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裴喻依然那么好看,却冷冰冰的看着我说:“我不喜欢你了。分手吧!”转头就起了另一个女子的手,像平常看着我那样看着她,还说,“我要嫁给你,给你生孩子。”
那个女子比我高,比我壮,也比我聪明。随着时代很受欢迎的女子类型。
我只能远远站着,眼巴巴看着他们。可伤心了。
劝他说生孩子对身体不好,也会留下很多后遗症。裴喻却不听,扭过头去之前还瞪了我一眼,凶巴巴的吼我:“要你管。”
梦里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手挽着手拜堂去了,裴喻穿着红色喜服,高兴得我有点想哭。
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所以我忍住了。
那个不知名的女子抢了我老婆,霸占了我的房子,还要撵我走,裴喻也不管。
我收拾包袱的时候,他们俩还寸步不离的看着,生怕我拿了什么金银珠宝。又横眉冷目,十分不耐烦的把我从皇女府推搡出去,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我背这个小包袱吭哧吭哧埋头走路,最后找到了个破茅草屋住。
茅草屋冷就算了,风一吹,屋顶的茅草都给吹跑了。我赶紧撒丫子去追,但怎么追也追不上,路过皇女府时还听说里面在办喜事,裴喻正在生第三胎。
他的新妻主一边抱着一个孩子,鼻孔对着我冷哼:“看什么看。追你的茅草去吧!”
我哇的一声就哭了。
就算是成年人,也受不了这种委屈呀!
从梦中惊醒时发觉自己还在抽抽搭搭,旁边的裴喻被我的动静闹醒了,撑起身子过来问我怎么了,摸到我脸颊冰冷湿润,厉声叫守夜侍从进来点灯,屏风后很快亮起暖黄烛光。
我下意识捂住眼睛,胡乱用袖子擦脸。梦中的伤心难过冲淡了许多,现在只觉得不好意思,裴喻却还要捧起我的脸细细的看,一边动作轻柔的给我擦眼泪,一边拧眉问:“妻主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要怎么说美人什么时候都是美人呢,明明都在睡觉,裴喻雪白的寝衣整整齐齐套在身上,披散的头发像流水一样,每一根都服服帖帖。我却衣衫不整,头发乱翘。
他双手双脚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晃着,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妻主不怕,梦里都是反的。”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感觉自己十分没出息,扯着他的衣摆小声问:“裴喻,我不像其他女子那样厉害,还要靠着你养,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问出口便是一阵懊悔,脸上火辣辣的,更不敢抬头了,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裴喻有片刻的停顿,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妻主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就是,做了个梦……”
我吞吞吐吐把那个梦告诉了他,一边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服。好好的衣裳都快被我扭成麻花了。
裴喻听了,果不其然噗嗤就笑了,尤其是听我说我在梦里满大街追茅草的时候。
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哭丧着脸问他:“都说梦是反的,可万一要是成真了呢?”
“妻主在乱想什么呢,这种事情才不会成真!”裴喻把我勒得更紧了,低头用额头碰碰我的脑袋,“而且我不喜欢那种性情强势的女子,也不需要我的妻主有多厉害。妻主现在这样就很好。”
被他一直顺着头发安抚,我感觉自己终于平静多了,专心听着裴喻的声音。
裴喻的声音是很清澈的少年音,听在耳朵里总是很享受,刻意压低的时候有很撩人,反正我每次都会听得脸红心跳。
“爹爹和娘亲一共孕育了六个孩子,我与五位姐姐长相虽然不同,但性情却都像了父亲。”
“像越夫郎?”裴喻的爹爹娘家姓越,曾是鼎鼎有名的书香世家,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如今有些归隐的意味,不过依然是不容小觑的庞然大物。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但依旧下意识想反驳。明明越夫郎人温和又儒雅,怎么看几位姐姐都不像他好吧?说像裴丞相还差不多。
“妻主真是单纯可爱。”裴喻听我这么说,却贴着我的脸直笑,“娘亲位极人臣,可后院却只有爹爹一人,且所有子嗣都是爹爹所出……这可不是娘亲独爱爹爹。”
屋外一片漆黑,屋内烛火摇曳,我们俩在床幔包围起来的小空间里依偎在一起。
我怕坐久了压的裴喻腿麻,就从他膝上爬下来,裴喻很自然的叉开双腿,把我塞进他怀里。我们俩就以这种姿势裹着一床被子,头碰头的聊天。
“当年爹爹对娘一见倾心,设法引起娘亲注意,主动求娶。又陪伴娘亲走到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企图攀附娘亲,美人更是如过江之卿,可他们却一个都没有成功。”
???
