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搬到紫园来和师父一起住,不必回去了。”
重樱五雷轰顶,呆在原地:“师、师父。”
“怎么,不愿意和师父一起住在紫园?”宫明月温柔的语气眨眼间转为危险。
重樱震惊之余,犹保持着几分理智,点点头,又摇摇头,慌得话都说不明白了:“不是,不是……并非如此,愿意,樱樱愿意!”
宫明月抬手,将她拽上了床榻,丢进里侧:“你的屋子尚未收拾好,今夜就睡在这里。”
这下重樱直接灵魂出窍了,僵直地躺在床上,成了一具木偶。
宫明月抚着她惨白的面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被宫六伤了哪里?”
宫明月握起她的手,欲搭上她的脉。
重樱缩回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要讳疾忌医。”宫明月一脸的不赞同。
这条蛇活得久,涉猎的东西多,是会些医术的。重樱不想给他看,她没忘记,这具身体隐藏着禁忌,会触发这条蛇的淫念。
“是伤口疼,先前鞭子留下的伤口疼。”重樱随口找了个借口。
宫明月一怔:“我瞧瞧。”
“不、不用了。”重樱拼命摇头,忙改了口,“伤口已经好了,师父的药很管用,现在又不疼了。”
“一时疼,一时不疼,都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的。”宫明月叹了一声。
他缓缓逼近重樱,双臂撑在重樱的身侧,垂下脑袋,自上而下地俯视着重樱。
这个姿势太危险了。
她被困在了蛇的怀里,蛇能轻易地吞噬了她。
重樱的身体僵得厉害,面上血色全无,结结巴巴道:“真的不疼了。”
“那日是樱樱不乖,忤逆为师,惹得为师不高兴,才罚了樱樱,为师的心里还是很疼樱樱的。”他的手搭上重樱的肩膀,低声哄着,“乖一点。”
重樱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随口撒的一句慌,竟成了触发原书剧情的开关。重樱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裳,她才不要在这条蛇手里失了身子,又丢了命。
宫明月这条蛇活了三千多年,大部分时间是被冰封起来的,近些年才进入人族的地盘,在将千重樱拐上床之前,这只老怪物心底压根就没有男女之分。
在他的眼里,男人和女人,都是他讨厌的人族,是他将来猎杀的对象,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从池子里捞出了浑身湿漉漉的千重樱。
千重樱的身体,就像是一把打开欲念的钥匙,让他头一回体会到了,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重樱现在的处境无疑是岌岌可危的。
她揪住衣裳,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泛着惨白的颜色。眼角不自觉泛起湿意,不知是吓的,还是委屈的。
似乎只要她紧紧抓住衣裳,宫明月就无可奈何了。
然而她这小小的挣扎,在宫明月的眼里,根本算不上挣扎,他只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掀了过来,改为趴伏在榻上。
重樱惊得如弹簧跳起,宫明月的手按在她的肩头,将她压了回去。
他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去拽她的衣裳。
重樱瞳孔骤然紧缩,整个身体霎时崩紧。她身上的披风早在挣扎时就掉了下来,披风下是一件薄衫。
宫明月一寸寸褪下她的薄衫,露出裹胸。他用手指一勾,解开裹胸的带子。
他只是想看她的伤疤,没有别的意图,那两条交错的鞭痕露了出来,他便停下了褪衣的动作。
他的目光顿了顿,凝于重樱后背的伤疤上。
她的肤色欺霜赛雪,稍微添点瑕疵,都会过分显目。
两条鞭痕交错,印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她的皮肤过于白皙,才叫那两条鞭痕一下子蹦进了宫明月的眼底,突兀至极。
宫明月认认真真看了两眼:“的确已经痊愈,药膏记得抹,别留下了疤。”
重樱已经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贴着床榻,脑袋埋进枕头里,进入鸵鸟状态。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挣扎了。
她更怕再挣扎下去,会引起这条蛇的注意。
宫明月看完了伤疤,将衣裳拉回去,拢在她身上。
重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宫明月不解地看着她毛茸茸的后脑勺,唤道:“樱樱。”
重樱的肩膀小幅度地收缩着,看得出来,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抖动。
她的脸藏进枕头里,半天没有动静,宫明月担心她将自己憋坏了,强硬地将她掰过来。
重樱双眼红通通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兔子,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被她埋过的地方,一小滩泪渍晕开。
“哭了?”宫明月呆了一呆,用拇指蹭着她湿润的眼角。
以前的小徒弟是个小哭包没错,向来哭得很有技巧,往往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哭,必要当着他的面哭,假哭居多,并非真的委屈。
这回她却是偷偷摸摸地哭。
宫明月抽出帕子,替她擦着眼泪:“叫你小哭包一点没错,怎么这种小事也值得哭?不就是伤口疼了么?”
