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不似疹子般的密密麻麻使人看了便起鸡皮疙瘩,而像是被蚊虫叮咬了般鼓起红肿小包,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很是瘙痒。
一个两个倒也不显,只不过全身上下都是这种红肿小包,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又红又肿连成一片,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罗湖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叹了口气,不再看镜子里的人,把守在外边一晚上的冬暖叫进来。
冬暖已经因为自己被吓跌倒这件事情自责后悔了一晚上,也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里建树,但是一进屋看到罗湖犹如猪头一般的脸,她还是差点表情失控。
冬暖低着头,来到罗湖身后,“掌门。”
经历了一晚上的折磨,罗湖心中已经平静了不少,除了刚开始的瘙痒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不适,她一开始还怀着一丝侥幸心里,以为这怪现象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想到等了一夜,身上的红肿却愈发的严重吓人,“叫大夫。”
冬暖心中为罗湖的这种惨象担忧,一得命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领命去叫大夫。
罗湖已无心打扮自己,黑发散乱,眼圈乌黑,面上红肿,憔悴不已,坐在梳妆镜前神情愣愣,回想着自己昨天晚上都接触到了什么,竟沾染上这样的怪疾。
跟随冬暖回来的,除了大夫外,还有崔执事和江秋君两人.
几人一见罗湖这般面容,都透出惊讶的神色。
其中崔执事尤为激动,瞪着眼睛看着罗湖,手指在空中哆哆嗦嗦指了半天,嘴巴微微张着,愣是没有发出声音来,直接呆在了原地。
江秋君见到罗湖这副样子,凤眸微微睁大,泛着微光,接着垂下眼眸,敛去其中的神色,片刻又目光炯炯的把视线投过去,见罗湖面色平静,他的心中不甚满意,薄唇微抿,意犹未尽的收起目光。
王大夫须发尽白,六七十的高龄,老态龙钟,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给罗湖把脉,本来还因为紧张而皱起的花白眉毛渐渐舒展开来,最后露出微微的笑意,看着罗湖的眼中尽是慈祥。
崔执事见王大夫的神色变得轻松,终于慢慢缓过神来,刚刚惊骇到失了的魂魄回了七八分,连忙追问道,“王老,掌门这是?”
王大夫捻着自己到胸口的白胡须,摇头晃脑缓缓道,“掌门是中了泪花之毒。”
一听罗湖中了毒,崔执事急的冒汗,“什么毒?可有解药?王老快快说来”
王大夫伸出手掌轻轻摆了摆,“执事莫急,此毒的毒性就像掌门现在身上呈现的一般,令肌肤红肿瘙痒,对性命无碍。至于怎么解嘛……”
王大夫顿住,像是卖关子一般把视线又放到罗湖身上,颇为高深的道,“解药,便是中毒之人的眼泪。毒性未显之时,沾泪即祛,中毒之人有时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毒性初显,身上奇痒难捱,这时也只需几滴眼泪便可,只不过……掌门身上的毒毒发已经这么久,毒性已经浸入到肌肤深层,怕是要用泪水擦遍全身才可。”
罗湖紧皱眉头,这是什么奇怪的毒,竟然用眼泪当解药,早知道这样,她一早就哭了,那泪水不要多少有多少,还用的着她难受一夜?
