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莲住进去的当日,陆掌柜就特地安排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庄客和丫鬟帮她收拾,自己一双冒火的眼睛从来没从对方身上离开过,瑞莲安安心心的受了这一切,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莲花站在那里低头笑而不语,陆掌柜瞧科得越发荷尔蒙飙升,恨不得即刻和对方搂在一处。
替对方收拾完之后,人多眼杂的,陆掌柜在家里也不敢公然太造次,这些日子也找了个理由,单独安排了一间离那些妇人并不太远的大的客房,名义上向智圆学佛,其实是想离瑞莲近一些。此刻求而不得,不得不悻悻的回到和智圆同处一室的小隔间内,躺在塌几上,意乱情迷,胡思乱想,也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糊里糊涂的躺下睡着了,梦境里面,和瑞莲卿卿我我,百般融洽,就在共赴巫山的关键当口。
一个惊雷般的响声在半梦半醒的耳畔炸响:“巫山欢畅,极易迷乱心智,檀越切莫被邪灵侵体,越陷越深。”
陆掌柜睁眼时,瞧见是智圆,刚刚的旖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背后更是吓得当场出了一声冷汗,看来刚刚在梦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倘若将不该说的全抖露出来了,那就更加不得了了,这风言风语要是传出去,自己没吃到羊肉却惹得一身骚,还落得一个清白女子落下一个风流的罪名,恐怕这个刚上任的里正也是当不成了,陆掌柜慌得手足无措,就差给对方跪下来了。xǐυmь.℃òm
就在陆掌柜内心凄惶不知如何搭话时,智圆却哈哈笑道:“檀越莫慌张,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何况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智圆说完,拉着对方在主卧的塌几上坐下,陆掌柜怕对方再次提及那刚刚的尴尬事体,一直低着头不敢和对方正视,智圆却在这个时候搭话了:“檀越精神萎靡不振,似乎有什么心事?”
陆掌柜慌忙掩饰道:“大师说笑了,我一个活蹦乱跳,吃得好,睡得好的大男人能有什么事。最近庄上来的人太多,有些酬酢不过来,这刚刚才躺下去,就被大师给吵醒了,如今只是有些犯困罢了。”
“罢了,罢了,只是你刚刚丢下的妙人儿孤寂清冷了些。”
“哪里来的什么妙人儿。”陆掌柜急忙分辨道。
“那位二十六号的女菩萨不是吗?”
陆掌柜听了,心知瞒不下去了,与其被对方点破,还不如主动提出来获得对方的宽恕,便摒除掉一切的妄想杂念,很虔诚的道:“弟子心念未坚,尘心未了,还望我师恕罪。”
智圆微笑道:“非也非也,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无不成双成对,这万事分阴阳,只要有点生机的,无不从欲界中来。这欲与生俱来,早已扎根在我们心里的种子,一个凡人哪里能够轻易解脱的?即便我们有缘修到了无上之境,也躲不掉这个欲字,经文上讲的无非是个空字,便是让我们摆脱这个欲字。只有到天人之际,才能解脱。檀越心田厚,慧眼浅,容易生烦恼啊!什么事都是一个缘分,强求不得的。”
陆掌柜此刻听了,对对方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这和尚还真是一个俗世奇人,我心里的事,像明镜似的,居然如数的被他道明了,对方真是一个活神仙啊。
智圆顿了顿,接着教化道:“男女之际遇,虽是圣人也不能无情,我看这女子,似乎也对檀越也动了凡心。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婚。夫唱妇随,为之正缘,调情相爱,为之旁缘。我看这女子,不但聪明俊敏,而且能给男方带来许多贵气,檀越和她,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就是正缘了。我留她在此,就是希望檀越能和她成其好事,对我来说,也算是修成一段无量长功了。”
陆掌柜此刻已经被情字弄的五迷三道,哪里还能分辨出这里面的真真假假,猛然从师父那里得到这么一句大实话,早已把是非忘到脑后,更是激动得连忙下拜道:“师傅若能玉成,弟子此生不忘大恩。”
