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日的努力,重樱终于将把灵力奖励攒到了十五年,另外还薅到黄金一百五十两,法宝两件,衣服、首饰若干。
五日后,与卫无欢约定的日子到了。
比试的地点在翡翠谷。
翡翠谷是镇妖司猎妖师历练的地方,卫无欢在周围设下了结界,放了五十只镇妖司刚捉到的妖进去。他与重樱分别进入谷内,由他追捕重樱,若重樱三日后能顺利出谷,就视为重樱胜利。
“五十只妖?卫大人一定是疯了!”陈婉华听完比试规则后,抓着重樱的手,满面担忧,“樱樱,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五十只妖非同小可,我不要你为我丢了性命。”
“我与他比试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此时当缩头乌龟,日后定会被人耻笑。”重樱摇头。Χiυmъ.cοΜ
“你是国师大人的小徒弟,我看谁敢笑你,谁笑你我第一个揍他!”陈婉华握起拳头,“我上回就看出来了,那卫无欢对你敌意颇深,说不定这次比试就是他故意设下的陷阱。你别去了,我去找他说清楚,他要杀要剐,随他的便。”
重樱将陈婉华拖了回来,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陈婉华惊疑:“你真有把握?”
“相信我,大不了我不让他捉到就是了。”重樱眼底闪着狡黠灵动的光。
萧锦惜与沈霁并肩走了过来。
重樱唤道:“大师兄,锦惜。”
沈霁若有所失地说:“从前你行事莽撞,有我和师尊护着,倒也平安无虞,如今懂事了,反而要亲身涉足险境,我竟希望你不要长大的好。”
重樱道:“师父和师兄能护我一时,总不能护我一世,我迟早要长大的。”
萧锦惜递出一物:“樱樱,这是我和沈大哥为你求来的平安符,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锦惜和师兄费心了。”重樱将平安符塞进袖口。
萧锦惜叉腰道:“那卫无欢胆敢欺负你的话,你报我的名号,等我回宫参他一本,让父皇治他的罪。”
“这是我做的干粮,你带着吃。”陈婉华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裹,眼角微红,紧紧抱住重樱,哽咽道,“我在谷口等你。”
几人说话间,宫明月朝着这边走来,十三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用嘴去叼他的衣摆。
宫明月行到重樱身前,望了一眼陈婉华。
重樱挡住他的视线,仰起头来,唤道:“师父。”
宫明月从袖中取出一物,微微俯身,将东西系在重樱的腰间。
那是片金色的蛇鳞,被打磨光滑,用金线编织,尾部缀着流苏,看起来像是一件漂亮的工艺品。
上回在幻境中送给重樱的那块鳞片没能带出来,他竟重新从身上拔了一片。
“师父……”重樱不大想带着他的鳞片到处跑,这条蛇总喜欢在她身上打下各种属于他的标记。这鳞片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意义,才会令他如此执着。
今早重樱收到了宫九的回信,信中内容她早已料到,真正面对时,还是感觉到了天塌地陷般的绝望。
震惊过后,重樱烧了信,重新振作起来。
他已对她生出侵占的心思,却按兵不动,只张开一张大网,等待着她主动跳入陷阱。她不能慌,不能急,更不能像以前那样莽撞天真。她该做的,是积蓄自己的力量,趁他不备,撕开他的天罗地网。
风撩起宫明月的发丝,将一股冷魅的香气送到重樱的鼻端。他的十指动作灵活地在她的腰间打了个结,那流苏亦沾染了他袖管里的香气。
“你的香熏球呢?”宫明月突然问。
“前几日不知丢在了何处。”重樱故作出一副犯了错的样子,清澈的眸子里腾起惶恐不安的神色。
“入了谷后,万不可再这般迷糊。”宫明月苛责地捏了下她的脸颊,目中未见怒色。
时间快到了,重樱说:“师父,那我先走了。”
宫明月负手而立,微微颔首:“我在这里等你。”
重樱背着弓和陈婉华给她的干粮,朝着翡翠谷的入口走去。十三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宫明月定定望着她的背影,双眸幽深。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银色的香薰球,正是重樱扔掉的那一只。
宫明月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搓,柔光亮起,那银制的香薰球在他的指尖碎成了粉末。
重樱踏入翡翠谷的瞬间,结界在她身后合起,她知道,卫无欢也进来了。十三被挡在结界外,委屈地回头看宫明月,嗷呜直叫。
“大人。”霜降行至宫明月身后,不解开口,“大人既然担心十姑娘,何不多传些灵力给她?”
“她的身体承受不了。”宫明月淡淡说道。
翡翠谷内。
三天内,不要让卫无欢找到。这是重樱的目标。
翡翠谷并不大,卫无欢是镇妖司的首领,擅长侦察,想要躲开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重樱解下宫明月系在她腰间的那包糖豆,糖豆是和蛇鳞一起系上去的,她取出一颗含在口中。
谷内还有五十只妖怪,好在她背着的灵女弓,是专门用来克制妖怪的,他们都在暗中观察重樱,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去试探她的深浅。
重樱在太阳底下走了一会儿,额上渗出汗液,便走到溪边,蹲下来洗脸。
水里有尾青鱼,游到她面前,晃碎了她倒映在水里的影子。
重樱扔了颗糖豆给它,它将糖豆吞下,试着去碰触重樱的指尖,在重樱正得趣时,忽的变作百倍大小,从水中一跃而起,张口就要来咬重樱。
重樱取下背上的玉弓,灌满灵力,狠狠敲了下去。
青鱼一个摆尾,撩起水花,溅得重樱满身都是。重樱挥开水雾,那被她敲了一棍子的青鱼,变作一名生着鱼尾巴的少年,头破血流地趴在地上,捂着额头哭了。
他一哭,重樱举起的弓敲不下去了。
“喂。”重樱蹲在他身边,用弓戳戳他的脑袋,“这么玻璃心,还学人家妖怪吃人。”
少年哭得更凶了。
“诶,你别哭了,我可不想哄你。”重樱从袖管里摸出一包药粉,倒在少年额头的伤口上。
青鱼少年抬起头,眨巴着泪眼看她:“你不杀我吗?”