这就有点颠覆我对于那位两袖清风,风度翩翩的越夫郎的印象了。
毕竟我原来一直以为他们俩拿的是霸道丞相爱上我的剧本:
冷酷霸道的裴丞相,和单纯善良的越夫郎。越夫郎是个和我一样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傻白甜,每天只负责被宠宠宠。
原来都是我想错了?
裴丞相其实走的是升级流,越夫郎手里的才是宫斗剧?
我一脸懵逼的样子取悦到了裴喻,他吧唧吧唧给我印了好几个章,又说:“娘亲和其他女子一样,并不会拒绝送来的男侍,这一点让爹爹自伤许久,虽然想尽办法拴住了娘亲的心,可终究太过疲惫。”
“幼时爹爹就曾和我说过,叫我不要轻易爱上别人。他说我像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般性情终究太苦。我始终牢记爹爹的话,不愿重蹈覆辙,更对‘托付真心’不屑一顾……可妻主不同,妻主能看到我的情谊,且珍惜爱护。和娘,和其他女子都不一样……我何其有幸,遇得妻主。”
裴喻把我说的太好了,我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
“那位若素公子,想必也是为此才对妻主穷追不舍。”裴喻冲我狡黠一笑,像只偷了腥的猫儿,“算他有眼光。不过妻主已经是我的了!”
我哭笑不得,“木环果然把这事告诉你了。”
“什么事?”裴喻一脸无辜。
“你再装。”
我捏捏他的脸,小脸蛋手感真好。
裴喻任我捏,嘟起嘴巴眸中发亮,无声示意。
我凑过去亲了一下,他便笑颜如花,“我就知道妻主会拒绝他的。”
坐久了屁股有点疼,我们俩又猫被窝里躺着,我的噩梦被裴喻爹娘的事情给搅和没了,现在一心惦记着听八卦,忍不住扒着他的胳膊问他:“你再跟我说说他们以前的事呗。”
裴喻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就和我说些他知道的事,呼吸拂过我的颈侧。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说嘛说嘛。”
“妻主再亲亲我。”
“吧唧吧唧!好了吧?”
裴喻便开始回想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挑了一个“有人送来美人,丞相欲宠幸,被越夫郎拦住的”和我说。
我听的兴致勃勃,迭声问他,“然后呢?他们没生气?”
“自然是气的。”裴喻说:“爹娘罕见的爆发了争吵。那时娘还不是丞相,官职不高。爹却出身名门。娘需要爹爹的娘家扶持,一向对爹爹很是敬重。可爹爹一而再再而三不许她碰旁人,娘也是积怨已久。怒极之下离开府中,后来爹爹去寻,二人这才和好。”
“这也未免太简单了吧?”我直觉裴喻没说清楚,央他告诉我。他状似无奈的侧头咬了下我的鼻尖,才说:“找回娘亲后,爹爹便把娘关在了屋里,不准她出外见旁的男子。后来娘亲用刀刺伤了爹爹逃走,听闻爹爹被刺中后高烧不退,命悬一线,且不知何时怀上的孩子也没能保住。这才再次返回,答应爹爹不纳旁人。我那时五岁,看见爹爹面上是喜,眼中却有些疲惫。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开娘亲。”
还是你们古代人会玩。
我听得直咋舌。这你逃我关小黑屋的剧情,都能写本病娇小说了。
“爹爹那时想必已存了死志,不然娘如何得到的匕首?他又为何不反抗也不让人治疗?”m.xiumb.com
啊这……
“我幼时便觉得奇怪。因为在我的记忆里,爹娘表面恩爱和睦,可细看下去,中间却总缺了些什么。以往我想不明白,如今有了心爱之人才懂。”
裴喻说的感慨,我却听不明白了,懵懵懂懂看他。他却并不解释,只道:
“所以我才说,裴喻何其有幸,能遇到妻主……免我受求而不得之苦。”
裴喻凑近我,声音近乎呢喃。
虽然听他这么说我很感动,但是,裴喻是不是太夸张了点?我有那么伟大吗?
再这样下去,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会把我摆在神坛上,插几柱香供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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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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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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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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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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