一旁的冬暖听了王大夫的话,知道罗湖无碍,心中欢喜,只是依旧有疑问,“王老,掌门昨日都待在屋内,怎么可能中毒呢,您可千万要仔细诊治啊。”
此话一出,几人注意力都转到王大夫身上,江秋君亦然。
王大夫以为冬暖是在质疑自己的医术,心中不悦,却又舍不下脸与之计较,少不了解释道,“小小女娃懂得什么?这泪花毒,顾名思义,就是带毒的一种花,毒性藏在花蕊之中,花蕊之中的花粉沾了毒性,随着风儿满天飞,说不准就被谁染上了呢,也是掌门运气不好,这才中了此毒。”
冬暖无话,唯唯诺诺的点着头。其余几人都点头,不再怀疑。
罗湖则欲哭无泪,真是倒霉上了天,人在家中坐,毒从风中来。xiumb.com
不过她心中也放松了不少,一开始还担心自己的灵魂与罗瑚的身体发生了排斥反应,现在知道原来只是中毒,自是让她放松不少。
诊断出病因来,又给出解毒的办法,一行人见罗湖无碍,只是看上去有些吓人,又全都回去,留下冬暖一人。
罗湖盯着一张猪脸,想皱眉头却皱不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忙对冬暖道,“忘了问大夫,只能用自己的眼泪解毒吗?冬暖你快去再去问问。“
“是!掌门。”冬暖急急忙忙提裙去追王大夫。
罗湖拿着帕子,干等了半天,愣是没有挤出一滴眼泪来。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原来是江秋君。
她颓然的把帕子放在桌子上,又对着面前的铜镜照起来,嘴里边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江秋君看了一眼罗湖放在桌面上的白帕子,又见罗湖对着镜子左看又看,显然是苦恼的。他挑了挑眉,凤眸愉悦的眯起,走近了两步,口中带着安慰道,“掌门,不要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罗湖见江秋君还特地回来安慰自己,心中暗叹他的心细,也为他对她的关心而生出感动之意,在镜子里对他笑了笑。
江秋君见到罗湖胖脸上奇异的笑容,没忍住轻笑出声,待反应过来连忙急切的解释道,“掌门不要误会,君儿没有笑你。”
罗湖见江秋君这样,显然是在安慰自己,本来就有些担心自己的脸上可能会留下痕迹,现在被江秋君一笑搞的心中更是烦乱,心情低落,只对着江秋君强颜欢笑,硬着嘴说,“无妨。”
江秋君眨了眨眼睛,收起眼中的笑意,玩心却没收起,故意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掌门不要担心,掌门之前的样子我们大家都记得,就算真的留下疤痕,也不会变丑的。”
罗湖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叫留下疤痕?什么叫不丑?
看着江秋君一脸诚恳的安慰着自己,罗湖心中暗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身上的直男属性呢,可真不会说话!
罗湖干笑着对着江秋君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江秋君见好就收,见罗湖满脸憔悴,好戏看完便不再多待。他还是把握着度的,不管是在下毒还是不动声色的给她添堵上。
只是,没有看到罗湖因为容貌被毁而心伤哭泣,江秋君面上露出可惜的神色,随即释然,没关系,毕竟,以后的路还很长……
冬暖在江秋君走后没多久便回来,脑门上跑出了满额头的汗,气喘吁吁的对着罗湖回道,“掌门,王老说了,都可以!”
罗湖心中一喜,看着冬暖,把手中的帕子郑重其事的交到冬暖手中,口吻认真,“冬暖,靠你了!”
冬暖接过帕子,想到掌门受了一夜的折磨,想到自己被掌门吓的跌跤这样的蠢事,还没说话眼圈便变红了,“掌门,你放心。”
她最能哭了,这回总算有了可以帮助到掌门的地方,她一定会尽心竭力!
罗湖欣慰的点头,自己也没有闲着,瞪着眼睛等它酸乏出泪。
一上午的时间,主仆俩什么也没做,帕子用泪水打湿了十几条。
崔执事回去后还是觉得罗湖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肯定照顾不过来,从罗湖中毒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来,他不声不响的到山下选了三四个小丫头山上,交到派中管丫鬟仆役的吴婆子手中教导着,等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便打算给罗湖送过去。
罗湖这边按照王大夫所说用带泪的帕子把身上都擦了个遍,身上确实不再痒了,又养了几日,红肿也渐渐消下去,但是红疙瘩下去留下了一个个的红点点,她又找王大夫看,只说没事,静静修养便好。
罗湖无奈,也尝试过用内功排出余毒加快恢复,却无济于事。
带着一身的红点点,形象受损,罗湖想把江秋君拜师的事情往后推一推的,却被崔执事拒绝,甚至提上了日程,中毒之事过去不到十日便举行了拜师仪式。
拜师仪式是派中之事,不用做给外人看,崔执事安排的自是简单,但简单却不敷衍,拜师拜祖的步骤一样都没有少,一直忙活了一天。
仪式之上,顶着一张花脸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饶是罗湖心中再不在意,还是被那些惊讶的目光伤到了,看众人的目光从期待到见到她的真容时变得失落,罗湖心中不悦,什么啊,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一整个仪式下来,罗湖全程黑着脸,不给下边一个多余的目光,众人果然恭谨,不敢再露异色。
江秋君恰恰相反,见罗湖面色不上看,他心中愉悦的很,离他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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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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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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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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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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