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鳅鱼头”是最触目的三桅大方头船,由于他吃水重,船行稳,因此运盐是它主要的职务,这种船只大多数是用乌油漆过,所以颜色多是黑的,在波光粼粼中看起来格外醒目。这种船是按季候行驶的,因为要大水大风方能行动。杜甫诗上描绘的“洋洋万斛船,影若扬白虹”,指的就是这种水上东西。m.xiumb.com
“乌江子”比“大鳅鱼头”略小,有两桅或单桅,船身异常秀气,头尾突然收敛,令人入目起尖锐印象,全身同样是黑的。它的特长是不怕风浪,运粮食越湖越江,它是江面上的竞走选手。形体结构上的特点是桅高,帆大,深舱,锐头。盖舱篷比船身小,因为船舷外还有护舱板。弄船人同船只本身一样,一看很干净,秀气斯文。行船既靠风,上下行都使帆,所以帆多整齐。
“锦江油船”在锦水流域行驶,表现得富丽堂皇,气象不凡,可称为巨无霸的船只。这种船多方头高尾,颜色鲜明,间或且有一点金漆装饰。尾梢有舵楼,可以安置家眷。大船下行可载三四千桶桐油,上行可载一票茶或日杂百货。用橹手二十六人到四十人,用纤手三十人到六七十人。必待春水发后方上下行驶。每年水大至多上下回,其余大多时节都在休息中,成排结队停泊河面,俨然是河上的主人。
吴永麟刚一走神,身旁秀拔出群,中正温醇的黄仙芝似乎惹到了一股风流债,平时纨绔衙内调戏街头良家妇人的例子不在少数,风流妇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未成年少男在吴永麟看来绝对是头一遭,对方生着一副锥子脸,貌若王嫱,颜如楚女。如花解语,似玉生香。高髻堆青麃碧鸦,双睛蘸绿横秋水。湘裙半露弓鞋小,翠袖微舒粉腕长。朱唇皓齿,滑腻蛾眉,手折了一枝香兰,袅袅娜娜而来,轻舒一条葱白一样的藕臂,挺着那鼓蓬蓬的胸脯,直接向不知道该如何招架的黄仙芝搂了过来。
黄仙芝原本有心让自己坠入魔掌,懒懒的一转身,便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擒住了,只不过迎风传过来的那股浓重的脂粉味,差点熏得他窒息过去,剩下的唯一福利,也许就是胳臂上传来的松松软软,弹力十足,让他遐想连篇的那对凝脂腻粉的玉兔的触感了。
“小郎君,多日不见,生得是越发的俊俏了,想煞姐姐我了。”对方说完,腾出一只手在黄芝仙那张似乎被吓得白森森的脸上轻抚了一下,得逞的她口中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那对半遮半掩的酥胸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一旁的方小玉,薛文定,余从龙涎面吞着口水,这个轻佻的女子感觉到周围灼灼的眼神后,将蓬蓬的胸部往前傲然的又挺了挺,只不过黄仙芝的一场呼救打破了这种氤氲的氛围。
“先生救我。”
这个时代的孩子早熟,或者说风气如此,十一二岁娶妻生子的公子哥比比皆是,而且逛青楼又不犯法,锦江四龙偶尔闹出一两件红粉债,也不足为奇。吴永麟此刻并不急于出手,反而叉起双手蓦然的观察着场上局势的发展,万一最后对方异口同声的说一句要你多事,自己那个时候就真的显得既尴尬又多余了。
那个女人随便瞟了一眼似乎准备做壁上观的吴永麟,发觉对方很上道,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只是对方脸上那道疤让她心头产生出一丝不恙,急慌慌的拖着黄仙芝就往一旁的合江亭走去。
发觉黄仙芝似乎有所反抗,挽着他一条胳膊的女人温言细语的劝道“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快就把姐姐忘了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跟我走一趟,等姐姐办完正事,一会少不了你的好处。”
黄仙芝毕竟是个半大孩子,这些日子在锦江书院节衣缩食,原本买完笔后准备合和方小玉、薛文定、余从龙找处馆子大享一顿口食之欲,企料被吴永麟逮了个正着,断了他们的念想。只不过当下的处境又显得不一样了,合江亭旁边渡口来来往往的商客、旅人本来就多,相应卖小吃的摊贩也琳琅满目的,用汤汁煨过的新鲜笋脯,闻着臭吃起来香的七婆婆臭豆腐,核桃、杏仁、榛子柔和在一起的酱炒三果等等,足以让他们大掉口水了,重新拾起他们的希望了。