他并未意识到她是羞愤得哭了。
重樱抿着唇不说话,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藏到宫明月看不到的角落里。
真丢脸。
她居然因为被一个男人看了后背而哭。
她啃书时荤素不忌,什么猎奇向的都吃得下,表面浪得飞起,真正却是个连男孩子手都没摸过的乖乖女,俗称口嗨型选手。
这是人生第一次被陌生的男人强制扒了衣裳,尽管这个男人对她并无杂念。
紧张、惊惧、愤怒、羞怯……那种被宫明月按在掌下,无能为力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重樱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甚至以为宫明月已经化出原形,对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重樱今夜接连受到刺激,心脏一阵阵收缩着,双眼空茫地瞪着帐顶,眼角泪水无意识地流淌着。
枕在她脑后的枕头不一会儿就湿了一大块。
她就那么无声地流着泪,泪珠子好似一下子砸进宫明月的心底。
“不哭了,以后就算樱樱犯了天大的错,师父也不责罚樱樱,好不好?”宫明月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泪,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哄着她。
重樱微怔。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大结局,她都要信以为真了。原书里的千重樱什么错也没犯,被他活生生地摘了心脏。
这条蛇的话根本不能信。
偏偏他总用这样温柔的语气承诺,怎能不动人心旌?如果她是千重樱,大概率也会上当吧。
重樱胡思乱想着,唇瓣抵上一物。
是颗糖豆。
宫明月从锦囊里摸出来的。
糖豆着沁着股甜腻的香气,直往重樱口中钻,重樱被诱惑地忍不住张开唇,含住这颗糖豆。
甜甜的滋味霎时间在舌尖上漫开。
宫明月有随身带着糖豆的习惯,偶尔含上一颗,绵绵密密的甜在嘴里化开,是他最喜欢的滋味。
原书里他总是在与千重樱共赴巫山云雨时,用嘴将糖豆喂给千重樱,只有这个时候,他是真心愿意与千重樱分享自己尝到的甜蜜,因千重樱的身体哄得他很开心。
说起宫明月随身带着糖豆的习惯,还要追溯到他五岁时。
宫明月是人族和妖族结合的后代,他的母亲是蛇妖,名叫宫南雪,父亲是神霄宫的首席大弟子,虞长风。
在奉命追捕蛇妖的时候,虞长风误中情毒,蛇妖用自己的身体给他解了毒,他对蛇妖产生异样的情愫,放过了蛇妖。
五年后,蛇妖宫南雪带着宫明月入神霄宫认亲,虞长风这时才知道蛇妖为自己诞下了一子。神霄宫逼迫他杀了他们母子二人断情,他几番挣扎之下,决定背弃自己的信仰,护佑他们母子二人。
他对同门刀剑相向,杀出重围,带着他们母子二人逃出神霄宫。
摆脱神霄宫的追杀后,他将宫明月抱在怀里,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买了一包糖豆,哄着他叫自己爹爹。
宫明月开心极了,那是他的爹爹给他买的糖豆。
从今往后,他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有爹爹了。然后下一秒,年仅五岁的宫明月就看见他的爹爹脸上骤然失了血色。
他的母亲宫南雪,站在他的爹爹虞长风身后,将自己手里的剑毫不留情地捅进了他的身体。
虞长风微微瞪大眼睛,抱着宫明月,轰然倒在血泊里。宫明月嘴里那颗糖豆还没有吃完,就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爹爹。
宫明月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那颗糖豆的滋味——是甜的,也是苦的。
重樱嚼着嘴里的糖豆。
这还是宫明月头一回在清醒的情况下喂她糖豆,千重樱都没这个待遇。千重樱意乱情迷时尝到的糖豆,真的能尝出甜味吗?
或许她以为是甜的,在被宫明月摘了心脏的那一瞬,她才恍然大悟,宫明月喂给她的糖豆,其实是苦的。
重樱想着宫明月的身世,眼泪渐渐干了,心底那些别扭的情绪,尽数被这颗糖豆的甜味冲击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个委屈得哭得不能自已的她,只是场幻觉。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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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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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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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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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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