“我杀你做什么?”
“卫无欢说,你是来杀我们的。”
重樱掐着下巴道:“别听他胡说,我没空。”
“可是你不杀我,我们还是得死。卫无欢说,如果我们不能杀了你,三日后都会被处死。”
“你把手给我。”
少年伸出手,面露茫然。重樱抓住他的手腕,凝神的瞬间,识海里空荡荡的,只有氤氲的雾气漫开。
“你从未作恶?”重樱惊讶。
“拔了隔壁狐狸姐姐种的垂丝海棠算吗?”少年心虚地问。
重樱坐了下来,又含了颗糖豆,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也给了他一颗。
“跟你一起被捉来的那些妖,你识得吗?”
少年点头:“大半都识得,我们一起坐船出来的,刚下了船,卫无欢就带着猎妖师出现了。”
“那你告诉谷里所有的妖怪,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对他们没兴趣。”
少年点头,自报姓名:“我叫元容。”
“我叫重樱。”
元容“咦”了一声,指着重樱腰间的蛇鳞说:“原来樱姐姐是大妖怪的未婚妻,怪不得不杀我们这些小妖怪。”
“什么未婚妻?”重樱的脑海像是被人扔了一颗炮弹,炸了。
“妖怪会将身上最漂亮的东西送给心上人作为定情信物,樱姐姐接受了这位大人的信物,就是大人的未婚妻了。”元容嗅了一口重樱身上的气息,“还是人类的味道,所以樱姐姐并未与那位大人成婚,是未婚妻没错。”
重樱霍然站起,双手紧握成拳头。
元容吓了一跳,讷讷:“我说错话了吗?”
片刻后,重樱冷静了下来,她说:“你回河中去吧,我该走了。”
元容指着树上的一只红色小鸟:“那是卫无欢探路的灵鸟,它们会以歌声交流信息,樱姐姐小心。”
重樱对着树上的灵鸟射了一箭,惊得它扑扑拍着翅膀飞走了。
探路灵鸟已经出现,卫无欢就在附近,重樱拔腿就跑。
迎面飞来数道白色的丝线。
重樱向上一跃,抓住根树枝,借着力道躲开这一击。
她身后的一块石头被轰的击碎。
一名红发女妖站在路中间,手中拿着双刀,露出的肚脐眼吐出蛛丝,杀气汹汹地瞪着她。
重樱轻巧落地,弯弓如满月,凝出灵箭对准她:“我不想伤你,你最好离我远点。”
“卫大人说了,杀了你,就会放了我们。”
那蛛妖化出原形,蛛丝织成巨网,朝重樱落下。
重樱连发三支灵箭。其中一支灵箭射中她的蜘蛛腿,痛得她口中发出哀嚎,一截森白的人骨从嘴里滚落出来。
重樱目眦欲裂,又连发数箭。
蛛妖中了一箭,灵箭插入她身体的瞬间,上面的灵力灼烧着她的肌肤,发出噗滋噗滋的声音。
蛛妖惨叫连连,灰飞烟灭。
蛛妖身体消散的瞬间,又滚下来好几块人骨,一颗骷髅头直接滚到了重樱脚下,空荡荡的瞳孔惨烈地望着重樱。
不知是吃了多少无辜的人类。
重樱惊怒不已,将人骨收敛,挖了坑,埋了起来。
“你现在知道,”卫无欢的身影出现在重樱身后,冷声开口,“这些妖,该杀了。”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覆住重樱落在地上的影子。
重樱蹲在地上,冷静地将最后一点土掩上。
她拍掉裙摆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迎着日光去看他冷漠的双眼:“我还是觉得,世上有恶妖,也有善妖。”
“冥顽不灵。妖就是妖,该诛!”卫无欢抽出缠在腰间的长鞭,“我们的比试,结束了。”
卫无欢的鞭子甩了过来,幻化成无数鞭影,重樱就地一滚,捂着手臂,半跪在地上。
掌下的肌肤泛着火辣辣的疼,她揭开袖摆,藕似的臂膀上多了一道红色的印痕。
在第二鞭甩过来时,重樱决定不坐以待毙,挽弓射出三支灵箭。
卫无欢啪地将她的灵箭打散了。
重樱转身就跑,鞭影如影随形,追在她身后。
重樱的背上、肩头、手臂、小腿传来剧痛,右脚崴了一下,连带着她整个人跌倒在地。
卫无欢的鞭子再次甩下来,重樱用尽全身力道,滚了一圈。
她的发髻散落开来,珠钗掉了一地,裙子被石头划破,伤口渗出血丝,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咽下喉中腥气,以玉弓支地,爬了起来。
卫无欢收回鞭子,站在日光底下,眉目间透着阴寒之气,眸光宛若结了冰霜般的冷:“你知错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懒54瓶;宁兒20瓶;十七15瓶;蓝尾巴的年糕精14瓶;江南小六、ddd10瓶;书意2瓶;臭鱼烂虾也配上得厅堂1瓶;
 ̄3e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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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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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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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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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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