智圆连忙将陆掌柜扶了起来,宽慰道:“你也不要性急,过两天便是敬斋之时辰,起建庆贺道场,那时我自会替你想个法子。”
到了这一日,陆掌柜夹在人群中,再也不敢偷觑越来越明**人,勾人心魄的瑞莲,午时末刻,智圆讲禅的尾声时突然说道:“道在人心,人心原本是明镜无尘的。只因汝等众生,被红尘所扰,为情欲所迷,那原本明镜一样的灵明本体,便被尘埃给遮蔽了。如能被圣水一磨,自然就再次光华了,汝等既有诚心,今晚可到方丈室内去,取圣水,净灵明。”
智圆说完,下去了。陆掌柜和众妇人无不大喜,纷纷磕头念经,恭送活佛,午斋已到,各自散去。人影葱茏之际,陆掌柜感觉背后被人撞了一下,等他回过头时,只见到一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绝世容颜,陆掌柜整个人都痴了,这偷偷摸摸的欲拒还迎让他越发刺激过瘾。
掌灯时分,佛坛周围钟、钹齐响,智圆、陆掌柜所在的房间内,放着一只洁净的瓦缸,缸中注满清水,智圆对着那缸水焚香念咒,而后画了三道符,焚烧燃尽后,将灰末落入缸中。便一一让妇人进来喝上一口,慢慢咽下,而后回房,而陆掌柜翘首以盼的瑞莲,则排在了最后。
陆掌柜心摇神往的将快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瑞莲领到方丈室时,天已大黑,外面像在白纸上抹了一层黑墨,走廊上的孤灯在风里面晃来晃去,周围静的有些让人后怕,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场法事后,怎么一下就像它不曾发生似的,心虚的陆掌柜吸进一口凉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瑞莲惴惴的在蒲团上跪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智圆才微微睁眼,问道:“下面是何人跪在那里?”
“弟子瑞莲恳求指点佛法。”
“你要闻什么道?”
“弟子只望脱离苦海,免堕轮回之苦。”
“法有大乘,小乘之分,又有家教,象教之别,皆能超脱轮回。却总以大乘为主,凡学道着,先须守三皈五戒。何为三皈,即是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何为五戒,就是不贪,不嗔,不爱,不妄,不杀。佛家最戒一个‘贪’字,修下半辈子,或者修哪辈子,那就是贪。其次要戒妄,妄言、妄为,最难收拾。静、定二字就显得极为重要。静则不生邪念,定则诸妄不作。只是静、定须从悟中来,所以佛家最讲究一个悟字。”
就在此时,陆掌柜亲自送上一盘茶果,智圆喝完茶之后,借故从床榻上立起身形,准备另移它厢,为两人腾出一点地方出来私会。瑞莲虽对陆掌柜有意,只是当着智圆面,这么明目张胆的共处一室,哪里拉的下这张面子?瑞莲此刻扭捏着娇媚的身子,含羞不语,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颗心像猫爪一样。
走到门口的智圆瞥见后,正色道:“你这羞从何来?你二人分男女,在俗人眼中看去诚然。若以天眼观之,男女何来分别?譬如禽兽,原有雌雄牝牡,却在人眼看来,都是一般,何从辨别?我们圣教,何以为之混同无为?只为无物无我无男无女贵贱智愚,皆混同为一。况且我们修行,以灵行要紧,至于四大色身,皆是假托,臭皮囊终归化为尘土。所以我佛无撇去色身,斫足断臂,不以为意,故能成佛作祖。我辈凡是遇到济世为怀,救人急迫之事,皆当抛却杂念,舍身而为之。你如先存一羞念,明镜蒙尘,何能达到混同无为的境界?且羞字一念,是从色相中来,已先犯贪、爱二戒,何时又能悟道?而且我刚刚向陆檀越传授了无上心法,你二人在此潜心打坐,好生揣度,和尚我去也。”
从此之后,陆掌柜和瑞莲越发亲近,只要智圆不在场的时候,陆掌柜便开始对佳人毛手毛脚,后来竟亲嘴搂抱起来,瑞莲被智圆的那套野狐禅一忽悠,脸皮也老了许多,浓情蜜意之时,又哪里受得了陆掌柜百般勾引,很快便将静室禅房变成了一间花营锦阵。
哪知这事最终被陆掌柜的浑家知道了,大白天抓了两人一个现行后,原本想找个人说说理,周围那些女人却劝她也加入进来,她才发觉有些没对劲,立马像避瘟疫离开了娘家。
