乱,手中铁链如灵蛇般卷像石偃武的右腿,回劲扯动,但听得“啊哟,啊哟”伴着一阵骨头断裂的蛤喇声中,石偃武不下两百多斤的身子直接坠地来了一个大劈叉。石偃武到十八岁才开始练武,盆骨早已定型,后来的师傅见他吃不了苦,这大劈叉也就将就糊弄过去了。今日燕青强行拉扯,此刻石偃武痛得感觉下半生像瘫痪了一般,疼得浑身冒冷汗的他现在连麻燕青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粮食换不换?”燕青讪笑着走到地上痛得死去活来的石偃武生旁,铁链的一端被他扯在手中,倘若石偃武敢说一个不知,他定会让对方再次感受错骨之苦。
“英雄,得饶人处且饶人。”话音刚落,背后蓦的飞出一道黑影,对方从燕青头顶掠过时,燕青猛的向头上出了一掌。
“来得正好。”那道矫健的身影在空中也还了燕青一掌,要知道空中没有借力处,出掌完全要腰力。左掌才和燕青对上,右掌从侧面倏然扑到,燕青知道这人不同于石偃武、石八爷,手底是有真功夫的,收敛轻敌之心,将原本手中的那根铁链往旁边一扔,右掌也接了上去。哪知对方这右掌只是虚晃一招,他那肉球一般的身形猛然一个“黄龙翻身”,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而燕青手中抛掉的铁链,却被他捏在了手中。
来人是个胖大和尚,看不出实际年龄,穿着一身灰袈裟,只是太阳穴往外凸出,可见此人有深厚的内力。
“小子身手不错,等我把这杀猪一般的声音先止住,你我再过过招。”胖和尚轻轻一提,便将身子臃肿的石偃武如捻纸人般提了起来,胖大和尚用一手漂亮的‘分筋错骨手’在石偃武的腰胯上一送一扭,石偃武的左右腿再次归位,石偃武瞧着对方的眼神,热泪盈眶的他差点就喊亲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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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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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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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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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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