吴永麟从身边脸色忿忿,嘴上不饶人,眼睛却钉子一像钉在对方身上的路人口中得知了此女子的来历,她便是在成都府威望素著、放荡不羁的女煞星唐婉,看着怒其不争,简简单单被收买的锦江四龙大嚼着手上用竹签串起来的各种美味,吴永麟有意无意的朝一个测字的摊摊走了过去。
竹竿上一副半新不旧的粗布望子上书写着上知天文地理,下测姻缘祸福几个猩红的大字,从远处看起来格外刺眼,落款是一个谢字。对方生得方面大耳,两撇八字胡子,年纪只有三十出头,身上穿的是枣红缎子夹袍,头上戴着瓜皮小帽,左手上留着极长的指甲,胸口挂着一串檀木珠子,此刻早已被过往的路人围得水泄不通,唐婉也夹杂在其间,全神贯注的听着这位铁口直断先生的解释。
周围叽叽喳喳的人实在太多,吴永麟没听到这位谢铁口和主顾之间的断语,反而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关于这位谢铁口过往的一些小故事,只不过这些神采飞扬的外场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几成真相,吴永麟入耳已经打了几分折扣。
话说有一对夫妻,结婚方三个月,因家境贫穷,丈夫遂出外营生,打算赚得些银两再来同妻过惬意生活。分别之时夫妻二人抱头痛哭,双人一夜没合眼,待到翌日丈夫打点行囊,留下一块铜钱,就离开了。此时,妻子已有身孕,待到十月满足,生下一子,母子二人艰窘度日,妻子日夜思念丈夫早日归来,不知丈夫在外过活得怎样,兴许是发了大财把自己忘了吧一天街上来了个算命先生,妻子于是那枚铜钱作为卦资打算叫先生测测丈夫下落,先生摆下卦摊,问了情况,令妻子书写一字,断一下吉凶。妻子认为“佳”是好的意思,于是在纸上写上了此字,先生看罢即说“你这个佳字是一个人加两层土,看来你丈夫已经入土二年了。”妻子听了嚎啕大哭,测字先生一看惹了祸,不敢再要卦钱,连忙收拾卦摊走开了。街坊邻居看到妻子如此悲伤,纷纷劝说妻子,“那先生所言不知真假,哪能全信,要不再找个人帮你看看”
恰好这时谢铁口从远方走来,旁人拦住了他,请求谢铁口帮忙看看,谢铁口瞧了瞧依靠在树旁抱着孩子哭得不成样子的小媳妇,又看看刚才她写的“佳”字,于是说“不要悲伤,你放心,你的丈夫会回来的,佳字是一个人旁加两个十一。两个十一就是二十二,人到本月二十二日来。你抱着孩子倚到树上,树是木,两个人倚到木上就是来字,你丈夫到本月二十二日保准回到家。”妻子听了转悲为喜,连忙感谢先生,待到二十二日,妻子摆好了酒席,准备迎接丈夫归来,果然他的丈夫从关外归家回来,但是一看到酒席颇觉纳闷,心中暗想,我长久离家,归家之事无人得知,莫不是我妻子背着我与另外的男人相好,整天好酒好菜的过活快乐。
此时妻子连忙端来洗脸水,拿了毛巾搭在丈夫肩头,让他先洗把脸再说,丈夫越想越气“好个贱人,我不在家你跟谁幽会”
“我”丈夫不容分说,一顿拳脚,无论妻子如何解释,丈夫都始终不信,最后一纸休书把妻撵回娘家。后来丈夫一想倘若真如妻子所说,那当去街坊邻居核实一下,结果核实之后,街坊邻居纷纷责怪丈夫鲁莽,但是丈夫依然不信世上有这等高人,于是大家把谢铁口找来,让先生与丈夫当面述谈那日的情景,结果谢铁口来了之后,讲明那日的场景,丈夫颇觉惭愧,于是打算掏些钱答谢铁口,结果拿出包钱的手帕时,丈夫一边用嘴叼着手帕的一角,一边数着铜钱,结果谢铁口大惊,连忙推丈夫赶快回家“你家有人要上吊”原来妻子一片忠心却遭致误解,于是悲痛欲绝,打算上吊自杀,幸好被及时救下。
这事传到了当地一个县官耳中,县官不信有这等奇事,于是找人抓来谢铁口,说他妖言惑众,迷乱百姓,该当刑罪。谢铁口平静而答“我漏天机,自会折寿,但收得卦资,指点迷津并不犯法,大人为何抓我。”县官说“如果你真有本事我就出一踢考你,如你答出,无罪释放,答错,大刑伺候”县官命师爷去找样东西藏于袖口令谢铁口猜测,师爷装好东西,刚巧丫鬟脖子扛着少爷在门外路过,谢石不慌不忙地说“丫鬟是佳人,佳人头上是少爷,那么当是雀了。”师爷亮出袖口,果然是只麻雀抓在手中,县官只得将谢铁口无罪释放。
也不知道是谁认出了吴永麟的真正身份,当这个消息在人群中散开之后,人们像躲瘟疫般散了开去,原本热热闹闹的测字摊子只剩下了唐婉和吴永麟,看着趁乱早已不知所踪的黄仙芝四人,吴永麟自然也猜出了大概。
“吴大人先请”声音娇弱游丝,媚眼如花的唐婉风情万种的作了一个谦让的姿势。
“这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小把戏,这里面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们双方心里谁都清楚,我还是不算了吧,免得我一气之下砸了对方的招牌,我说的对不对,谢先生”