老丈人杨老汉看见女儿啼啼哭哭大白天一个人回到家里,详细一打听,得知女婿居然作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立马须发怒张,恨不得立马带人回去拆了那讲野狐禅的坛场。只是神佛这东西,在当世老百姓心里根深蒂固,绝对的高高在上。何况前些年杨老汉原本是一个敝帚自珍,家徒四壁的卖油翁,这些年行情见涨,当年借着女婿的光盘下了几间面店,生意越做越红火,此时财大气粗后,还是记得当初女婿的好的,而且女儿长期这么住下去,闲言碎语再一传开,难免会让他脸上无光。便开始调转枪口规劝女儿切莫意气用事,女儿双眼垂泪,絮絮叨叨一阵后,总算顿悟似的也把矛头对准了智圆和瑞莲,他们一离开,那她原先圆满的家不就回来了吗?
杨老汉这些年发家之后,每年回祖屋祭祀的时候,总会让几个道人摆弄水陆道场热闹一番,这些年生意做活泛之后,脑袋也变得灵光起来,这地上管不了的,这天上的总归有办法吧?就这么,他们找到了应安道,让佛与道来一场斗法。
这天,就在陆掌柜和瑞莲在大屋内正在浓情畅怀之际,忽然有人高声喊道:“不好了,走水了,大家快出来灭火。”陆掌柜一个机灵,连忙翻身起床,隔着窗户,早见到外面红光烈焰,将窗纸映得通红,这么大一份家业,可不能栽在自己手中,心中大急,连忙撇下衣衫不整的瑞莲,拉了一件长衫罩在身上,胡乱找根腰带栓上后,便破门而出。一面大喊救火,一面神不守舍,踉跄朝火光传来的方向奔来,只是走进一看,着火的后园中围站着许多僧俗人,都拿着灭火的器具和水桶,立在边上干瞪眼,却不动手。
陆掌柜当时就暴跳如雷大叫道:“快灭火啊,都快烧透了。”
这些人并不搭腔,也不行动,在那里七嘴八舌乱七八糟乱说一通,陆掌柜当时慌了神,此时静下来朝远处一看,却见后院水池中央似乎坐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估摸二十多岁的样子,闭着眼睛,头顶上烧着明显的戒疤,他周围圆环形的池水中,火光浮动,将原本一个大水池变成了一个大火池。
被众僧人请来的智圆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骂了一声,也不说破,神情如常,双手合十,喃喃对周围的人说道:“恭喜各位虔诚修法,感动佛祖降下祥光,普照诸位,无量功德。水中生火,为千古未有之奇,这水火既济,这池中既沐佛恩,必有灵异,待本师将这位天使请入内室晓瑜神受,明早自会向各位宣示个中内情,本师现要施法,未免伤及无辜,请凡夫俗子速速退去。”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被智圆这么一点化,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智圆走上前阴狠的说道:“算你狠。”
“大家都是靠本事混饭吃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何必非得弄得两败俱伤?听说过朱?掖笕寺穑克?阅阏飧霭旆ê芨行巳ぃ?颐呛尾话颜饧?置媾?迷俅笠坏悖?阏庋?薪?蕹龅模?缤砘岜蝗丝闯稣饫锩娴钠普馈!
最近来的香客越来越多,陆家村的家底完全快被耗光了,智圆原本想干完最后一票,换个地方。此时听对方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趣。伸头问道:“这事能包得住吗?”
“不是还有那个姓陆的顶包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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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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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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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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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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