这位谢铁口对于吴永麟把他的客人一股脑的全都吓走了心里原本就憋着一股气,此刻被对方冷嘲热讽的,刚要发作,唐婉却坐到谢铁口的面前,用毛笔写了一个旺字。
“婉婉小姐是算姻缘还是祸福”
“都可以说说。”
“那我就拉通了说,算得不好我白送。”
“白送变成送命了。”
谢铁口也许习惯了唐婉的针锋相对,收敛了一下心神,很认真的说道“旺字拆开是一个日字加一个王字,日是天上的王,加上另外一个王,就变成二虎相争了,我看家宅多半不宁。”
“想不到他们居然都瞒着我,要不是我偷偷打听了那批珠翠的用途,现在估计还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呢。”
吴永麟心头一惊,自己要去说媒的对象不正是这个女子的相公嘛,对于眼前这个似乎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谢铁口改变了原本江湖先生的印象。
“只不过”谢铁口欲言又止。
“谢先生但说无妨。”心领神会的唐婉递过去一锭大银,放在桌上说道,“谢先生,你不要嫌少。”
“这个日是天上的主,为正主,王则为地上的王,则要暗淡几分,你们楚河汉界,互不干扰,而且这位王会另辟它厢,婉婉小姐大可不必忧虑。”
“先生的意思是”唐婉似乎领会到了这里面的真意,一时间笑颜大展,突然狠狠的说道“我看谁敢上门说媒,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吴永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双腿,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先生能算出是哪家的小姐吗”
谢铁口捻了捻自己的八字胡,高深莫测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争不过,怎么办呢”唐婉自然知道这桩婚事是爷爷唐巉撮合的,闹到最后,她也不得不接受那个结局,只不过她想试试。
谢铁口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能认命。”
唐婉听他语声冷酷无情,大起反感,提高了声音说“不认命怎么办”
“你身边的人会倒霉。”
“已经有人倒霉了。”
“那接下来会有血光之灾,很有可能会死人。”
唐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突然吓得煞白,也不是她真的把谢铁口的话听进去了还是怎么回事,离开的时候魂不守舍的,完全没有了当初调戏黄仙芝的开怀心情。
吴永麟一时间索然无趣,正准备转身离开,谢铁口却发话了“吴大人,就这个旺字,我免费给你一个忠告,阁下最好早做准备,年底可能有无妄之灾。”
“是吗借你吉言,那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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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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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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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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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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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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